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皇舉手投足,將那十數個高手慢慢斬殺,拳腿如槍斧般,不可抵禦。
他的攻擊從容自若,無論對手是戰是降是抗是逃,統統是同一個結果。
他的屠殺簡直就像藝術一般完美,可惜徐子陵看得不太舒服,就是跋鋒寒也看得眼角微微抽搐。周老歎和周老方更是輕輕吸氣,在魔皇的氣勢之下,他們的心有一種莫名的悸動。歐陽希夷也在喝酒,大口地痛飲不絕。陰顯鶴在按劍,指節發白。金環真則小臉煞白,微顫。
「老實說,我不想與你為敵。」徐子陵很真誠地道。
「你不會明白,在漫長的生命裡,一個人活著是很孤獨的。我有一個弟弟,所以才支撐到現在。」魔皇平和地道:「每當發現一個年輕的高手,我們總是想盡量等他成長起來,再去找他比試,但是又總是禁不住等待的折磨,急不可待地去與他較量,哪怕明知是會殺掉他。」
「在年長一級的高手中,有大雷神、邪王、天刀、寧道奇、畢玄、傅采林這些人,你們為什麼一定要來找我?」徐子陵微微歎息道:「你們為什麼要殺我?我又沒有得罪你們,你們過你們的漫長生命,我過我的小日子,你們真是有點太無聊了……」
「我們什麼都試過,爭霸天下也好,行俠世間也好,什麼東西都試過了……我們只想找一個對手。」魔皇微一沉吟,道:「就像那個人找我們做挑戰者一般,也是因為寂寞。做一個高手,心中會非常的寂莫,這是我們原來追求武道時沒有想到的。」
「我很同情,甚至有一點理解。」徐子陵點點頭。道:「但是我想說,你我已經成為這種關係,很難返回頭,如果你能夠保證從此再也不管我與華夏軍的事,那麼我今天就帶大家離開。」
「我渴望對手,哪怕他有可能殺死我。」魔皇大笑道:「只有這樣,才能使我的心在麻木中清醒過來。年長一輩的高手,他們不會跟我打,或許邪王與天刀例外一些,可是打起來沒有意思,他們不會想到要殺死我們兩兄弟,不會性命相博。但是你不同,你是年輕人,心中充滿殺機,會想盡辦法將我們兄弟殺死。」
「難道無盡的生命就帶給你這些嗎?」徐子陵微微歎息道:「也許你該找個喜歡的女子,過些正常人的生活。」
「我的愛人都老死了,你不會明白那種絕望,看著愛人一個個老死那種感覺。我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價值就是等待對手,等待一個殺死我的對手。」魔皇點點頭,道:「雖然我的弟弟讓你殺死了,可是我,並不恨你,甚至你要殺死我,我也不沒有任何的怨恨。」
「你覺得怎麼樣?」徐子陵問道:「你有把握殺死我嗎?」
「沒有大雷神和邪王,我本來應該很有把握殺死你。」魔皇輕笑道:「但是我總是有一種感覺,感覺你身上有某些古怪的東西,否則你與邪王是不可能殺得死我弟弟的,因為他和我一摸一樣,沒有分別。我現在沒有絕對殺死你的把握,不過,我有在七十年的時間慢慢將你殺死,的把握。」
魔皇一言未了,地面又一陣顫動。
眾人感覺還不太明顯,但是魔皇身後面的熔岩湖,卻激起近百丈的熔岩噴泉,如一條條火龍,呼嘯著直衝天頂,再轟然而下,將地面一陣震盪迴響。
徐子陵與跋鋒寒,陰顯鶴眾人聞之變色。這個魔皇果然是弄了手腳,他不知什麼時候開了戰神殿的機關。
一個黑衣纖腰的女子,手中抱著一根水晶柱,於石階上遠遠走來,一臉的甜笑。
「原來那些突出的水晶柱是上升和下降的機關,狂人,顯鶴,你們馬上離開」徐子陵沉聲道:「不要再留在這裡,現在出去,也許還得及。」他的話還沒有完,陰顯鶴就大吼道:「子陵,華夏軍可以沒有我們,可是不能沒有你,我們擋著魔皇,你離開」
「除了我,誰也擋不住他。」徐子陵呵呵笑道:「我不會困在這裡的,我有著通天徹地的本事。」
「你沒有通天徹地的本事。」跋鋒寒冷冷地道:「但是我相信你能夠逃出去。大家馬上走,我們在外面等他,徐小子,你要是敢不爬出來,壞了我對你的信任,那麼小心我七十年後宰了你」
「放心。」徐子陵淡淡地看了魔皇一眼,回手與跋鋒寒擊了一掌,哼道:「等我出去再幹掉畢玄,我想看著你幹掉他」
「公子,你要小心……」讓周老歎拉走離開的金環真回過頭來,滿面淚痕地尖叫道。
陰顯鶴一咬牙,拔出劍,一彈劍脊,仰天長嘯,第一個飛掠而去。
跋鋒寒也刀劍盡出,勢如狂虎般疾衝,跟在陰顯鶴的身後。歐陽希夷拍拍徐子陵的肩膀,把自己的酒囊塞到他的懷中,閃電般尾隨而去。周老歎周老方跪拜於地,然後強行拉渾身顫抖的金環真離開。
他們明白現在的處境,也在此之前,就有過這種最壞的打算。
徐子陵不論能不能出來,但是必須得有人出去給華夏軍通風報信,否則就會全軍盡墨,徹底無望。魔皇實在太強大,沒有徐子陵的長生力場,誰也攔不住他。所以明白現在有最後一絲的機會,眾人也要拚命,也要盡力逃出去。
