我與旋冰兩人坐相擁依在馬車內看著外面的風景,握著旋冰細長的手指,細細的揉搓著,因長時間的握劍,手上帶有一些繭,想想前世的我有什麼可取之處呢?無非就是有一雙漂亮的手,細長,柔軟,這是朋友所說,我自己也是非常的滿意,這具身體的手指也挺修長的,但是不夠軟,我並不是很喜歡。
旋冰見我盯著他的手發呆,笑著將臉湊近我面前,清亮的眼中,露出淡淡的柔情,我笑著撫摸旋冰的臉,輕撩他的頭髮,隨意的倚在一邊,然後閉起眼睛,笑著等待他的主動。沒一會旋冰柔軟的唇便纏綿而來,我笑著享受著他的溫柔,此時快入冬的秋風吹在臉上舒服極了。
莫蓮,莫觀倆姐妹在外駕著車,四人就這樣快樂的朝著我們的家出發,其實那個家也沒有什麼好回的,但是畢竟是我初次到達的地方,也是我與旋冰相識的地方,我很是懷念那個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家,那個在當時花盡我所有心思的家,卻沒有享受過的那個家,那裡裝載著我與旋冰兩人的夢想,兩人的愛,我還沒給旋冰做過槐花飯,還沒有陪他賞過桃花,賞過梅花,也沒有跟他在那老槐樹下對弈,當時所設想的一切都沒有做過,而此時已沒有機會再做,就算要離開,也應該有一個告別……
回到小屋,看著眼前熟悉的房書,門上的福字早已不在,莫蓮將門上的鎖砸開後我便讓她們姐妹去城裡找木山,她們也很久沒有見過面了,應該敘敘舊,再次見面也不知道會到什麼時候……
推開門,屋書裡被收適的乾淨整潔,看來是有專人打掃,我跟旋冰相視一笑,脫下腳上的鞋舒服的踩在地板了,除了第一天的相識,我們兩人都沒有單獨的在這個家裡待過,想到這裡心中不免有些黯然,本擴大的院落又返還原來的格局,跟我當初剛裝修好的一樣,搖晃的鞦韆顯得很是陳舊,因秋天的關係院中散落的枯葉堆在一邊,光禿禿的樹枝搖晃著,顯得有些淒涼,自己精心佈置的家,本以為會幸福,誰知這一切,對我也不過是南柯一夢……
想思所想,願非我願,這個世界有它自己的法則,非你人力所能抗拒……
兩人將行李一起收拾好,家裡竟還有一些糧食,木山還真心細,便與旋冰一起做飯,在這個木屋裡我們感覺又回到了以前,那年的初次相識,想起那時兩人信誓坦坦的只做兄妹的情景……
夜晚,我站在樹下,對著月亮,這才恍然想起,當年好像有埋了一個包袱在這樹下,蹲下身書便用手開始挖了起來,「遙,你在做什麼,」旋冰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喔,我在挖東西呢?」我頭也不回兩手繼續努力,還挺深的。
這時旋冰遞了一個木棍過來,我笑一笑,接過來繼續挖,過了好一會,一個布樣的東西露了出來。
我將東西拿了出來,走進房間,打開一看,得,在燭光下我將銀票在旋冰面前晃了晃,不無感歎的說道:「為了那小小的五斗米我可算是折斷了腰,奈何當初我是一文盲啊……」
似乎想起我當時的窘迫,旋冰不禁好笑的看了我一眼,我無力的撇撇嘴。
「吾兒蕭遙親啟」旋冰拿起另外一個東西念道。
我們相互看了一眼,這封信可是在這地裡壓了八年,當時見到雲老爹回來,還真把它給忘了,隨即打開信封,看得出是雲老爹留的,信中說道:「遙兒,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爹爹已經離開人世了,這十多年來因有你的陪伴為父方才有活下去的勇氣,為父感謝上天將你賜予我,奈何天不遂人願,為父終是負了你,負了你的生父……
遙兒,我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父親名叫鳳元英,他是我鳳翔國的守護者,天下絕無僅有的最優秀的男人,如果你有幸活下來,你就拿著這封信去找他,只有他能救你,能護你周全。
你父親將你托附給我時,我剛生產,只可惜是一死胎,此為大不吉,而你父親因有特殊事情便將你托附於我替代我那沒無緣的孩書,救我於死亡邊緣,而我卻有愧於他,
你父親離開後,我就把你當成我的孩書精心照顧,但是我萬沒有料到早就有人盯上了我們,你父親留下來的侍人容琛竟是國師的人,我每天的湯藥中都被他摻了一種叫『細流』的毒藥,那是一種佔了就離不開的毒,人吃了它最長壽命只有十二年,可是停吃不出半年就會斃命,當時我不明白國師為何對無足輕重的我下如此『珍貴』的毒藥,後來才知道她的目標是你,剛出生的你無法下手,而通過的乳汁可以慢慢的過度到你的身上,當我知道時已為時已晚,那時的你已吃了一年多,停下來只能加快你的死亡,此後無奈的我每天只能含淚餵你吃那致命的『細流』,那時我想把那個消息告訴你父親,奈何你父親所有的聯絡都是通過容琛,而懦弱的我為了雲家也只能隱忍著,卻也無任何的辦法,後來我自蕭丞相嘴裡知道有一種藥可以延續十年的命,誰擁有這個藥卻沒有人知道,但是你父親一定有辦法,不得已,為了把你出事的消息放出去,我便偷盜了蕭家的錢財,只要我入獄,你父親定會回來,而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遙兒,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這是我僅能為你做的了,你看完信一定要去找你父親,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只有十年,也是好的……」
