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嘲風抱著徐子陵衝出地面遠去。
「這個小姑娘倒是挺倔的,就是不太聰明。」蓮花色她自己就是個小孩子,笑嘻嘻的口氣卻讓人汗顏。
「正因為她不太聰明,那個徐公子才能用她騙得了人。」謝道蘊微微歎息一下道:「看來我們的老朋友們,又得少些人了。一本「長生訣」造就的徐公子,表面和善,實際比起楚霸王更具殺心,看來異族在一兩百年內,難以再恢復元氣。」
「我不擔心後世,現在他願意站出來擔承,一直維持著軒轅血脈的傳延,我們正好樂得輕鬆。」東方不死捋著自己的美須,與儒雅的張子房相視一笑。
「看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追求拋下幾百年的天道了。」蓮花色嘻嘻笑道:「兩位魔皇已死,天僧也自盡歸天,異族那四個人邪王殺了一個,剩下三個看來要落入徐公子的算計,只要我這夜帝再做個乖乖小寶寶,那麼天下就太平了。文明,慈航靜齋以後歸你管,我和道蘊做回一個普通人算了。」
「謹遵師命。」寶相莊嚴的妙用女尼,北魏的文明馮太后向蓮花色鞠身行禮。
「天僧不在了,把慈航靜齋和靜念禪院合二為一吧!」蓮花色想了想道:「了空估計是修不成佛了,讓他做回當年那個拿著畫戟替你擋虎的傻瓜吧!整天不說話也不可能修得成佛,他太過執念,所以連不嗔那個小和尚也比不上。文明你也同樣,徒唸經書,我不再管你們了,只要不讓人說是道非就行。」
「文明謝過師尊。」寶相莊嚴的女尼身形微微一顫,合掌再向蓮花色恭敬禮拜。
「道蘊,我們看熱鬧去。」蓮花色一隻小手拉著謝道蘊,另一隻小手揮揮,與眾人告別,又衝著神仙似的徐姓男子道:「徐老頭,雖然那個徐小子似乎對你很生氣,可是還是恭喜你,族中出了這麼一個臭屁的小子。」
「這要謝過張帝師。」神仙似的徐姓男子面容稍動,給張子房拱手行禮。
「我什麼都沒有做!走吧,東方先生,我們去找個好地方下棋。」張子房微微一笑,舉手請東方不死,彬彬有禮道:「負者,三杯『君山不死酒』。」
「那這老酒蟲輸定了!諸位,後會有期!」謝道蘊回頭,也向眾人揮揮手,牽著蓮花色,飄然而去。
「後會有期!」
嘲風抱著徐子陵一路疾奔,不知奔出多遠,不知翻過幾山幾嶺。力竭,於一片松林,疲憊不堪地倒下。
看看懷中,沉睡如昔。
「我沒有力氣了,如果你再不醒,要有人追來,那麼就得死在一起了。」嘲風輕輕拍拍徐子陵的臉頰,喘息道:「千萬別以為,我看上你這個臭小子,我,我只是……你是老主人挑選的下一代挑戰者,我不能讓你白白死在這裡,你……你還要向老主人挑戰呢!快起來吧!想想你家裡的妻子,想想你的華夏軍……」
「嘲風龍女,是否可以讓世民與子陵說幾句?」松林裡,忽然有聲音傳來,讓嘲風嚇了一跳。
「唐皇李世民?」嘲風抬頭一看,遠處身著戎裝甲鎧的李世民轉出來,一把抱起徐子陵,驚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長安嗎?」
「嘲風龍女,世民來和子陵道別!」李世民還是神明一般,英武非凡,菱形額飾有紫芒隱隱而現,更具天子威嚴。嘲風一見,又失聲叫了起來,手指情不自禁地指著李世民,似乎看見很可怕的事將要在別人身上發生似的。對於她的反應,李世民只是淡然而笑,極有禮貌地拱拱手。
「是你師父要替代你嗎?李世民,你難道不知道一旦替代,你變成他了,你就不在了!」嘲風驚道。
「能為師尊成事,是世民之幸。」李世民淡淡一笑,走近兩步,坐了下來。
他不但坐下來,還在自己腰間滴下酒囊,痛快地倒上一大口,咨意若肆。李世民看看沉睡的徐子陵,緩緩地道:「又見面了,子陵。這一次,你不會像以前那樣,拒世民於千里之外。雖然你正處於運勁療傷關頭,無法停止與我說話,但是能夠這樣暢盡心胸之言,實在讓世民歡喜。」
「李世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嘲風探問道。
「世民要走了,所以特地來與生平摯友告別。」李世民淡然一笑,又倒了幾大口酒,豪氣千重地道:「子陵,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下次你來長安,我要請你喝酒的……」
