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關,城牆之上。
「我們又一次站到這個葦澤關的城頭,這一次,我們不只是有一千不足的傷殘士兵,而是華夏軍的鐵血精銳。」李秀寧身披銀甲,手持寶劍,背向城下的敵人,面對自己的屬下士兵,大聲呼喊道:「你們之中,有與我並肩作戰的男子,一直追隨我的舊日屬下,也有華夏軍的新血,我與你們素不相識。可是,你們都無怨無悔地追隨我來到這個葦澤關,我們來到這裡,不為了任何私人的目的,只是希望可以守住塞北狼騎南下屠殺中原百姓的通道!」
「在這裡,我們可能會沒命,讓凶狠的敵人所殺,可是,正因為我們的守衛,那麼我們身後所有中原百姓都會平安無事。」李秀寧聲音高亢,有如閃電般貫穿所有士兵的心魂,她大聲疾呼道:「如果你們是懦夫,是沒種的漢人男子,那麼,你們可以離開!如果你們想用手中的武器抵抗南下的狼族,如果你們想讓南下掠劫的狼族們知道我們漢人不是任人魚肉的牛羊,那麼,你就用手中的武器告訴那麼狼族,他們的身體,同樣是血肉之軀,他們一樣會死,他們若想來侵略我們,那麼我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有我城在……」
「有我城在……」
「有我城在……」數千華夏軍士兵和一千多追隨李秀寧的『娘子軍』轟然回應,他們覺得熱血幾乎要在體內噴湧出來。看著李秀寧身邊的女子親衛,看著李秀寧佇立城頭,站在所有人的最前端,再回想起她之前浴血奮戰死守葦澤關的壯舉。所有士兵都覺得自己的鬥志百倍。
葦澤關因為她而讓華夏軍之主徐子陵命名為娘子關,而本來追隨她的娘子軍士兵本來有一個帶污蔑些的稱呼,娘子軍。可是現在,所以娘子軍的士兵都引以為豪,別人說出『娘子軍』三個字時,都會肅然起敬。
這個李唐公主放棄了自己即將到來的新婚佳期,主動帶兵前來守護娘子關。
一個女子尚可上陣殺敵,何況是昂揚七尺男子?
「在我的身邊,有著胸口中箭但是仍然殺敵的女子。有著受創十數仍然浴血堅守城頭的女子,有著為了殺敵而損傷了花容月貌的女子。」李秀寧指著身邊的女子親衛隊,大聲道:「不但她們,在城下,也有著無數與敵俱亡的女子英魂,她們雖是女子,可是殺敵卻絲毫不讓你們男子漢,華夏軍的男子漢們,你們能不能比得上我們這些女子婦孺?你們如果害怕狼族,那麼就站在我們的身後,讓我們這些女子來保護你們!」
「誓死不退!永隨公主!」娘子軍的戰士幾乎沒有落淚,他們極力齊聲呼喝,想讓公主明白自己的意志。
「華夏軍沒有孬種,華夏軍沒有怕死的男子!」華夏軍中的小校統領『陳死』高舉起手中的大砍刀。厲聲咆哮道:「我們不需要女子保護,相反,我們可以保護女人,我們可以保護所有人!」
「寧死不退,有我城在!」一向沉默寡言小校統領『楊靜石』舉起他的鑌鐵紅纓槍,漲紅著臉,咆哮道。
「有我城在……」華夏軍的士兵爆發了。
個個覺得胸口有什麼炸裂開去,氣血激動得逆行。渾身似乎有氣力和怒火要在心坎中爆發出來似的。
他們看著城下推著鐵牌車和投石車緩緩而行的劉武周與塞北狼騎,個個目中噴火,恨不得吃噬敵肉。
娘子關下三萬劉武周的士兵,一萬多草原各族遊牧的狼騎,還有數千原屬黑狼軍的列都那叛部,三方加起近五萬不止,推著攻城的器械,強攻而來。娘子關是南下中原的大門,如果打不開娘子關。那麼他們就得繞路千里,並且在其它勢力的腹地通過。
在上一次攻擊之後,娘子關已經傷痕纍纍,尚來不及修復。
而這一次,南下的狼騎與劉武周大軍又聚集到了更多的士兵和準備了更多的攻城器械。華夏軍大軍一分為二,一部在燕北龍泉被圍,一部在靈武鹽川文城三郡之內與宋金剛與屈突通部交戰,根本就無力來援,此時正是強攻下娘子關打通南下大門的好時機。
劉武周派出了手下除除宋金剛之外的第二大將黃子英,與黑狼軍的列都那齊率軍攻擊并州。
想攻下并州,劫掠中原,除了需要攻陷太原,還要在娘子關打通一條南下的通道,否則會讓中原和各部勢力來一個關門打狗甕中捉鱉。
雖然李唐公主李秀寧是女流之輩,可是黃子英與列都那卻不敢輕視。
上一次浴血奮戰守禦葦澤關,讓天下都為這震動。正因為如此,天下的城頭也第一次以女子命名,華夏軍之主徐公子第一次將葦澤關命名為『娘子關』,而李唐皇帝李淵也向天下宣佈同樣的舉措,來表示自己對女兒的嘉獎。
「進攻!」黃子英大手一揮,投石車的士兵馬上搬石,發射,向城頭拋射而去。
「放箭!」列都那也號令游騎出陣,策馬向城頭上射箭。
