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目厲如刀的李靖一接到前方斥侯的飛鴿傳書,即是失聲驚叫道:「這怎麼可能?」
「何事?」整個人如銅澆鐵鑄的黑臉尉遲敬德看過來,沉聲如雷,問道:「如此動容?莫非敵軍有異?」
「他們追擊我們李唐斥侯暗探的士兵,只有兩百多人回去,其餘的斥侯消失在我們李唐境內了。」目厲如刀的李靖驚訝不止,奇道:「更讓人不敢相信的是,華夏軍他們竟然有一支近數千人的騎兵隊,在幾天前便穿過了文城郡和鹽川郡,現在似乎還在繼續向北前進,這怎麼可能?」
「兩地的守城沒有巡防和攔阻嗎?」尉遲敬德微一動容,問。
「他們一路上,殺盡了巡防和斥侯,甚至路人。」李靖簡直弄糊塗了,不解道:「北地此時苦寒無比,他們為什麼要北上?到底目的何在?他們如果為了掩飾行蹤,何故殺人?如果不殺人,那為何要強殺巡防守軍來掩飾?他們到底想往哪裡去?他們到底想幹什麼?現在他們到底在哪裡?」
「黃河如果凍上,如果行程如此看來,相信他們會越過黃河。」尉遲敬德判斷道。
「他們莫非是想攻擊東突厥?唔中……是假借我們的名義?還是假裝東突厥的士兵,反過來攻擊我們李唐軍,挑撥離間我們兩方的關係呢?」李靖推敲不止,道:「現在北方極寒,如果襲擊毫無防禦的遊牧之人,相信很有可能成功。」
「北人尚不能抵禦嚴寒,南人可以嗎?」尉遲敬德微一沉吟,沉聲反問。
「以那個徐子陵的性格,此事大有可能。」李靖猜測道:「我們追上去看看,看看他們到底想玩什麼招!」
「正合我意。」尉遲敬德的言語不多,但句句精闢。
南陽,軍營大帳。
「殲滅倭人之期,就在初春。」徐子陵與眾人暢談一輪,不知不覺,一天一夜過去。外面黑夜轉白,晨露沾衣,又有新一天來臨,徐子陵在最後的散度之際。下令道:「大家暫時不必參與中原之戰,先回希望村好好休息,一旦飛馬牧場的子弟開始西征歐洲,那麼,你們也將出發東征倭國,按之前的計劃。滅盡倭人。」
將聽令,個個精神登時一振,大聲相應。
「行之留下,大家都去休息。」徐子陵讓虛行之留了下來。
「公子可是想問東征之事?」虛行之自然明白徐子陵顧慮什麼,等眾人出帳,他微微一笑,一語中的地問道:「公子可是想問東征之事是否加上紅帶執法團?或者其他援軍?」
「正是。」徐子陵問:「紅帶執法團如何?」
「細心考察,中間應該無其他派別的間諜與奸細。」虛行之微微一笑,道:「縱有,也早讓沸騰的熱血漢魂所化,改投我軍之下,心屬華夏,公子不必擔憂。」
「既然如此。」徐子陵一聽即放下心來,大喜道:「那麼我就向老杜開口要了他這一支精銳。」
「小心大總管敲你竹槓。」虛行之面容一整,淡淡然而道:「東征之事,行之認為,事出機密,不可有太多援軍相助,以黯魔力士紅帶執法團現在的實力,雖然時日久長。但必能為公子達成心願。如果再派他人,萬一有個洩露,恐怕苦惱反向天下人讒害。尤其是慈航靜齋,到時一旦讓她們抓住此點,以大義壓下,公子百口莫辯。」
「我也有此想法。」徐子陵點頭,道:「除了蠻族三千士兵會在日後南洋大戰之後,前去援助。行之,你們除此之外,再無一人援軍,可要萬事小心。一眾需求,也只會運往至半途小島,你們會相當的艱苦。」
「這個公子放心,行之定會將倭國殲盡,以獻公子大婚。」虛行之向徐子陵點點頭,言語堅定道。
「安全歸來,這是最重要的賀禮」徐子陵把手中的大碗向虛行之遞去,道:「你們大軍出發之際,我可能將遠在長安,不能親送你們,這一碗酒,就作餞行之酒!」
「這一次,行之必將他們安然帶回,不復上一次之失誤。」虛行之一飲而盡,然後向徐子陵鄭重其事地點頭道:「行之在戰火之中,也成長了。一切一切,請公子放心而行,行之切不會拖華夏軍之後腿,黯魔力士將永是公子最有力的左臂右膀。」
一望無際的碧波之上,有船。
十艘大船在晚風中破浪而航,劃出長長的水痕。另外還有數十條快船前後左右護航,保持著一種迅捷的隊形,滑浪而進。
他們是前赴西歐的遠征軍,正航行在南洋與印度洋的邊緣之上。
陳長林派出最懂遠航的老船伙領航出海,和精通波斯言語的士兵相隨。為了隱密行事,完全沒有一個波斯商人,完全是靠漢人自己的摸索,他們航行向世界的另一端,力圖通過這無邊無際的大海洋,到達自己想去的彼岸。
雖然此時仍是凌晨,天空中寒星點點,但宋師道卻毫無睡意。
他犯首向天,久站而思。
