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狂風雪。
李靖仰天狂吼,他非常的不甘心,非常的不願,非常的不憤,但是,他最終也迫不得已,要服輸在這鬼天氣之下。在這個地方,根本就是一個死地,沒有一絲人煙,沒有一絲的生氣,無論向任何地方看去,都是一片白茫茫,無窮無盡。
身後的玄甲虎賁騎,本來有兩千多人的精銳,現在減員為五百人不足。
如果不是在半路上得到那些外族逃亡者的馬匹,食物和衣物,那麼他們這支玄甲虎賁騎早就全部餓死在這一片冰天雪地裡了。可是這樣又能多少天呢?在這個已經迷失方向的雪原裡,在這種一邊幾天狂風雪,十天半月連太陽也看不見的日子裡,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甚至也找不到食物的補充。
士兵們一個個被凍傷,凍死。
馬匹也紛紛倒下,在這個積雪齊腰的地方,有馬匹和沒有馬匹幾乎沒有分別,甚至,在馬匹帶著,會是一個累贅。可是沒有馬匹,相距中原漢地已經數千里之遙,只靠雙腿,怎麼能走回去?怎麼再一次穿過東突厥的大草原?
李靖很不明白,他們追趕的華夏軍,是靠什麼在這麼深積雪的雪原上前進的,他們靠什麼維持生存?
幾乎沒有馬蹄印,除了人的足跡,就是一些古怪的拖跡。
那些華夏軍不但自己前進,他們還拖著馬匹前進,這簡直就不可思議,他們不過是成軍一年的士兵,只參加過幾場戰鬥,根本就沒有足夠的戰力和經驗,甚至從來沒有在雪原生活過。他們大多都是南人,大多都是飛馬牧場那些嬌生慣養的子弟,還有洛陽那些驕奢淫逸的原大鄭軍士兵。
可是一經那個徐子陵接手,他們竟然可以渡過就連世間最強大的士兵玄甲虎賁也通過不了的雪原。
這怎麼可能?
現在越來越搞不清楚那些華夏軍想幹什麼了。他們為什麼要派出近萬人遠征?他們為什麼要通過這片無盡的雪原?他們為什麼要把本來就不足的兵力分散出來遠征?他們為什麼不先統一中原?他們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原因?
李靖不明白,很不明白。
自古以來,打仗都是先內後外,從來都是先統一中原,先安內再攘外的。可是那個華夏軍的徐子陵偏偏就相反,他先攘外再安內,先派遠征軍不知向哪裡出發,遠征不知什麼國家。卻任由中原群雄亂戰。
雖然李靖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因,可是他知道,那個徐子陵一定有他的計劃,有他的道理。
如果不那樣,那些士兵也不會萬里跋涉地遠征,不會冒險通過李唐的國土,冒險通過東突厥與西突厥的大草原,不會進入這個白雪茫茫的死地。
李靖很想馬上回頭。回去轉告秦王李世民,告訴他有這樣一支遠征軍的存在,必然是徐子陵日後某種對付他的後著。但是李靖卻不能回頭,因為,在他的身後,還有五百個活生生的士兵。如果再走回去,相信這五百士兵絕對沒有能力。也沒有希望,更沒動力走回李唐的勢力了。
回去路已經迷失,現在已經深入雪原,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分不清哪裡是路,哪裡是回李唐的方向。
唯一的生路,就在前面。
只有跟隨華夏軍不斷地前進,在那些狂風雪沒有完全掩蓋住他們行進的痕跡之前,緊緊地跟著他們。雖然不明白華夏軍是怎麼可能在這種狂風雪的天氣準確無誤地前進的,但是相信,跟著他們走,才是唯一活下去的正路。
「痕跡,痕跡……」那個瘦小的斥侯又自狂風雪中奔回來了,派出去三個人,可只有他孤單的身形回來。
「走吧!我們一定能走出這片雪原的,華夏軍可以,我們玄甲虎賁騎也一定可以的。」李靖將那個瘦小的斥侯一把抓住,背上自己的後背,然後帶頭出發。在他的身後,有著五百多個身影,默然無聲地跟著前進。除了武器除了必備的一些東西,他們已經把所有累贅都拋下了。
他們的馬匹,已經全部死亡。
同樣是用腳步,一步一步地前進,他們緊緊地追在華夏軍之後,一直緊追不放。
在這些玄甲虎賁的背後,已經有一千多人倒下了。在這片雪原死地,他們沒有一個人回頭,沒有一個人是逃兵,所有的人,都一直跟隨著李靖的腳步,默默上路。
他們不知道李靖最終能不能帶他們走出這片死地,可是他們沒有後悔,一直都跟隨著將軍的步伐。
他們願意相信,因為,他是李靖。
在他們身後五十里,柳宗道帶著二百多個飛馬牧場的精英,以滑雪桿撐著積雪,頂著風,極速向前滑動。
他們是華夏軍的後軍,負責擊殺一切逃兵,追軍,還有這一支讓他們誘進大雪原的李靖軍隊。所有尋找南下返回漢地的斥侯,都讓他們襲殺了。李靖這一支部隊,必然向前走,他們必須拖斃在西伯利亞這一個大雪原之上。
