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連山腳,暴風雪肆虐,天地茫茫。
在有若天神情怒咆哮般的大風雪面前,人馬俱難前進。狂風怒號,碎雪掃拂,如魔手瘋舞。雖然人馬都披著毛皮御寒,但在這種極寒之下,無任何抵禦的感覺,有如赤身裸體置身於冰天雪地一般,奇寒徹骨。就連駱方小子也凍得面色青紫,眉發凝霜。
「前進。」駱方怒吼著,雖然在狂風的呼嘯之下,顯得格外低微無力,但他極力提高聲音,讓士兵們聽到自已的命令。駱方一邊牽馬前進,一邊背轉身來,奮聲大吼道:「不淮停下來,停下來只會讓風雪掩蓋,誰也不准休息!這個時候休息,只有凍斃。前進,前進!」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沒有人。
可是所有的人都在行動,默默地拉著馬,默默地前進。
馬背上沒有任何的負擔,只有御寒的毛氈,只有包裹的皮毛,而血河衛和飛馬精銳的身後,卻拖著巨大的雪橇,由人力拖扯。馬匹們雖然經過些許魔氣的灌輸,但只是強壯,沒有未名那種魔氣護體,它們如果消耗過度,隨時會凍死累死在這個冰天雪地裡。
血河衛們不能拋棄馬匹上路,不但因為它們是自已最親密的戰友,而且這些是日後萬里之遙代步的工具。
沒有了馬匹,血河衛不可能在幾個月用自已的雙腿趕到黑海的邊沿。
在嚴寒之前,血河衛們不得不使用真氣抵禦,同時極力趕路,盡快地向前。他們的目標,並不是越過這似乎無限大的祈連山,而是遠征東羅馬,沿著祈連山的東面,進入高昌,進入東突厥,才能進入西伯利亞,轉向東伯利亞。現在,才只是征程的開始。
據說,相比起西伯利亞的寒流,相比起西怕利亞的狂風暴雪,這一些大風雪,還只是溫馴的牛羊。
那西伯利亞的寒流,才真正是虎狼。
等在他們面前的,還有比這些大風雪更加肆虐更加瘋狂更加恐怖的虎狼般的暴風雪。
駱方與血河衛他們的征程,他們需要面對的大自然的威烈和阻礙,還只是剛剛開始。
南陽。數十里的一處叢林,軍營大帳遍佈,明哨暗哨,警戒森嚴。
外面寒風如刀,但帳內卻溫暖如春。
帳內有人。徐子陵,虜行之,卜天志,高占道n牛春義,查傑,包志復,麻貴。石介,小六子等十數人團團而坐,舉碗同飲。因為正事第一,眾女也不在旁與徐子陵相聚,倒是隨接到洛陽方傳來消息而秀眉微顰的沈落雁急急趕馳洛陽而去。
既然徐子陵走不開,就由她們這些做未婚妻的替他出面,打發那些別有居心的各方使者。
沈落雁與商秀詢帶著飛馬子弟,單碗晶與傅氏姐妹帶著美人魚戰隊,分開兩路,準備以水陸兩軍同時回洛陽,與眾方使節周旋。既然華夏軍地士兵能威鎮天下,那麼作為華夏軍之主的未婚妻,自然也不能弱了徐子陵他的名頭。
「行之,說說你們的征程戰況,我都有點急不及待了。」徐子陵連與眾人痛飲,又急不及待地問起戰況。
「公子,請先聽我等遠征的損失。」虛行之點頭,沉凝而道。
「回報公子,黯魔隊前去遠征軍一百九十二人,戰死十七人,戰死,者俱天魔解體而盡,無一俘虜,無一殘者,實數返回一百七十五人。」卜天志放下大碗,肅容而回道:「據黯魔隊員地遺願,未將已把他們的殘碎之軀收聚焚灰,帶回來了。」
「回報公子。」高占道亦整容道:「力士隊前去遠征軍兩百六十三人,戰死四十五人,戰死者盡解體,無有俘虜,輕殘斷指面傷者六人,重殘斷臂毀目者五人,實數返回人數兩百一十八人。」
