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李淵帶點心滿意足地打開密室之門出來,重新又恢復男子的威風,讓他整個人的精神氣都極為抖擻。
韋公公似乎在外面站了一夜,只是手中的秀髮不見了。
回到太極殿,李淵先去處理了一下政事,但是卻讓百官莫名其妙,這幾天李淵應該脾氣火爆才對,怎麼會心情好得關心政事來了?個個都不敢拿政事出來勞煩李淵,讓李淵哈哈大笑,回後宮去了。經過凝碧閣,李淵決定進去看看癡呆了幾天的張婕妤。
凝碧閣雖然此時冬雪後晴,梅桃相爭,頗有一番景致,可是卻人影稀少。
韋公公不說,李淵也知道,這是宮女和太監們估計張婕妤可能失寵,個個樹倒鳥飛。他帶點怒氣,又帶點可憐,走進張婕妤的凝碧閣,發現只有幾個老宮女和一個小婢在伺候,更覺淒慘。
隔著門縫一看,不是老樣子,還是癡癡呆呆。
這一回更糟,連頭髮也沒有梳,長長的頭髮半遮著臉,看出去就像遊魂野鬼一般。
李淵本來想進去安慰一番,一看那頭黑髮,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那天手持毒刺的魔蜂一身黑衣一頭黑髮又再閃現,讓李淵下身一陣陣輕顫,頓時打消了這種想法。
帶著想馬上離去的感覺,吩咐那個小婢道:「好生看著娘娘吧!」
「皇上,是不是給娘娘挪個地方,也許能更加方便治病。」韋公公在提醒李淵,是不是要送個張婕妤進冷宮了。
「算了,這個凝碧閣就讓她住著吧!」李淵忽然帶點心軟,道:「多用藥,看看能不能早些醫好娘娘!你在這裡安排好一切,朕去尹德妃那裡看看,問問德妃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公公恭恭敬敬地鞠躬,恭送李淵大步離開。
等李淵離開,幾個明顯有一身武功的老宮女都過來向韋公公鞠躬行禮。
韋公公點點頭,遞給她們為首已經白頭的那個老宮女一塊銀牌。又看了看小婢綠兒,微微咳嗽一下。對她道:「還不快進去幫娘娘梳頭?」
「是……」綠兒一聽。轉身急急進去。
可是房裡的張婕妤卻正捧著一張紙在津津有味地看著,原來癡呆空洞的模樣早已經不見。
綠兒卻好像沒有看見似的。先是幫她麻利的梳理頭髮,然後又小聲道:「娘娘,熱水已經準備好了,你要現在沐浴嗎?」
「好丫頭,夠忠心,本宮平日沒有白疼你!」張婕妤把那一張畫了很多男女相結合的紙放下,微笑道:「下次那個人來了,就準備好熱水,娘娘要洗得乾乾淨淨的,外面的事你不管用,韋公公會處理,你只要用心伺候本宮,本宮日後會給你一個好歸宿好人家的!」
「綠兒一輩子能夠伺候娘娘就行了……」綠兒帶點恐慌地跪拜道。
「放心,本宮不會像以前那樣了。」張婕妤一看,帶點苦笑道:「本宮不會再用金釵來殺你們這些可憐的小宮女了。以前是怕你們爭寵,可是現在不同了。既然本宮日後不會有什麼好歸宿,那麼就對你們好些,說不定能多積些陰德,感動上蒼,會多些讓神醫來陪陪本宮……」
躍馬橋,東北光德裡,沙家。
全家人正你看我,我看你,個個都面面相覷。
自從得到了神醫莫為歸天的消息,沙芷菁一直沒有哭,也沒有鬧,像是很正常的人一般。
平時看見了人也會問好,甚至會幫助幹活。只是對著父親就會喊母親大人早安,那裡卻是傍晚時分。再在早上問沙福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睡下,甚至會幫忙下廚。沙家五小姐一輩子下過廚房做過菜,可是就連沙老夫人也覺得她不行了,因為在下鹽的時候,下了一次又一次,下了一次又一次。
吃飯時,捧著個空碗,朝大家道,吃飯了。
別人再驚叫你的碗沒有飯,她卻回答道沒有飯就是吃完了,那麼吃完了就吃飽了,吃飽了就離席了。
走路的時候以前從來不看門檻,不過因為身手敏捷,幾乎就沒有摔倒過,就算再怎麼失去平衡,再怎麼驚險,她一般都能安然無恙。可是現在不,一到門檻就倒下了,卻沒有反應,僵木地起來,拍拍灰塵,再在另一個門檻又啪一聲倒下,又渾若無事地起來。
碧素夫人天天跟著她,不然一不小心,也不知道會弄出什麼亂子來。
因為身弱力薄,碧素夫人幾乎沒有累得夠嗆,可是沙芷菁卻很奇怪地問她三哥你不去忙公事整天跟著我幹什麼?聽得碧素夫人差點沒有一後仰摔倒在地,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心中更是難過。
沙家近來因為女婿常何重創,神醫莫為離世,本來就愁去慘淡,現在好端端一個女兒瘋了,更是讓沙家老爺子和沙老夫人日夜歎息。就連天天出去賭博和天天出去青樓的沙家大少二少,都沒有心情了,他們一看沙芷菁那個樣子,也非常的難過。
找御醫來看看,那個活華佗韋正興還沒有走近,沙芷菁就問是不是有病人,剛好她有空。