天空中,嗡嗡嗡嗡……嗖嗖嗖嗖……一陣陣飛石和箭矢之聲響起,漫天石形箭影將整個娘子關盡淹,空氣為之窒息。箭石雨點般拋上城關,飛擊在華夏軍準備好的巨型擋板之上,砸得崩崩作響。
不時,有華夏軍的士兵被擊中,頭破血流,或者為流矢所傷,中箭倒地。
城牆為石雨擊中,冒著火星,崩碎……也有華夏軍的士兵在慘呼聲中,摔下城頭。
關上城樓,更是投石車轟擊的重點。上面的瓦片盡碎,屋頂崩陷,煙塵四起,碎瓦木屑激飛。城樓有三層,頂層幾乎化成一片廢墟,但是根基卻紋絲不動,頑強地在石雨轟擊中屹立。
相比起之前的追擊戰,這一次,劉武周早就有備而來。
手下大將黃子英,也是身經百戰的沙場名將,才能僅在宋金剛之下,為劉武周另一臂膀人物。
「擂鼓,衝鋒……」黃子英不等石雨和箭矢稍停,即拔出寶劍大喝道:「前軍步卒,給我拿下娘子關!攀上城頭者賞十金,生擒李秀寧者賞百金,給我沖……」
龍泉城下。
華夏軍的戰壕又失十數道,雙方的士兵在爭奪著面前的壕溝,屍體幾乎沒有將壕溝填滿。
契丹,室韋,奚,韃靼。各族的士兵齊出,還有新羅的武士,統一由粟末族的拜紫亭指揮,合圍攻擊著華夏、大夏和黑狼三軍。契丹大酋阿保甲與鐵弗也正在派兵前來,趕在華夏軍水軍與嶺南宋家北上之前,增援和夾擊華夏軍。
黑狼軍十數個部族可汗叛亂,在突利不在主持的情況下。列都那率先離去,帶走了數千人。
然後又在爭執中,黑狼軍爆發了內亂,部落可汗除了阿史那和頓葉護,統巴三人之外,其他十數位部落首領統統叛亂而出。以都太、拿羅兩個突利的堂兄堂弟為首,率眾萬人決裂而出,配合著契丹和室韋武士的攻擊,一夜之間,黑狼軍死傷無數。剩下士兵不足兩萬,而且人心惶惶。
戰壕上持續地爆發著拉鋸戰,每一條壕溝都反覆地搶奪,血水沾染了整個大地,將戰場變成一灘泥塗。
華夏軍士兵擁有殺傷力極強的武器,而且還有連弩和重弩車,居高臨下,在箭程之內,外族聯軍無法攻擊進去,但是再強的武器,也護不住寬大的戰地,僅僅能保住營寨不失。大夏軍處在華夏軍與黑狼軍兩者之間安營,受到攻擊最少。
黑狼軍內亂,生怕再生事變,阿史那禁止任何黑狼軍士兵騎馬策逃,他們將所有的拒鹿馬堆疊一起,退守第三重寨門,近萬黑狼軍士兵,以千人隊的箭雨抵住強攻的敵人。
因為黑狼軍士氣不振,龜縮防禦,而大夏軍又無法直接攻擊,所以,所有的戰鬥重心都落在華夏軍之上。
只要擊敗或者擊潰華夏軍,那麼這一仗就會轉向勝利。大夏軍與黑狼軍的主心骨還在華夏軍身上,只華夏軍慘敗,那麼兩軍必然望風披靡,龍泉之主拜紫亭與新羅王蓋蘇文親自陣前督戰,一波波地讓士兵向華夏軍的陣地強攻……
每奪得一條戰壕,都表示離勝利接近一步。
每佔領一條戰壕,都表示離擊敗華夏軍又進一步。
華夏軍的士兵拚死抵禦他們一次次發起反攻,將龍泉與契丹室韋等外族士兵自戰壕上驅逐出動。華夏軍的士兵遠比龍泉士兵更擅長在戰壕上戰鬥,無論在壕堤還是壕溝裡,他們都更加得心應手,只是外族聯軍的數量實在太多,才拉形成拉鋸戰。
幾乎每一條壕溝都有士兵在拚殺每一段都有雙方不同的士兵在突破對方的陣線,向對手反攻,搶奪著戰壕,壕堤和壕溝到處都是士兵的屍體,不少最慘烈的地方,雙方士兵的屍體填滿了壕溝,血水把泥地浸成了血泥糊……大夏軍分開兩部,一邊支援黑狼軍,一邊分兵相助華夏軍守禦戰壕。
拚殺由日到夜,由夜到日。
一連三天,所有人在戰壕的邊上看去,就會發現天地都是一片血紅……
如此慘境就連上天也忍禁不住落淚,在滂沱大雨之中,雙方的戰事更顯慘烈。雙方都藉著雨勢,向對方發起強蠻的反攻。在大雨中,華夏軍的箭矢威力大減,也無法射出漫天的火雨,殺傷龍泉聯軍的士兵。而在大雨之中,龍泉聯軍對在戰壕上戰鬥更加不適,他們無法騎乘馬匹,甚至無法順利在滑溜的地面上行走。
泥塗裡,雙方的士兵又惡狠狠地纏戰在一起,在雨水中,濺著血花,隨著斷肢和人頭,拋灑著。
無數士兵雙雙抱滾在泥水中,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武器,牙,或者用,向敵人發動攻擊……
積水中,沒有人不一身泥水,沒有人能夠發揮出最大的戰力,幾乎所有的士兵,都在同時應對著兩方敵人,除了敵人,還是上天。也許在抹去眼中雨水的同時,就會讓敵人砍翻在壕溝的血水中,也許在雨幕中,不知不覺已經獨身陷在敵人的陣中……
殺紅了眼的士兵,在雨中,到處尋找著對手,一邊與同伴叫喚著呼應,以免把面前模糊不清的人影錯當成是敵人,或者同伴。
「誰敢跟我黃飛鴻一起衝鋒敵陣。」徐子陵舉著陌刀,又在召喚著士兵作大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