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長索飛拋而出,捲住淳於薇的身體,將她整個抽起。
淳於薇驚魂未定,只見陰顯鶴等人正奇怪地看著她,就連金環真也很奇怪問道:「你不是淳於薇?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要去找他」淳於薇一聽,眼淚馬上就下來了。
「你傻了是不是?」跋鋒寒怒道:「你想救他,就要馬上出去,再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沒有辦法了,外面都沉了……我要和他死在一起……」淳於薇掙脫長索,又躲過金環真的攔截,淚珠滴灑地一路向內而去。
「等等」金環真大急道:「你等等」
「你們出去吧,我要留在這裡陪他……」淳於藏拚命搖頭,絕不聽勸。
「等等,你沒有五彩石,那些機關獸會攻擊你的,你拿著這個。」金環真追了上來,把自己的五彩石拋給她,又大叫道:「你最好在下面那個大殿等他,他會上來的。如果下去,就走面對著的左邊那個……」
「我們走,不要功虧一蕢」陰顯鶴向前疾衝,半空中射出長索,纏住還在迴盪的鐵索,整個人向後飛掠而回,然後在跋鋒寒的接應之下,拉直那條鐵索,跋鋒寒於長索上輕踏,極速飛掠而過,然後是周老歎周老方他們,再是金環真和歐陽希夷。
在陰顯鶴於跋鋒寒抽拉的一剎,整座青銅橋盡數崩塌,轟然作響,然後摔下不知多深的黑淵之內。
淳於薇遠遠看得驚心動魄,一咬牙,握住金環真那帶著體溫的五彩石,瘋狂向裡內飛掠而進……
「為什麼?」魔皇忽然開口,緩緩地問道:「為什麼我的帝皇之球會轟回?」
「因為和氏壁的能量都是由我控制,我才是它的真正主人,你不是。」徐子陵咳著血,摟著重創的白清兒緩緩後退。館館天魔絲帶一纏,與徐子陵相連一起,又以赤足站在徐子陵的肩膀之上,雙手卻還在輕輕地凝聚著天魔珠。
「可以了,下面就讓我一個人與他單打獨鬥吧」徐子陵把幾乎暈厥無法開口的白清兒那帶血的白紗輕輕揭開,溫柔地替她拭去唇角的鮮血,把她遞給東溟夫人,自己則緩緩迎上去。
「如果我現在天魔解體,你一個人是不可能打贏我的。」魔皇額頭的鮮血汩汩而出,咽喉間也忽然多了一絲紅線,極速變大,剎那爆發,形成一片血瀑。魔皇輕輕伸手一抹,將那血瀑止住,又緩緩地擦了一下汩出口外的鮮血,道:「不過,單挑也罷,群戰也罷,我始終也是敗了……強者只講勝負,不講理由。」
「我可以抽取你的天魔氣,我可以打敗你」徐子陵沉凝地道。
「不知多久,再也沒有嘗試過戰敗的滋味了,這種感覺不好,但一直很讓我懷念……」魔皇忽然輕笑一下。道:1『你很聰明,在自己強大的同時,也有一大群強大朋友,有男有女,想必不會寂寞。我們兩兄弟開始太自私,後來想通時,卻太遲了……「
「告訴我,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到底是什麼人?他有什麼目的?他想我怎麼樣?」徐子陵緩緩問道。
「你以後會知道的,等你有足夠強大的時候。」魔皇呵呵笑道:「他比我們兩兄弟更加寂寞,他站在我們所有人的高處,一個人忍受著無盡的孤獨……你想稱霸中原,那個人不會阻止你,可是你這個長生訣的道家傳人想做皇帝,夜帝一定會阻止你的……」
「是不是因為她是佛門中人?」陰後淡淡然地問。
「你們能打敗我,可是不能打敗她。她非常的強大,而且,她還有一個師兄,叫做天僧。」魔皇口中鮮血汩汩而出,但整個身軀還如常挺立。
「我知道,這個天僧就是創立靜念禪院的始祖,了空的師祖。」徐子陵一說,眾女馬上明白為什麼靜念禪院的和尚會如此地庇護著慈航靜齋的仙子了,原來他們的師祖天僧是慈航靜齋始祖地尼的師兄。
「我希望你能夠用我們兄弟的」帝皇御世訣「打敗天僧,他也是和氏璧能量的擁有者,除了你那個控制能量之外,就是我們兄弟的」帝皇御世訣「能殺傷他了。」魔皇看了徐子陵好一會兒,淡笑道:「你身具長生訣的真氣,飄逸靈動有餘,皇道威烈之氣卻是不足,你是無法抗禦他佛門正宗」慈渡悲航功「的。」
「難道」戰神圖錄「也不行嗎?」徐子陵心想如果連會戰神圖錄的大雷神都不能殺傷天僧,那就慘了。
「想參悟」戰神圖錄「,談何容易。」魔皇身上的氣息漸漸消散,所有傷創鮮血汩出,他卻面色如常地輕笑道:1『你修練的是長生訣,別人也修練長生訣,為什麼你會有這麼大的不同?戰神圖錄是遠古傳下來的,就是現任傳人大雷神,也只不僅習得皮毛外相,就有撕天裂地的威能……「難道你沒有看過戰神殿裡的壁畫?那種人間巔峰的力量,就是那個他,遠勝我們的強者,也是不可能達到的。」
「是不是非要用你的」帝皇御世訣「,才能殺傷天僧?」館館輕問。