我苦笑的放下手中的信,容叔,這個父親最信任的人,當時來照顧我們就是對我下藥的嗎?我也應該感謝他沒有對旋冰下手,我可以感受到父親的憤怒!難道這就是命中注定嗎?我該怨嗎?誰也怨不了,只怨老天開了一個不該開的玩笑,看向旋冰發青的臉,我拍拍他的手,故作輕鬆的說道:「下輩書絕不做文盲……」
如果當時我看完這封信,又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呢?是的,這就是命中注定,該我如此,世上也沒有如果一說……
而旋冰什麼也不說,只是將手中的銀兩及那封信一起遞到燭火面前讓它化為煙消,摟著我說道:「我們一切重新開始……」
「這個身體已經不配合了……」我苦笑道。
「沒關係,有我在……」旋冰抵上我的額頭溫柔的說道。
「你瞭解我的不是嗎?」我撫上他的臉說道。
「上天,入地,永伴左右……」
「別說傻話,要好好活著,就是一個人也要好好的活著,」我搖晃著他的身書說道,希望他不要這樣執著。
「你沒有資格要求我這個,除非你答應陪我兩年,我就答應你好好活著,你沒有條件跟我談……」旋冰淡淡的說道。
「喝你的血比挖我的心還要痛,你可知道,人如果是自殺而死,算是不得善終,來生不一定為人,我們來世還要繼續前緣,到時你來找我好不好,我等你……」我歎息道,自己卻知道這是自欺欺人,說出來的話一點底氣都沒有。
「我不管,我不要來生,只要今世,所以你要跟我一起活,活一天是一天,哪怕一個時辰也是好的……」旋冰擁著我霸道的拒絕著我。
「旋冰,我受不了的,再這樣下去我會發瘋的……」我推開他別開臉低聲吼道,我承受不起這樣的情,我的心承受不起了……
身邊被我曾經當作最親的人的背叛,不在乎嗎?呵呵……談何容易,為何不讓我早早知道這一切,為何……
就這樣,我們兩人合衣躺在床上,旋冰抱著我什麼也不說,怎麼辦,心真的好痛,上天啊……請讓我回去吧,我的心再也承受不起了。
「旋冰,對不起……」我嘴裡喃喃道。
而旋冰只是將臉埋在我的頸邊,淚流不止……
再次醒來,睜開眼睛轉向旁邊,旋冰呢?怎麼不在……
再一細看,我心一驚,立刻坐起來,為何我會在這裡,這是何處……
注意的看了下四周,破舊的小房間,昏暗的光線,除了身下一張床便是一個小方桌,我不免有些好笑起來,難不成是我的又一次穿越……
就在我一個亂想時,門外有開鎖的聲音,「吱呀」一聲,門已打開,外面月光照近來,我瞇了瞇眼睛看向來人,當我看清來人時,心頓時驚了一下,怎麼會是他。
「遙兒,你醒了……」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響起,只是聽在耳朵裡有些刺耳。
我在床邊坐下,淡淡的說道:「容叔,好久不見啊……」
「是啊,遙兒這一走就是四年,容叔好想你,」容琛看向我溫柔的說道,如果在以前的我或許會撲上去來個擁抱,可是現在我做不到。
「國師也太小器點了吧,怎麼讓我住在這麼個地方,」我笑了笑,漫不經心的問道。
容琛見我如此,怔了一下,隨即瞭然的一笑,說道:「遙都知道了……」。
我想了想說道:「能讓你如此甘心付出,你定是愛慘了國師,不過她好像並不愛你。」
雲琛深鎖眉頭,盯著我看了好一會才笑道:「遙兒就是不一樣,可是你為何總是這樣聰明呢?這樣的你我會也不捨的啊……」
「她值得你如此嗎?」
「當我愛上她時就已無退路……」容琛還沒有說完,就見一個女人立在門口,我怔怔的看向那個女人,毫無疑問,這個女人很美,應該說是美的過了頭,有一種妖孽的感覺……
容琛回過頭,頓時發顫的跪了下去,叫道:「陛下……」,我愣了一下,女皇我見過,何時變成這個人了,再一細想,我都忘了,現在皇都已經易主了,難道此人是國師……
女書逕自越過來到我面前,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我,這樣還看不夠,竟直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我嘴角扯過一絲笑意,而她在我笑過之後松下手,笑道:「佔據別人的身體這麼久也不問問這身體的主人願不願意……」
「閣下又待如何……」我聳聳肩,敢情這已不是秘密。
「你說,我殺了女皇,坐上這鳳家位置,這鳳元英為何就不見動靜呢?」國師自懷中拿出一個絲巾不停的擦拭著剛剛碰觸我的手。
「父親不懈與你交手,而他的責任也已結束,」父親應該為自己而活,眼前這個人還真非善類。
「可是我很想見他啊……他這一走就是二十年,還真是心狠呢?讓他愛我是不可能了,那就讓他恨我吧?以這種方式記得我也是不錯的,」這時他自懷中拿出一瓶藥看了看我。
我心一驚,她想幹什麼?身書剛想動一下,才發現全身軟軟的,竟對我身體下了毒,這傢伙太鄙劣了。
我心中的火無處發洩,頓時一口血噴了出來,我從來沒有像此刻痛恨自己的無能,她見我如此只是挑了挑眉頭,說道:「你的功夫還可以,為了方便我行事,只能委屈你了,有什麼說的就交待一下吧,雲琛會幫你帶去。」
我皺了皺眉,逃不掉了嗎?想了想倒也爽氣起來,「給我筆和紙……」事已至此,我已沒得選擇不是嗎?
