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讓金鑲玉的那人?」東方不死微微一笑道:「你這個徐公子的脾氣還真大,難道你會認為張帝師會害你大哥不成!」
「金鑲玉?」徐子陵一聽,臉色馬上黑了下來,哼道:「王莽!」
「不要招人笑話了。」邪王大袖一拂,淡然道:「你不是迫得他自殺了嗎?還傻乎乎地找什麼兇手?」
「自殺?」徐子陵聽了一愕,不明白,意識中的婠婠發出微波,與他心靈相通,讓他一悟,隨即失聲叫了起來道:「天僧?他就是天僧?這……我竟然在無意中給大哥報了仇!」
「現在想起來也挺合理的。」東溟夫人在徐子陵的意識空間之中,與徐子陵心波相連道:「王莽就是天僧。因為他,和氏璧才會缺失一角,這正是他當年強行吸收和氏璧能量的結果。王莽初期禮讓成風,深受天下人愛戴,在成為反王之前,一直是千古賢臣,後來事敗,估計不是像傳說中那樣被殺,而是埋名隱姓出家做和尚了。」
「真是不甘心,早知道這樣,我絕對不會讓他死得那麼舒服。」徐子陵微帶後悔,心道:「讓他自殺太便宜他了!」
「不死也死了,何必想太多!」陰後在意識空間內哼道。
「天僧師兄虹化飛天,雖然不儘是徐公子所促成,但也有因果。」寶相莊嚴的女尼單掌合十道:「無論國事私事,昔日事了,慈航靜齋不再過問,貧尼在此祝徐公子盛世開創,天下百姓安居樂業。」
「謝謝神尼。」徐子陵淡淡回道:「也祝神尼早日明悟大法,飛昇西天極樂之境。」
「徐公子,師父她老人家心慈意善,參悟生死之道,不為天僧師伯的離世悲喜,不為徐公子強留我們慈航靜齋的人俗家女弟子憂憤,徐公子你何必非要以自心之意來猜度師父她老人家的舉措?」與師妃喧有幾分相像的俗家女弟子輕哼一聲,其音如鈴,雖然語中隱有怪責之意,但是卻讓人聽了生氣不起來,別有一種理性和成熟,又有一種單純和清靈,兩者相合起來,輕責之問更加直入心底,讓人慚愧。
「大壞蛋!……小女孩蓮花色衝著徐子陵做了個鬼臉。
眾人又行一陣,來個後殿。
後殿同樣寬敞宏巨,與前殿不同,壁畫和圖案減少,多是劍掌拳腳武功心法之類。
徐子陵一看,頗有些驚訝,因為這裡有許多魔門的武功是他不曾認識的,也有其它大派的武功,數千上百種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的武功繪在一起,形成一個武功寶殿。無論任何一種,只要能夠出現在這裡的殿壁,那麼就是驚世絕學。
後殿下去,像戰神殿那樣,還有一個真正的主殿。
再下一層的主殿,非同前殿後殿,也非同徐子陵之前看過的戰神柱支撐著那種主殿。雖然也同樣有巨型的柱子,不過上面雕飾的不再是武功,而是關於某些歷史的戰役或者傳奇之類。
不過徐子陵沒有辦法更多地去關注這些,他現在全心全意,只看著一個人。
那個神秘的人,安寧地坐在極遠處的巨壁之下。
世間再沒有任何一個人,像他那樣的安寧,平靜,自然。他的存在,彷彿天經地義,似乎心安理得,有如群山之岳,眾巒之巔,雖然不聲不言,卻高高地聳立於世,不管是否知道或者承認,他就是那樣存在。無名無痕,無聲無息,像那淵中巨龍,於世間默默無聞,卻是一種真正威能的存在。
徐子陵心中大恐,不是因為這個神秘人的強大。
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也知道這個神秘人肯定遠遠超出自己的想像之外,達到某種自己完全不可攀望的境地。不過,徐子陵沒有想過,神秘人與自己是那樣的相像。
不是指樣貌外像,不是指身材形體。而是氣息,還有心底的感覺。
這個神秘人的氣息與徐子陵極其相像,他比徐子陵更加契合天地,更加道法自然,更加清心如意。雖然徐子陵很抗拒,可是心底也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個神秘人非常像自己的大哥,或者父親。神秘人與自己非常的相像,雖然不及徐子陵在自己的意識空間看過的第三位長生訣的強者,但是遠勝自己,達到了武道的更高境界。
神秘人竟然也是一個長生訣修練者?