為了試試她是不是真的瘋了,活華佗韋正興問了好幾個病例,出奇的是,沙芷菁竟然回答出來了,而且準確無誤,十數種藥名,還有用針的技法,都有條有理的。一屋子的人都傻了眼,怎麼也想不明白沙芷菁是什麼時候學會這些東西的。
平時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她這些東西,大家還以為她會用金針刺血來治病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的。
不過再一試,就出問題了,因為沙芷菁竟然把金針調過頭來用,還奇怪地疑問怎麼扎不進去,嚇得大家趕緊把病人搬走,差一點讓她嚇死。如果說她沒瘋,就連傻子也不會相信。
沙老爺子天天哀歎,怎麼是好。
沙老夫人更是幾乎連眼淚都要流乾了,現在不要說嫁出去,就是一聽說沙家五小姐的大名,那個男子都要嚇得不舉。沖喜是可能的,那麼治病也是不可能的。因為她一切都很正常。很有理性,只是某些地方有些不對勁了。
求神拜佛,點卜問卦,行善積德,修橋鋪路。
什麼也做過了,可是根本沒有用。
如果沙芷菁不是很正常的樣子,沙老爺子都想找些鐵索把她綁在家中,她幾乎天天上街,不過倒沒有像平時那般撿些乞丐回來了。只是天天跑去醫館看看,把那裡的病人嚇跑過,再回來,然後到躍馬橋上坐坐,再在眾人奇怪的眼神中回家。天天如此。
沙老爺子平時總是派人跟著她,可是這天跟著她的僕人卻大驚失色說躍馬橋上來了三個女子。路過時把她帶走了。
沙老夫人差點沒有暈倒,倒是碧素夫人稍鎮靜一些,問是什麼人,怎麼不追回五小姐。
回答那三個女子是華夏軍徐子陵的未婚妻,就連馮立本將軍看了她們都要乖乖讓路,所以只能回來稟報。
大家還沒有商量出辦法,如何去討回沙芷菁,忽然門外就來人了。
沙福氣喘吁吁地回來說是華夏軍的人,來了一對男女,似是夫妻模樣,可是又似惡人多過像好人,特別那個男的,簡直就像鬼一般可怕。因為華夏軍的人誘拐走了五小姐,別說來人長得像鬼,就是真鬼,也得先見見再說。
那一男一女還真是夫妻,男的自稱叫周老歎,女的叫金環真。
男的長相還真是惡鬼一般,不過女的卻沒有,相貌皎好,眉清目秀。如果不是她親親熱熱地挽著男的那雙巨手,還真不敢相信這一對如此不襯的男女就是夫妻。
沙老爺子還沒有開口,金環真就說了:不必擔心,治好了沙家五小姐就會送她回來。
周老歎補充道:不治好也會送她回來。
金環真又道:」徐公子的三個未婚妻看見沙家五小姐長得可愛,想認她做自己的乾妹妹。
周老歎補充道:認了妹妹可是跟沙家沒有關係,只認妹妹。
金環真再道:徐公子的三位未婚妻不太認識長安的街道,平時如果想出街希望有新認的乾妹妹帶路。
周老歎補充道:沙家不必特地送去,華夏軍會親自派馬車來接。
金環真最後道:徐公子的三位未婚妻合送沙家五小姐這個乾妹妹綢緞十匹,還有明珠十顆,另外各種珠寶百件;珊瑚三盆,真絲三匹,雪貂錦毛衣三件,波斯地氈十幅,醫學寶典六本,藥鼎三尊,銀針一分盒,各式各樣的藥材成品兩箱,各式各樣的藥材半成品一車,這一切東西都是三位姐姐送給乾妹妹的嫁妝,只有沙家五小姐才可以自由支配。
周老歎最後補充道:因為送了嫁妝,所以沙家五小姐出嫁前一定要先得三位姐姐的同意。
不等莫名其妙的沙家人反應過來,華夏軍的士兵轟轟轟地把東西搬了進院子,堆滿了一地。他們根本不聽任何的疑問,也不理會任何人的反應,東西統統放下就走。金環真和周老歎把明珠之類的珍重東西自懷中掏出來,擺滿一桌子,後拱手而去。
最後那對古怪的夫妻走後,沙家老爺子看著一屋子的東西,問大家這究竟是不是在做夢。
徐子陵的小樓上,看著沙芷菁在下面大吼大叫,又不顧眾人,淚流滿面的自顧四處在院子裡亂找,不禁輕輕搖了搖頭,道:「讓她上來吧!」
「可是讓她見著了,不是更糟糕?」李秀寧顰著眉頭,道:「她的大嘴巴,肯定是遮攔不住的。」
「秀寧公主,請將心比己!」商秀珣哼道:「如果換是你,相信會瘋得更加厲害!」
「我不是那個意思!」李秀寧一聽,目光的閃電與商秀珣又在半空激射,最後一看徐子陵看過來,馬上又轉變得溫和的口氣道:「我的意思是徐公子再裝一次神醫莫為,讓她靜下來心,暫時應付過去就行。」
「我不同意。」商秀珣搖頭道:「既然事已到此,那就用真心對待!這個妹妹我認定了!誰也別想欺負她!」
「誰欺負她了?」李秀寧的美眸中登時又閃現火花了。
「讓她上來吧!」徐子陵一開口,眾女就捂著涉嘴出去,個個都偷笑不已,這沙家五小姐也太好笑了,就是不知會不會認錯徐子陵。個個都準備躲到遠處看戲,尤其以小鶴兒和紀倩兩個小傢伙最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