誘殺李世民的玄甲虎賁,是徐子陵西征計劃中的一環。
雖然不知道能夠誘殺多少,可是這種強大而且久經訓練的強悍士兵,每一個在戰場上,都是恐怖的戰鬥力,每拖斃一個,都是對華夏軍日後有莫大的幫助。
在大風雪之下,這些缺衣少食的士兵,竟然也足足走了兩個月,他們用步行追趕著前進的華夏軍,而且每天都在迫行。換作是任何一支軍隊,以五百人之眾,也沒有這種膽子,更沒有這種能力,竟敢去追萬人的部隊,可是這些人敢。
因為,他們是玄甲虎賁騎。一種幾乎可以皎美華夏軍中最優秀部隊的戰士。
這些李世民軍中的玄甲虎賁騎,儘管及不上傾注了徐子陵心血的黯魔,力士,血河這種特種部隊,但是徐子陵多次說過,玄甲虎賁騎與江淮軍的紅帶執法團,華夏軍的復仇騎這些實力非常接近。華夏軍只有一千多人的紅帶執法團,幾百人的復仇騎。可是李世民最少有兩萬以上的玄甲虎賁。
昔日李密的重甲精銳,號稱天下無敵,可是在這種玄甲虎賁騎的攻擊下,有如土雞瓦狗一般。
無論是兩千人的玄甲虎賁,還是李世民的得力戰將李靖,都是柳宗道務必狙殺的目標。
雖然無法力敵,可是借助西伯利亞的寒風暴雪,柳宗道有信心迫使李靖與這一支玄甲虎賁最終完全地倒在這追趕華夏軍西征的路上。
長安。馬球賽場。
雖然還沒有恢復過來,因為對陣波斯,就算徐子陵不下場,他還是到場觀戰。再說李淵因為感激之前華夏軍打成平局的相讓,特地跑過來助興,當然,也想做做和事佬。所有徐子陵就更加不能缺席了。徐子陵之前兩場比賽都沒有到場,今天披了一件雪白大麾,坐在華夏軍的席位上。觀看比賽。
眾女不喜露面,更不喜讓李淵那那淫蟲色迷迷地打量,沒有人願意前來打氣。倒是李秀寧跟來了,坐在徐子陵的身邊。
賽場兩邊,豎起丈許見方的以木架支撐的木板牆,下開一尺見方的孔洞,還加上網罩,算作入球點。
只要把球穿洞入網,可以擊入次數多寡分勝負。
中央是以紅色的粉末在橫貫廣場中心界劃出來,呈長方形,有中線和核心,長約二千步,闊約千步,可以讓人任意地在場內策馬打球。場邊,又有人在外圍豎立十八支紅旗,是為比賽的旗籌,奪一旗算作一籌。本來一般分十籌和八籌的,可是波斯覺得自己這方實力足,就算讓華夏軍的出奇戰法打個束手不及,也能在後面持久中扳回來。
於是,比賽的勝負就有了十八籌之多。
對於這一點,華夏軍根本就不提什麼異議,麻常和宣永甚至還想加到三十六籌,可惜他們不敢駁魏征那個老古板的話。這個頑固不化的老傢伙,平時徐子陵看見他也會繞路走。
李唐的賽場,一般平民是不給進場的,多是富人巨賈,官紳名流之類的來看球的。
後來有了華夏軍的邀請,也會有不少的平民來給華夏軍助威,算作是華夏軍的半支啦啦隊!平民們坐在西側,與華夏軍的球隊坐在一起,除了個別人小聲說話,大多都不敢喧嘩,但是沒有人會跟華夏軍的包子和茶水客氣,反正是免費吃的。
東邊的大多是官紳富戶,不少人帶妻子兒女的來看球,更多人是帶著上林苑的臨時情人來看球的。這些貴婦美人大多穿著大膽性感的胡服,非常的誘人,顯然這裡也是她他散發魅力招蜂引蝶的地方。
華夏軍的馬匹因為很通人性,不必像李唐或者波斯他們的馬匹那樣先安置在一個場所,直接在場邊搭一些小棚子就可以了,甚至還有的馬匹在人的身邊站著,比如塔克拉瑪干,暴風雪這些魔馬,是不會跟普通的馬呆在一起的,更不會隨便接受別人的策騎。
至於四肢舒展趴在徐子陵腳夫邊呼呼大睡的,那自然就是未名這個小傢伙。
它現在幾乎和一個小孩子沒有很大的區別,當然,不會說話。
「坐,坐下來,明白嗎?坐……」跋鋒寒很羨慕未名不用徐子陵理會,自己就會隨心所欲地行動,但是他的塔克拉瑪干卻不行,它雖然很聰明,很強大,可是還是一匹馬,沒有未名那種像「人」一般的感覺。他努力想都塔克拉瑪干坐下來,坐在他的邊上。
「我的寶貝不用它那樣學坐,就是肯上樹都好了。」王玄恕撫著他的「獅子照夜白」,自言自語地道。
「喂,你也給我弄一匹那樣的寶馬。」李秀寧用手捅了一下正在打瞌睡的徐子陵,道:「你要什麼條件你儘管說。」
「哪裡有什麼寶馬?」徐子陵奇怪地道:「我只看見滿地都是『勞斯萊斯』,最差的都是『法拉裡』。」
「什麼『螺絲來絲』?」李秀寧奇問道:「『罰啦梨』以是什麼?」
「最貴的汽車,啊不,是最貴又最好的馬匹,就是『勞斯萊斯』。而最快又超貴的汽車,啊不對,還是馬匹,就是那個『法拉裡』。」徐子陵隨口答道。李秀寧在小樓住了好幾天,知道這個徐子陵口中那是什麼怪事都有可以說了來的,也慢慢習慣了。
「那給我弄一匹『罰啦梨』吧!」李秀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