徐子陵大驚,在此之前,徐子陵一直以為神秘人是天魔秘藉或者戰神圖錄的修練者,一直以為,神秘人是魔門中人,誰不想,他與自己一樣,是長生訣的修練者。
心神被懾,身不由已地隨著眾人來到神秘人的台階之下,帶有一種茫然無助和恐懼無力,徐子陵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神秘人,似乎在分辨著這個人,自己在什麼地方看過似的。越近,徐子陵心中越有一種感覺,自己必須極力仰頭,但是無法仰及他,雖然他沒有威壓自己,可是很自然地,於心底,有一種看著極巨大高大高峰屹立於面前一般。
徐子陵擁有和氏璧九成的能量,又有之前以長生訣修練出來的超強真氣,達到的境界已經難以想像,世間除去宗師級別以上的人物,任意一名一流高手,徐子陵隨手即能減殺。但是在這個人的面前,徐子陵第一次心生出渺小的感覺。
自己就像一個無力的小孩子,而他,則像自己長大的兄長,或者強大的父親。
眾人各微微施禮,就連邪王這等驕傲之人,也神情謙順。
「你為什麼不行禮?」那個神秘人淡淡地開口了,聲音有如清雨灑在叢林,也像和風掠過地面,似乎湖波拍擊岸灘,彷彿回聲響徹空谷,又像人聲淡問心底道:「難道看見我嚇得不能動彈了嗎?華夏的徐公子,在第一次看見我,難道也要與別的挑戰者首見我時,畏懼得說不出話嗎?」
「激將法對我沒用。」徐子陵明知這個人是在激將自己開口,但是免不了要說話,他很不喜歡這樣,讓人牽著鼻子走,更有一種讓人洞察心底深處的驚惶不安,哼道:「你是誰?」
「徐公子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你的父親?或者別的親人?」神秘人言語似乎帶有一絲笑意,更顯得自然和人性俱在道:「你很擔心是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的人,都與你同樣,老是害怕他自己是我造就的。可是事實相反,我從來不插手去管任何人,無論他們身份是誰,又或者武學成長如何,都與我絲毫無關。」
「哼,你不是送我一本黃金書嗎?」徐子陵冷哼道:「上面寫著戰神圖錄,你這不是影響了我的成長嗎?」
「但是黃金之書上的武神圖錄,沒有幾十年的時間,就算徐公子天份再高,相信也練不出什麼。難道大雷神沒有告訴你,他練的戰神圖錄與黃金書上的並不相同嗎?」神秘人淡然道:「不過,徐公子能夠自行參悟數百年來無人能悟的長生訣真解,實在讓人驚訝。我有一種感覺,徐公子身體,似乎有某種仙力,極其微弱,隱隱若現。正因為有這一種仙力的輔助,長生訣與徐公子的身體才更加契合,更顯威力。」
「啊?」眾人聽了一奇,個個回頭來看徐子陵。
「……」徐子陵心中狂跳,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神秘人竟然能夠把白無常送給他的光玉簡也能感應出來,一時之間,不如何辯答。婠婠先是嚇了一跳,隨即非常歡喜地在他的小意識空間叫了起來道:「啊,大壞蛋,你真的是一個天人嗎?」
「你是說我修練長生訣依靠的是外力?」徐子陵冷哼道。
「長生訣無須依靠外力,也能練就。」神秘人淡淡然道:「但是不可能像徐公子一般,七訣同練,而且不可能進步如斯之速。子房自漢初修練至今,數百年功力,歷盡苦劫,還只是修成五訣,徐公子你只練幾年時間,七訣同時大成,這若不是仙力之助,又豈有如此之速?」
「不錯,本公子曾在和氏玉璧中,得神秘能量一股,但是否仙力,本公子並不知曉。」徐子陵一看眾人對他露出驚疑的神色,就連邪王,也有一種釋然而悟的神情,咬咬牙,說出了和氏璧中的神秘小生命。
「和氏璧內隱有鳳凰之血,封印有遠古鳳凰之魂,這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寶相莊嚴的妙齡女尼單掌合十,緩緩地道:「想不到徐公子能夠與本體仙力,重生滋長涅槃鳳凰,真是可喜可賀。遠古一族消亡,炎黃子孫中軒轅之血凋零,想不到徐公子能夠重新恢復遠古的寂滅鳳凰,功德無限!」
「……」徐子陵心中大罵,想不到這一班變態的老妖怪們個個都知道和氏璧中有神秘的小生命,只是閉口不說,讓自己一下子暴露了出來。他簡直想給妙齡女尼狠狠地比個中指,經她一說,那麼自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原來世間還真有鳳凰嗎?」婠婠驚喜無限地叫了起來道:「大壞蛋瞞得我們好苦啊!那隻鳳凰是不是個大美女啊?」
「美女個屁,只是一股微弱的能量!別問了,我心煩!」徐子陵沒好氣地道。
「仙人有奇技,飛昇化物,神通無限。」神秘人淡淡道:「徐公子貯物變人,神通無數,舉世聞名,想必也正是因為仙力而來。」
「……」徐子陵聽他一說,心中後悔得簡直想自擂斷兩根肋骨。原來這個神秘兮兮的傢伙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光玉簡,而是通過傳說來猜測,再用言語給詐了出來。徐子陵真是氣惱,如果不是自己心神失守,那麼他根本就不會知道自己的秘密,只能憑空亂加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