魔皇這麼做,近乎瘋狂。
他除了打擊徐子陵與眾人的士氣,還隱有與大家同歸於盡的念頭。
如果不想徐子陵困在這個戰神殿七十年,那麼眾人必須馬上出去。
「他們也走不了,我的手下會在前面將他們全部截住,就算殺不了他們,也會把他們一起留下。」魔皇微微一笑,道:「你應該把他們留下,一起對付我,那樣把握大些。」
「他們會殺盡你的手下,不,應該說是趙德言的手下。」徐子陵淡淡地笑道:「就算我困在這裡,也不會太久,我一定會找到出去的路。所以,如果你以為可以用這些東西來打擊我的話,那麼就大錯特錯了,最重要的是,你為了拖延機關發動的時間,故意表演似地殺了很久的人,還跟我說了很多的話,這非常的不應該。我在這一段時間裡,也在做著我的準備。」
「是嗎?在偷偷地升起這個力場來算計我嗎?」魔皇微笑道:「這個戰神殿有八個門,可是其餘的門還沒有到時間打開,你不可能等到它們打開了。」
「你的意思是我永遠出不去了?」徐子陵呵呵笑著,問道。
「沒錯。人家拔下的這根水晶柱,是這七十年升起的能量,這個戰神殿不會再上升,它的大門也不會再開啟,就算陛下不殺你,徐公子也要一輩子留在這裡了。」黑衣纖腰女子輕笑一聲道:「雖然以後要呆在這個戰神殿七十年,可是能夠和陛下獨處,是魔蜂最大的心願。」
「其實我有想到這種事。」徐子陵點頭道:「但是為了能夠殺死,你,我就拼一回,拼著困在地底下七十年也要殺掉你。呵呵,你的武功太強了,在外面我們沒把握殺掉你,可是在這裡,又在你施展陰謀的情況下,我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
「讓我看看你是用什麼殺死我弟弟的,是不是邪王偷偷地跟來了?」魔皇輕哼道。
「給你們介紹一下。」徐子陵舉於雙手,把自己的長生力場升到極大,將整一大片地方都籠罩住,包括魔皇和魔蜂。他做完這一切,再深深呼吸一下,平緩一下氣息,舒緩自己接近極限的透支的身體,把陰後她們變出來,道:「這是陰後,上次有份格殺魔皇的主力;這是尤奶奶,也是當時的主力;還有夫人和善母,當時也曾在場。」
「晚輩白清兒,上次沒有幸去拜會瞻仰前輩的風采,非常的遺憾,幸好這次沒有錯過。」白清兒拉著聞采婷的小手,嘻嘻笑道。
「好久不見,這次定要與你好好打一架。」獨孤鳳一出來,看見了魔蜂,馬上向她揮手道。接著是雲霞兩長老,當她們出現於徐子陵的長生力場之內,不但魔蜂面色大變,就連魔皇也動容不止。他萬萬想不到這個徐子陵竟然可以帶著近十個女子在身上,而不是自遠處飛掠而來支援。
他本來以為定是邪王或者陰後他們,遠遠地支援著徐子陵,所以發動機關,讓他們驚退。
想不到這個徐子陵竟然可以隨身帶著近十個超級高手。
這些女子無一不是超級高手,其中以陰後與那個叫做尤奶奶的中年婦人最強,那個可以自由飛舞在長生力場之中的夫人也不容小看,甚至連那幾個小姑娘都極其驚人。魔皇現在終於有點明白自己的弟弟為什麼會讓徐子陵格殺當場了,這一個徐子陵的確有夠神奇。
或者說,這個徐子陵修練的長生訣真是有夠神奇。
「魔皇陛下,請容許本公子再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徐子陵淡淡一笑,道:「從現在開始,魔皇陛下不能隨意走出我的長生力場之外了。在一個時辰之內,如果魔皇陛下不想辦法殺掉本公子的話,那麼魔皇陛下的龍軀就會讓本公子擺到洛陽進行風光大葬,讓萬民瞻仰了。」
魔蜂呼地一彈,射出十數丈,再蜻蜓點水般連點小足,後退出徐子陵的長生力場。
她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長生力場雖然有一點古怪,能夠阻滯她的行動,可是並不能阻止她的行動,那樣的小滯對她也沒有太大的影響,何況魔皇。
「你說謊,魔蜂都困不住,你少唬人」魔蜂緩步向魔皇靠近,一邊冷笑道:「沒有了邪王,你以為空口講幾句唬人的話就能逃得性命嗎?」
「我去把她拿下,再過來幫你。」獨孤鳳背後忽然多了一支彩翼,輕輕一扇,整個人極速如電,又如鳳凰天舞般,飛降而魔蜂的頭頂。魔蜂雙手持刺相迎,旋轉如飛,形成小小的針塔一般螺旋不斷。但是獨孤鳳卻在半空中猛撲,在魔蜂刺穿了她的殘像之時,雙腿出現在魔蜂的身下,鳳腿一掃,一個倒掛,將魔蜂整個轟得沖天而起。
魔蜂在半空還沒有來得及慘叫出來,獨孤鳳又閃現她的頭頂,一個迴旋踢,轟在魔蜂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