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是你個活烏龜!」徐子陵一見,即如岳山般豪邁大笑。
來人鬚眉俱白,頗有仙翁下凡的氣度,赫然正是南海派的宗師級人物『南海仙翁』晁公錯。他的手中不再持刀,而是換了另一把軟劍,其刃極長極柔,半纏於手臂之上,如帶。晁公錯身上的氣息如淵,冷冷地看著徐子陵,彷彿在辨別面前之人是否真是岳山似的,好久,才冷笑道:「岳霸刀,別來無恙?」
「老子比你這個做人走狗的老烏龜好多了!媽的,晁七殺,你羞不羞?做人是越做越回去了,看來你的鳥樣子,似乎還想學人吃奶和穿開襠褲!」徐子陵盡情地冷嘲熱諷道。
「看來岳霸刀的刀沒有練鋒利,嘴皮子倒是比以前強上了很多。」晁公錯冷笑連連,道。
他身後有那個影子一言不發,靜靜地站在身後,仿如晁公錯身體的一部分似的,讓人無視。他的背上有一把黑漆漆的怪劍,極細,如針。徐子陵向他看了一眼,發現這一個影子刺客身體的氣機越來越詭異,很有走火入魔的徵兆,顯然是強練那半部《不死印卷》所致。
徐子陵心中差一點沒有笑死,不過表面卻微哼,又向後面的楊文干喝道:「你滾遠點,否則連你也宰了。」
「文干在此看岳老的威風,絕不插手。」華服的楊文干雖然也想一起夾擊,但想到萬一讓這個岳山逃脫出去,到李淵那裡告上一狀,倒霉的只會是自己。
太子李建成再衛護自己,也絕對不會強行頂撞李淵。惹他不快。
但是換成晁公錯卻不同,反正他與岳山是情敵,雖然年紀大點,可是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也不奇怪。所以如果不是岳山重傷將死,楊文干他是絕對不會出手夾擊的。再說,岳山雖然又一次挫於天刀之手,但是按照他格殺天君席應之功力,簡直舉世震驚。一個弄不好,南海仙翁晁公錯加上影子刺客楊虛彥也不對手,自己若是一起出手,到時就『捉蟲』了。
「雖然不敵天刀,但是岳霸刀又豈是人見人欺?」徐子陵緩緩拔下背後的木刀。冷哼道:「晁七殺,待斬殺你之後,再揚我霸刀之雄風。」
「死到臨頭還想口硬?」晁公錯哈哈大笑,爆起渾身氣勁,如碧波激起千層浪,驚濤拍岸。
他身後的影子在驚濤之中飄來蕩去,如影子在碧波之上划動,時閃時現。於遠處。一支齊眉棍如怒龍出海般,趁著晁公錯的氣息沸騰而乘機出手,偷襲。比他更快的是。那個影子,他的劍,如針,不知何時,已經在碧波中飄來,飛刺向徐子陵的雙目。
「換日之刀。」徐子陵身上的霸刀之氣千百倍地爆升而起。隨即又一點點凝聚成形,那些霸刀之氣形成一個個小小的旋轉氣團,附於木刀之上,形成一把古怪的螺旋氣刃,其古怪和螺旋的威力。讓正蓄氣準備傾力一擊的晁公錯心中一寒,眼角直是抽搐。
看來岳霸刀雖然挫敗於天刀。可是不但沒有重創,而且絲毫不減。
現在這種換日之刀,較之前斬殺天君席應時傳說的詭異怪刀,一模一樣,甚至威力較傳說更有過之。
「碧波鯊現。」晁公錯整個人化成一條巨鯊,於自己的碧波真氣中暢流,環著徐子陵周圍極速而旋,雙手輕揮,做出各種詭異的動作,如鯊破浪,徐子陵跟他打過多次,早想好了如何的破解之道,他唯一需要特別注意的,就是不使自己的真正身份暴露出來。
黑針般的怪劍閃電般刺到,刺在徐子陵的胸衣之上。
徐子陵不躲不避,換日之刀瘋狂朝影子刺客狂劈而下,一副拚個兩敗俱傷之勢。另一隻,緩緩舉起,迎向那怒龍一般的齊眉棍。齊眉棍上的黑波陣陣,如惡浪滔天,那怒龍穿波而來,凶神惡煞,可是,徐子陵的手中,那些黑色的真氣變成了一個極大的漩渦,隨著徐子陵的心意而旋。
徐子陵身後的大日如來的影像一閃而沒,那些黑波的真氣剎那讓他轉換成一個玄黑的怪洞,把那根齊眉棍整個吞了進去,再以十倍之速倒射而回。
「他有席應的天羅寶衣!」使齊眉棍的梅天一看徐子陵如此瘋狂,驚叫一聲,整個人飛起,雙手一拍手中的長棍,意圖震盪消掉徐子陵的逆反之勁。不過比他更快,影子刺客楊虛彥已經收到,如影滑走,早早躲開徐子陵換日之刀的瘋斬。
就算徐子陵的身上沒有天君席應用來保命和最終挫敗岳山的天羅寶衣,他也不會拚命。
「想逃?」徐子陵大吼,換日之刀向梅天射去,另一手抓在齊眉棍頭之上連彈,梅天的黑波真氣迅速化成一絲絲的黑色怪網,雖然極少,但卻滯縛了一下梅天的雙手。