「我來替他喝!」嘲風劈手奪過酒囊,往自己口中倒了一通,又大膽地俯下去,對著徐子陵的嘴強灌了大半口,擦擦唇角,把酒囊拋回給李世民道:「你有什麼想跟他說的,不管他聽不聽得見,我都會一字不漏地重複給他聽!」
「謝過嘲風龍女!」李世民微微一笑道:「我很羨慕子陵,但非在妻室。子陵雖然有鳳後衛貞貞,名滿天下,但是世民之側,也有無垢。「
「長孫皇后的確賢名天下,比起衛貞貞,也不多讓。」嘲風點點頭道。
「若論其它,無論人心德望,無垢皆難及鳳後衛貞貞。」李世民微微一笑道:「但世民是指夫妻相愛相扶之情,無垢與世民,比之鳳後與子陵,實是一樣。我羨慕子陵,在於他的自由。子陵一生,沒有人安排他日後要做何事,一切自由,隨他意願。世民不同,自一出生,就有人安徘好一切,長大要練何種武功,要讀何些兵書,要成就日後王霸之業,統一天下,治世安民……甚至要說何類言語,統統有人安排。」
「這……其實他是沒有這種條件吧!我覺得他也挺羨慕你的!」嘲風拍拍徐子陵的臉道。
「子陵出身貧寒困苦,只有非親生兄弟一人,卻勝骨肉,他是世間最為豪義之人,寇仲。反觀世民一兄數弟,加起來,也難及寇仲一隻小指。」李世民搖搖頭,又倒一大口酒,笑道:「當然,世間有很多人羨慕世民的一切,但是事實上,不說子陵,就是普通人,世民也願意與他相換,那怕再是平凡的人生。在世民心中,沒有任何東西,比真正做一個自己更加重要!」
「你現在是唐皇,除了太上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嘲風越說,聲音就越小,她也覺得如果一個人若果沒有自由,那會是非常可怕的現實。
「除了與無垢相處時,能夠做回自己,在其餘時候,世民只是為了他人活著。」李世民淡然笑道:「濟世字民,世民一生下來,就注定在做這種大事。可是,世民心中最渴望的,是像子陵那樣,一邊遊歷天下,一邊與友相會,或聚於熱鬧青樓調戲紅館人,或在清靜小林吟詩作對,高興時縱情放歌,酒碗翻飲,不高興時找些街頭潑發混混大打一場,發洩心中怨氣……這樣的日子,是世民最想過的。」
「這,你現在都是皇帝了,估計有點難度!」嘲風一想,自己懷中這個傢伙,做了王還是挺自由的,天天去青樓也沒有人管,是挺值得人羨慕的。
「做皇帝世民遠不如子陵。」李世民哈給大笑道:「別的不說,只要看看洛陽百姓聽到徐子陵這三個字的表情,再看看長安百安聽到李世民這三個安的表情,你就會明白,世間最好的皇帝,是會讓人一聽到名字就會激動歡呼的。不要說洛陽百姓,就是長安百姓,聽說子陵,也會興趣勃勃,談興不斷。世間沒有一個皇帝會帶著他的子民游春泳來減肥,除了子陵。沒有一個皇帝,會給自己的子民設計強身健體的娛樂,沒有一個皇帝會關注子民的日子是否過得快活,是否天天笑容滿臉。」
「他的鬼點子是挺多的,可是那不是正統威德啊!」嘲風輕聲辯道。
「何為正統威德?哈哈!」李世民搖頭,歎道:「威德自在人心,若不得人心,何來威德?世民一生,只佩服和羨慕一人,那就是子陵。「
「你不跟他決戰了?」嘲風小聲問道:「你打仗不比他差,而且兵力遠勝於他……」
「玄甲虎賁先前就有根基,再苦操十幾年,才有今日之精銳。但是子陵僅用兩三年,便能追及。」李世民長灌一口酒道:「華夏軍之強大,不但精銳,而且士兵用命。任何破敗爛兵,一旦成為華夏軍,即是鐵軍。瓦崗察的降兵,王世允的腐兵,杜伏威的賊兵,飛馬牧場的富足子弟,等等,無一不是戰力低下或戰紀惡劣的兵丁,稍入子陵之手,即成今日無敵的華夏軍。「
「就算華夏軍能比你的士兵,可是你有十幾萬玄甲虎賁,還有御林軍、長林軍、羽林軍、太原軍等,兵力在華夏軍數倍之上啊!」嘲風扳指算算,覺得真打起來,現在的華夏軍簡直不堪一擊。
「如果再有兩年時間,李唐軍八成可以擊敗華夏軍,縱然李唐就算不能擊倒華夏,也能平分秋色,劃地南北同治,直到十數年後也能維持不敗。「李世民搖搖頭道:「可惜,世民沒有時間,否則必定成為子陵人生勁敵。世民為了與子陵對戰沙場,苦等數年,想不到卻成一場空……」
「為什麼說還要兩年時間才能擊敗華夏軍?」嘲風不明白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