「任何武功都可以……但是威力會很弱,只有我們兩兄弟的」帝皇御世訣「的九兵,能直接殺傷他,因為他的護體氣勁如同我們兩兄弟一般無異,只是外相形狀有些不同罷了。」魔皇點點頭,於懷中掏出一物,拋給徐子陵道:「」帝皇御世訣「原是和氏璧裡武功,後來我們兩兄弟小小改變,增加一些殺戮的東西,只有使用和氏壁能量才能發揮威力……你既然是和氏璧的現任主人,那麼這樣也算是歸還於你……,
「如果你不跟我作對,你其實不必要死。」徐子陵微微歎息道。
「屬於我們的時代過去了……,魔皇帶點豪氣地大笑道:」一星現,一星墜,這就是天道之象……我們兄弟再沒有必要殘留於世。與其漸漸黯淡無光,不如化作亮光消逝於世間,最少我們還曾有那激動人心的一抹光華……,
魔皇體內的和氏璧能量消散而出,化成一大片金色的長虹,又有一團團魔氣散出,瀰漫了徐子陵整一個長生力場。如果他不放棄決戰,徐子陵相信自己獨力再與他血拼兩個時辰,還沒有辦法將他殺死,這些幾百年積聚下來的功力,已經深厚到駭人聽聞地程度。
眾女開始恨不得馬上殺死魔皇,可是後來卻有點看不得他這種散功的做法。
他這樣散功,根本就是想把自己的功力送給徐子陵,讓他日後利用這些能量去打敗天僧,如果在這種程度施展天魔解體,相信那個威力會驚天動地。
「在我們兄弟化成流星消逝於世時,就是你這個帝星閃爍天空之時。」魔皇微微一笑,伸手刺入自己的胸口,將自己的心臟掏出,高舉於空,握碎。當鮮血於手中一路滲流下來,魔皇的雙眼迅速變成金色,於瞳孔之內擴散出來,然後遍佈雙目。
那鮮血無聲地奔流,延著那雄偉的身軀一路滲流下地,漫延一片血紅。
高舉拳頭,佇立不倒,雙目如金,唇角帶笑,這是魔皇離世的雄偉之姿。
魔蜂無聲無息地爬了起來,她重新變回那個纖腰一握的黑衣女子,重新變回原來的魔蜂。她腳步帶點踉蹌地向魔皇走過去,然後跪伏在他的面前,小聲地哭道:「陛下,魔蜂會一直在你身邊伺候你的……陛下,你並不寂寞,魔蜂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把魔皇抱在懷中,輕輕地吻著他的唇。又艱難地抱著他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邊的熔岩之壁。
獨孤鳳雖然將她打得很慘,可是卻不願意看見她就這樣抱著死去的魔皇跳進熔岩湖裡去。尤楚紅一手拉住她,緩緩地道:「讓她去吧,她心已死,而且這是她的心願……,
「陛下,魔蜂來了,等等我……,黑衣的魔蜂仰天高呼,抱著魔皇的身體,縱身飛躍,向那沸騰的熔岩湖飛躍而下……獨孤鳳淚流不絕,抱住徐子陵痛哭失聲。數十道火龍激射,同時飛射而上,高高拋起,發出轟轟的震響,似乎也會這悲情的黑衣魔蜂哀鳴不止似的。
淳於薇一路向下,不時還可以看兩三人在自相殘殺,也有人讓一種機關戰獸撲倒,撕碎。
地面不時有一陣陣地顫動,但是卻不明顯,四壁沒有崩塌的反應,但是黑暗中不知那裡傳來的那些慘叫聲,也足夠讓走在絕壁之上的淳於薇心驚膽跳。
「喂,徐子陵,壞傢伙,你在哪兒……,淳於蔽一邊走,一邊大聲呼喊。
就算沒有人應她,這樣也能讓她稍稍心裡好受些,感覺更像有人在陪伴著她似的,她不怕人,也不怕機關獸,可是她怕黑。
如果在外面,在地面上,而不是在這一個深陷於地下的戰神殿裡,那麼她也不會害怕。
可是這裡一個陌生的環境,而且到處都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視線到處是空蕩蕩的虛無。
沒有人,沒有人理她,沒有任何東西存在,讓她自心底裡感到害怕。她有勇氣自即將崩塌的地方進入與愛人一起同沉,可是並不代表她不怕孤獨。淳於藏現在一心只想馬上找到他,能不能出去,她已經不想了,只要能陪著她,別的就不想了。
「喂,徐子陵,我來了……,淳於藏大聲叫道:」我喜歡你,我不會拋棄你……求求你出來,出來,我不要你說喜歡我了,你是個大壞蛋,你再不理我,我要哭了……我真的想哭了……,
「喂……你不要不理我,我好難過,你老是這樣……,
「喂……,
「喂……,
淳於薇帶著哭腔,一遍遍地衝著無盡的黑暗喊著。
她希望他會像平時氣自己那樣,突然跑出來,把自己氣得要死,說自己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讓自己一邊去,又笑嘻嘻地拿著甜甜的果果,哄自己開心。
如果他出來,再也不生他的氣了。
如果他能夠馬上出來,她只會狠狠地親他,不會再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