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十數隻樓船和近百隻小船正在海面緩緩北上。
其中一隻最大的樓船之上,讓渤泥等南洋小國的人稱為吃人惡魔的鐵鉤船長陳長林肅立於船首。他的身後是一大群奇裝異服的怪人,一些人頭戴尖頂斗笠,全身披著古怪的盔甲。這種盔甲非金非木,沒有金鐵的反光,也沒有木質的暗啞,上面倒像是抹有一層油光。
這些人全身披掛,手裡拿著獵戶喜用的三齒長叉,另一手持著與那種古怪的盔甲同樣的怪盾,看上去詭異非常。
又有一種人是身穿獸皮,腰間挎著古怪的大刀的蠻漢。這些人大多耳掛金環,或者頭戴羽毛,那臉上抹有血紅的紋飾,看起來如噬人的惡獸一般。他們的眼神極是凶殘和狂熱,彷彿根本就不像正常人,而是一個個直立而起的野獸一般。
還有一種人簡直就是野人,極其高大雄壯,幾乎沒有穿太多衣服,他們半裸身體,只在腰間圍上一些獸皮作裙,赤著毛森森的大腳板,手裡提著短柄的開山巨斧。他們的臉上沒有什麼紋飾,倒是黑黝黝的熊軀之上遍佈各種可怖的傷痕,讓人觸目驚心。
這些人,正是徐子陵派遣到南洋諸小國裡清理異族的三千蠻族士兵。
他們的首領崇漢王子,開山王子,鐵骨王子以及那個帶點小聰明又帶點小淘氣的蠻族少女勝男都在,他們站在陳長林的後面,帶點古怪地看著他。好久,那個小姑娘勝男忽然問道:「鐵鉤船長,你是不是不能去攻擊沈法興和沈綸而不高興啊?不高興你憋著幹嘛?你說話啊!」
「我不叫鐵鉤船長。」陳長林幾乎沒有摔倒在甲板上,頭暈地道:「都是小公主,說什麼正義的小飛俠大戰壞蛋鐵鉤船長,我的形象算是毀了……萬一青史留名,把我和故事裡的壞蛋扯在一起,我真是欲哭無淚。大家放心,我沒有不開心,現在沈法興雖然還沒有完蛋,可是看著他一步步地倒霉下去,我更高興,那個大仇日後慢慢報也不遲……」
「那你在想什麼?」勝男奇問道。
「我在想,我們這次再次東征,趕不趕得及公子的大婚。」陳長林點頭道:「虛軍師的意思是盡快完結東征之事,最後能趕在公子的大婚之前。」
「萬一趕不及我們就先回去罷!」勝男搖頭道:「等喝過他的喜酒之後,再繼續東征不遲。」
「如果公子大婚,必定聲名更盛,可能到時天下的勢力都會把矛頭對準華夏軍,他們全部聯手起來,一起對抗最強大的華夏軍。」鐵骨王子在眾人之中可算最具眼光了,沉聲道:「到時我們就沒有太多的時間繼續東征了。」
「那等打敗那些再東征!」崇漢王子大笑道:「倭人再多,也不夠我們砍!」
「日後有統一天下之勢,再作東征之舉,一定會讓世人知曉,而且反對。」陳長林搖頭道:「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公子大婚之前完成東征。」
「不是還有很久嗎?還有大半年都不止呢!」開山王子揚起手中的巨斧,吼道:「我們砍快點,一定趕得及的!我們是絕對不會輸給黯魔和力士隊的,我們一定要奪得首功,拿下那個倭人皇帝,把他的人頭獻給徐公子作為大婚的賀禮!」
「漢人大喜日子是不見人血的,你笨死了!」勝男一聽,馬上嚷嚷道。
塞外,燕北之地。
華夏軍與大夏軍的輕騎部隊已經深入這個燕北之地,此時春天將逝,盛夏欲來,天空天高氣爽,祥雲朵朵於極高處,更顯得睛空的高遠,難以仰視。
地面碧草萋萋,百花盛放,形成一大片美不勝收的大草原美景。
一路上,不時有遊牧民族的人相遇,若是平常牧民,華夏軍不理而進,但是若是遇到四處游劫的小股外族狼騎,華夏軍紛紛將之斬殺,奪得馬匹三百不止。幾個小部落不知這一支輕騎是華夏軍與大夏軍的聯軍,竟然膽敢在夜間來劫營,最後卻留下纍纍的一地屍首。鋒將白文原率人窮追數百里,將最大的一個部族斬盡,並將那個首領的腦袋插在華夏軍的旗桿之上。
一天,徐子陵與劉黑闥正在商量路線和攻戰渤海龍泉的對策,忽然微感大地震動,似乎有千軍萬馬向這邊疾馳而來一般。徐子陵他們出帳一看,發現天邊的遠處,有黑壓壓的騎隊向這邊奔馳而來,那種聲勢如同山呼海嘯一般,極是震憾。
「是突利嗎?」劉黑闥那陽剛之臉帶點微笑道:「這傢伙帶那麼多人,也不怕人誤會!」
「他是臭美,愛擺現!」徐子陵呵呵笑道:「這個傢伙如果真的有什麼歹意,保準就是晚上來偷襲,他可不像別的突厥男子那般傻楞,這個突利不必在意,他是條漢子,我挺看好他的。」
「既然他是子陵你的朋友,那我老劉就交他一交,別的突厥人我老劉可是不屑一顧的!」劉黑闥哈哈笑道。