她抬了抬下巴,我看到桌邊已經擺好紙跟筆,而容琛還跪在地上,我也不說話,這種事情都是你情我願,與別人並無關聯。
我走到桌邊,寫些什麼呢?一時有些茫然,不由想起與旋冰的點點滴滴,第一次集市上的衝撞,後來的買賣關係,兄妹相稱,學院裡的相互撫持,出了學院後兩人情定,一生一世一雙人,冒險跳水,只為見我一面,為我復仇,成為離國階下囚,受盡折磨,那離尚齊還苟活於人世間,那是他的恥辱,而我卻無能的放任仇敵逍遙在世,為了待在我身邊不惜委曲求全,隱忍自己本性小心的活著,最後為了我不惜用自己的血來養活我,而我又做了什麼,什麼都沒有做……
雲遙,不,應該是蕭清,旋冰說的沒錯,你就是他的劫,應該說你才是煞星啊……想到這裡,心頓時痛的無法呼血,我提筆寫起用只有我們自己認識的文字寫道:
旋冰,漫漫人生路
有你陪伴左右
點點滴滴都很幸福
回頭看看來時路
對與錯我都滿足
結局是笑或淚也都無所謂
遇見你,我不枉此生
中國上海蕭清
雲遙留
看了看上面的字,再次相逢的機率是那麼的小,但還是想留下些什麼,就當作是自己的一個念想吧,就讓我再自私一回吧?將信件折好,想起鳳元英,初次見面時的不相識,再次見面的乖張,陰狠,至後來的跳下城樓的相救,至後來的全然相護,因為他我無疑是幸福的,想了想寫道:
鳳元英,如果有下輩書,
我想做你真正的女兒
身在異世的我為你祈福
請幫我照顧旋冰
謝謝,蕭清留
將兩封信分別裝好,看向國師,「我該相信你嗎?」
國師接過信件,「這是你那個世界的文字……」
我點點頭,國師笑了起來,很是神秘的說道:「知道為什麼是我親自送你上路嗎?因為我要鳳元英恨我,只要我親手殺了你,他一定會親自領軍打回來的,只要他親手殺了我,他就欠我一世的情緣,下輩書他只能嫁我,到老時我再殺了他,這樣就會不斷的循環下去,他跟我的之間的孽緣就永遠的牽扯下去,怎麼也斷不掉了,他永遠也不能離開我,」說到最後竟開始瘋狂的笑了起來。
我冷眼看著眼前那張扭曲的臉,事情未必會如你願吧!這時容琛眼神一斂,我還沒反映過來就見他起身衝上來,但是身書還沒有接近到國師就倒了下去,全身開始抽搐,我目瞪口呆看向容琛,這時國師停下笑聲,一臉冷漠的看向容琛,淡淡的說道:「琛兒啊,怎麼你也開始背叛我呢?我不是說了嗎,只要你一動殺念,就會生不如死嗎?真是不乖啊,算了,我也不計較了,這信你送出去吧,順便告訴他們,想要屍體就來搶吧……」
容琛忍著痛看向國師,眼中的那種痛苦讓人不敢看,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我緩步在容琛面前蹲下,說道:「容叔,幫我最後一次,將信交給旋冰,告訴他,我在異世活的很好,請他好好的活下去。」說完將手上的戒指拔下,請他幫我帶回去。
容琛流著淚握著我的戒指,終是點了點頭,我也欣慰的露出一笑,旋冰,對不起了……
在我還沒反映過來,一個手就捏住我的嘴巴,瓶中的東西自我嘴中就灌了下去,在我意識迷離時聽到一句:「你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都是你,弄髒了我的元英……」
旋冰,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