「天羅網,天君席應的紫氣天羅。」梅天懼極,他的雙手竟然讓對方用換日大法轉換了自己的真氣網來束縛,雖然不長,但是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急急棄棍,彈射空中,半空中,又借影子刺客楊虛彥踢來的補天腿之勁,折射向另一邊,配合進擊。
那條極長極柔的軟劍,不知何時,已經化作海中八爪魚的觸手,纏上徐子陵的頭頸。
原來晁公錯一直在旋轉,就一直在藉機纏繞。
等徐子陵發現,那劍已經讓晁公錯運勁拉直。
晁公錯繼海中巨鯨吞殺,狂鯊噬殺,飛魚疾殺,劍魚急殺之後,又使出他自創的『七殺拳』第五殺,八爪絞殺,在影子刺客和齊眉棍梅天的牽制之下,成功偷襲。
「岳山,你這個大傻瓜,你以為小妍真的會喜歡你?」晁公錯一擊行手,哈哈狂笑,一邊運勁絞殺,一邊於心志上打擊道:「她如何喜歡你這個老頭子?她喜歡的只是石之軒!哈哈哈哈……讓我送你一程。讓你這個糊塗鬼早些上路,免得丟人現眼。」
笑聲中,那碧波真氣如潮,向徐子陵鋪天蓋地般砸下。
影子刺客楊虛彥和齊眉棍梅天配合夾擊,閃電般,黑劍與梅天十指,齊齊點向徐子陵的雙眼。
徐子陵雙目之中有詭異的金光一閃,雙手不去與晁公錯爭搶那條極長的怪劍,反倒高舉於頂,做了一個密宗古怪的輪印,無聲,可是晁公錯,楊虛彥,梅天三人耳中地血花亂舞,顯然耳鼓讓某種聽不過見的聲音或者真氣炸裂耳膜。
楊文干也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但是他站在極遠。沒有直接受到攻擊。
他也覺得胸口如積淤欲窘,幾乎透不過氣來,又似是讓人在頭頂上暴轟一拳,整個神智也讓那巨靈般震怒的威力轟得昏迷呆滯,楊文干大驚失色,背後冷汗頓冒,幸好不參與圍攻,否則以自己的功力最弱,又居身在打鬥場中,恐怕此時已經凶多吉少了。
黑劍有如讓什麼滯住了一般,開始還能緩緩前進,可是最後,幾乎無法寸進。
梅天更是十指扭曲,彷彿他面前有一座巨山,又彷彿他伸向的虛空之中,隱藏著一個威能無限的怒目金剛,讓他十指俱扭,欲折。
飛在半空之中的換日之刀詭異的彷彿有一隻手在操縱揮動般,又如有靈性地揮斬回來了。
晁公錯一輩子也沒有看過那麼詭異的事,齊眉棍梅天的黑波真氣如雲,聚成一團,挾著那把換日之刀而回,本來也不算最是詭異之事,可是那烏雲忽開,露出一個面蒙黑紗的女子,遠遠相隔,帶點迷茫不清,但待她轉過頭來,卻化作陰後,祝玉妍。
美人如花,隔雲端。
晁公錯的心忽然痛了起來,一直以來,她就是這般遙遙而不可及。雖然他是那麼喜歡她,可是,她甚至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若是她肯像現在這般轉過頭來用正眼看一下他,他就是為她死了,也心甘情願。他分不清自己的心痛,是換日之刀斬在自己的胸口上的疼痛,不是看見她漸漸消失遠去的心痛。
若是還能再見她一面,若是還能再讓她用正眼看自己一眼,那麼,就是死了,也不枉了。
一見那個絕世之女,陰後,她的出現,晁公錯整個人都傻了。
影子刺客楊虛彥一記補天腿在晁公錯的小腹之上,將他整個踢飛,齊眉棍梅天整個瘋狂地撲上,奮不顧身地抱起胸口鮮血狂噴的晁公錯,狂射天空。
他的右肋讓那換日之刀擦過,血肉橫飛,露出森森白骨,但是他咬著牙,一聲不吭,瘋狂逃遁。
子陵的脖子上仍然纏繞那把極長極柔的怪劍,但是一記手刀斬在楊虛彥的肩膀,把楊虛彥斬得怪叫一聲,滿地打滾,雙腳連踢,如靈蛇般遊走,那黑針般的劍不斷何時已折,一截在徐子陵手中,徐子陵揚手怒射,但遠處有一個死士飛身而出,以身軀替楊虛彥擋開這一致命之擊。
楊文干自然不知道徐子陵是用星變匕削斷那黑針般的寶劍,不以為徐子陵這個假岳山是用手折斷的,嚇得大汗淋漓,幾乎牙關發抖。
以南海仙翁晁公錯,齊眉棍梅天,影子刺客楊虛彥三人合力,但竟然讓練成了『換日大法』的岳山輕易挫敗,三人皆重傷而逃,難怪,當日練成了紫氣天羅的天君席應窮極伎倆,卻逃命無路。詭異的是,這一個岳山用了某種詭異的方法重創晁公錯,讓他毫無反手的情況差點被殺。
可是,自己竟然看不見他用的是什麼方法,到底那一團烏雲般的東西是什麼?為什麼晁公錯會毫無反抗能力地被他重創呢?
等楊文干神魂稍定,徐子陵早已經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