「還有一個突厥人值得你交。」徐子陵還沒有說完,劉黑闥頓時又爆發一陣笑,點頭道:「刀劍狂人跋鋒寒我早就交上朋友了,可惜他老是裝酷,很少說話,否則更加好玩些!咦?這個練功狂人什麼時候對女人有興趣了?他的前面好像摟著個女的?」u
「那是芭黛兒,他的女人。」徐子陵手一揚,輕呼一聲,在遠處玩要的未名如飛奔來。他飛身掠上,與同樣翻身上馬的劉黑闥向大軍疾馳迎去。
突利騎著馬疾馳於前,他的邊上是陰顯鶴和跋鋒寒,跋鋒寒的懷中坐著一個女子,正是芭黛兒。
「突利王子,好久不見了!」徐子陵一看突利率眾策馬而來,就知道這個突利答應了自己的條伴。
「徐公子,我突利算是服你了!」突利轟然狂笑,策馬疾馳而來,大吼道:「就連戰神殿也困你不住,你都在裡面撿到了什麼寶貝,快分我一點,否則你別說是我突利的朋友!」
「你想要什麼?」徐子陵與他人馬相錯,回首大笑道:「本公子送你一個不分敵我的金人,好不好?」
「免了!」突利一聽,馬上苦著臉道:「這個大禮你還是送給頡利吧!我可受不起!你送我等重金人的黃金就可以了!不,你得送我一個,大美人!」
「美人隨你挑,就怕王子挑花眼!」徐子陵呵呵笑道:「突利王子,先下馬喝兩碗再說,美人先不說了。」
「他的女人不下數十,比你這個風流多情的傢伙只多不少,你怕他沒有女人?」芭黛兒還是一副小兵的打扮,但是卻難掩她那婀娜動人的妙軀和驚艷出眾的容顏。她與跋鋒寒合坐塔克拉瑪干之上,坐在那個刀劍狂人跋鋒寒的懷裡,一看見徐子陵就哼道:「縱容手下搶劫大草原的女人,你這個本來風評就差勁的華夏軍之主肯定會留下千古罵名的!」
「本公子留下千古罵名不要緊,只怕某個大草原女子天天以淚洗面。因為,她正等著別人去搶劫她為小妻子,可是那人就是不行動!」徐子陵一聽即大笑道:「沒有本公子鼓勁,那個人還不行動,你最少還有哭一年半載。小妞,你似乎得多謝一下本公子才對!」
「哼!誰稀罕!」芭黛兒扭過頭不再理徐子陵,但是小手卻緊緊地拉著跋鋒寒的虎臂,生怕他會飛走似的。
「好了,跟女人說理說不清楚的,還是跟我們喝酒吧!」突利飛身過來擁抱一下徐子陵,又大笑著給他兩拳,道:「別的不說,但是給這個燕北之地換換血,這一點我突利肯定是可以做到的。你的大軍如果能開撥,我就是與頡利開打也沒有問題。」
「先禮後兵。」徐子陵同樣回敬他兩拳,笑道:「如果誰願意歸於華夏聯軍之下的,那麼我們歡迎,否則就按大草原的規矩,看誰的刀快!」
「子陵,別勒古納台和不古納台兩兄弟會來,遲可能數天到吧。」陰顯鶴給徐子陵報個喜訊。
「這兩個傢伙人雖然不多,可是打起仗來特凶,是兩條漢子!」突利也誇道:「松花江的漢子,我就只看得起他們兩兄弟!」
「阿保甲、鐵弗、呼延金、杜興、拜紫亭,燕北這裡硬把子不少,而且地廣人稀,一旦跑起來,估計追到氣喘也追不上。」徐子陵一聽大笑道:「我們還是一步一步來,反正本公子現在有時間陪他們玩,我們現在眾志成城,幹掉他們只是時間的問題。」
「我也來認識一下突利大汗。」劉黑闥向突利拱手道:「大夏軍的劉黑闥,見過突利大汗。」
「大夏軍的劉黑闥,在中原讓突利最為佩服的幾人之一。」突利給劉黑闥一個擁抱,大笑道:「不說你的大名與能力,也不說你打敗李密消滅徐圓朗孟海公百戰百勝的輝煌戰績,單單是你的遠大目光,那一份識人之明,就讓突利打心底佩服!突利真是很好奇,當初這個徐公子還是一個小混混的時候,你是怎麼知道他會有今天的飛黃騰達的呢?你怎麼會選他作為盟友的呢?」
「突利大汗不也有同樣的遠大眼光?」劉黑闥失笑道:「你誇我也可算是誇自己!」
「我比不上你,你已經跟華夏軍合作,打下了大半個中原,我現在才剛剛開始,而且之前還試過有些猶豫不決。」突利一手拉著劉黑闥,一手拉著徐子陵,邀他們一起坐到手下準備好的毛氈上去,又接過馬奶酒灌了一大口,再遞給劉黑闥。
「這酒夠勁!」劉黑闥一喝,馬上點頭大讚道。
「如果你喝過徐小子的烈酒,就會知道什麼才是最勁的!」跋鋒寒一開口,便發現大家都在看著他,奇怪地反問道:「怎麼回事?難道我不能說話?那把酒拿來吧!我喝酒時絕不說話!」
「我還以為你有了小美人,就變成『妻管嚴」在芭黛兒的面前都不敢大聲說話了!「徐子陵失笑道:」原來不是,幸好,否則我都會內疚好一陣子的!呵呵……芭黛兒你瞪我幹什麼?你快跟我道謝,否則萬一本公子惱火起來,就多送兩個小美人給狂人……「
「你敢?」芭黛兒一聽,馬上重重地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