身後有宋亮和宋權相伴,宋師道久久地佇立於船首,他看著座下大船乘風破浪前進,心中感慨萬千。
第一次,漢人第一次遠征萬里之遙的歐洲,不知此行吉凶,但是,無論如何,自己都得帶這些人,去替徐子陵完成他的心願。歐洲之地離中原太遠,一旦休養生息過後,一旦他們發展起來,一旦讓他們造成大船,到時,中原之地的子民,就會受到他們的入侵。
他們不是一個小地方,不是一個可以忽視的小國,而是龐然大物,而是極具巨大的國家。甚至比中原之地和嶺南加起來,還要大上許多倍。
東西突厥在虎視眈眈,更東方不但有倭人,還有兩塊更大的土地,據說也有很多人,甚至也有千年的歷史。中原之地,只是世間一個極小的存在,想鼎立於世間,漢族想永遠站在眾族之首,需要更早一步的起步疾奔。
宋師道很慶幸徐子陵有這樣的先見之明,他重漢瘋。而無酸儒之氣。大膽而不妄為,有志而不求安。
他一定可以征服所有的大地,讓漢族友鼎於世間百族之首。
他,需要大家的,也需要自己的幫助。
日上三竿,洛陽城主府,大廳內。
「我們已經休息好了,已經等夠了。」那個鳳眼彎月眉的女子冷哼道:「讓你們可以說話的人出來,別拿婦人不干政的事來推搪,我們要見徐子陵,馬上。」
「剛才貞貞姐在的時候,又不見你如此威風八面?」青青一邊自顧吃著熱乎乎的點心,一邊輕笑道:「你沒有辦法說服貞貞姐,卻拿我們來生氣。真是可笑,你們不是以為我們不會武功,就想動人吧?你沒有聽到貞貞姐說嗎?道理,她說你們要講道理。」
「她們有道理,早就說了。」喜兒一邊給青青輕拖捶著肩膀,一邊嘻笑道:「她們哪裡還有道理可講?」
「那沒有道理可講,就不講道理了是吧?」翟嬌當衛貞貞不在的時候,那脾氣可不是開玩笑的,簡直就像爆竹,一點就爆。翟嬌大吼道:「本小姐早知道她們沒有道理可講,所以,根本就不聽她們放屁!」
「大清早的。」董淑妮打著動人的呵欠自裡間出來,一副美人春睡起的樣子,長睫還帶點睡眼惺忪,眼波還帶點嬌柔無力,歎息道:「你們就不能不這麼吵嗎?人家好不容易睡著,剛夢見那個小冤家親我,就讓你們吵醒了……你們難道不知道擾人春夢是很多的罪過嗎?哎呀,真是春夢一去無痕呢……」
眾女一聽,暴汗。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做春夢?
懶睡遲起就算了,還大聲嚷嚷自己做春夢,簡直讓人聽得小心肝亂跳,替她臉紅。
「你又是誰?」那個鳳眼彎月眉的女子簡直不知道這個地方到底哪裡有這麼多女子,而且個個都是美人不說,還個個跟徐子陵都有關係。他難道就把天下所有的美人也認識了嗎?剛剛走了出去醫人治病的衛貞貞,素素和楚楚,現在又跑了一個嬌艷欲滴的大美人來。
「我是誰你都不知道?」董淑妮比她還驚訝,一下子精神不少,上下打量一番。
「你又是誰?哪裡冒出來的?怎麼一點規矩也不懂啊?」董淑妮看了半天,反問道:「我是誰你都不知道你還敢問我?我就是這個府邸的主人!你說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還敢在這裡嚷嚷?」
董淑妮也很有吵架的潛質,她的話簡單又複雜,能把人繞到溝裡去。她一連串的反問,問得鳳眼彎月眉的女子與那個杏眼劍眉的英氣女子差點沒有傻眼。好半天,那個杏眼劍眉的英氣女子才問道:「這個府邸不是城主府嗎?你又不是城主?」
「我是城主表妹!」董淑妮一聽,馬上反對道:「城主算什麼?他在本小姐面前頂多算個小跑腿,他做小跑腿本小姐還嫌他不夠機靈呢!你看他這兩天回來過沒有?沒有吧?那因為他早就把這座城主府送給本小姐做香閨了!」
董淑妮這麼一說,來自慈航靜齋的兩女又傻了眼。
堂堂一個洛陽城主,就算是傀儡,也不可能這麼差勁吧?連城主府也不是自己的?難怪他兩天都沒有回府了,原來……
「這有什麼奇怪的,本小姐在洛陽,可是有十幾座大宅子的。」董淑妮臉上一副『你們太大驚小怪,不過你們雖然無知,可是本小姐原諒你們』的表情,但手拿過點心,隨口一嘗,大讚衛貞貞的手藝不錯。可是喜兒卻驚道:「董小姐,你還沒有洗漱吧?你沒有洗漱就吃東西了?」
「剛才在夢裡讓小冤家剛親過,難得他親我,自然不能洗了。」董淑妮的理由簡直讓人一頭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