「回報公子。」查傑站起來,向徐子陵敬禮,道:「查傑接任江准軍紅帶執法團,並得到虛軍師同意,將率下所有戰死的紅帶執法團之人併入華夏軍中。紅帶執法團遠征軍人數九百五十五人,戰死兩百一十六人,包撫被敵俘虜殘殺五人,臨陣被俘未能自盡但由屬下親手射殺三人,輕傷殘者三十一,重傷殘者十九,實際返回人數七百三十九人。」
「回報公子。」包志復站起來敬禮,道:「包志復由虛軍師任為遠征高句麗水軍之首,率領水兵三百六十人,水軍未能參加全部的戰事,只有過數戰,戰死六十九人,失蹤大海兩人,患病不治四人,輕傷殘五人,重傷殘者三人,實際返回人數,兩百二十五人。」
「再敬眾位士兵在天之靈,魂兮歸來!」徐子陵雖然明知會有損失,但是也難禁心中痛楚,舉碗,灑酒於地,祭奠。
眾將無一不灑酒相奠。
身為江准軍統領者地查傑,還淚灑不止,因為他率領的江准軍,傷亡最重,而且一想起當時親手射殺被俘士兵之舉,就難禁心酸。敵人勢大之時,士兵失擒,他們不是黯魔隊或者力士隊,不會天魔解體之術,一旦被擒即自殺無望,於亂軍之中,向自已呼喚。
他們不是要求救援,而是射殺。
又有士兵,為了殺出重圍,拼身聚集起徐子陵的土製炸藥,與同伴衝鋒敵陣,以血肉之軀炸開血路,讓大軍順利逃脫。黯魔和力士兩隊,因為武功超強,又配合默契,本來很少折損,但他們一直負責墊後,護佑眾人退走,一旦陷入敵人高手的圍殺,即運起天魔解體法,化成漫天血雨,阻擊敵人。
「查傑,你應該為他們驕傲,而不是流淚。」卜天志赤著雙目,給了查傑一拳。
「無論是戰死的士兵,還是傷殘的士兵。還是活著回到我們中間,日後與我們一起戰鬥的士兵。」徐子陵閉著雙目,久久不睜,沉聲道:「都俱在我心,他們身死,但是也活在我心,活在我們的中間。在日後,還會有無數的血火與死亡等著我們,但是,我們會先僕後繼,永戰不息,身死魂守。」
「漢族雄風,炎黃根興,需要大家的鮮血,需要大家的犧牲。」徐子陵目中濕潤如潮,但口中卻大聲而吼道:「天下非我們的天下,但是天下需要我們戰鬥。無論誰倒下了,只要還有人在,就要繼續走下去。即使是我徐子陵戰死,華夏軍依然要永戰不息,休然要雄起於世」
「誓死相隨,永戰不息。」虛行之向徐子陵舉起酒碗,明志而言。
「誓死相隨,永戰不息。」眾將輪流過來,與徐子陵一一碰碗,痛飲而誓。
「公子,行之率眾遠征。現將戰況細細稟報,請容行之與眾將摟怪道來。」虛行之向卜天志點點頭道:「天志,由你開始,說說黯魔隊的戰況。」
「黯魔隊。歷戰兩百六十多許,多為騷擾戰、奇襲戰、地利戰。以投毒,燒糧,焚林,落石,決堤,雪崩,陷阱,疲戰,誘殺,綁架,策反等手法為主攻擊敵人,殺死敵人數目難以清算,與力士隊紅帶執法團等合總算是,倭人三萬六千,新羅百濟兩軍八萬餘,和部分高句麗的板軍兩萬餘。」卜天志一開口,把徐子陵也嚇了一大跳,隨後狂喜。
因為沈落雁一直不肯把準確消息告知徐子陵,準備給他一個驚喜,他明知黯魔力士隊他們大勝而回,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取得如此的成功,竟然取得如此驚人的戰績。
他們以兩千人尚不足,竟然殺了十幾萬人,他們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徐子陵歡喜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過更願意相信這是事實。
「雖然我們很少與敵人對戰,但利用地勢和各種手法,毒死,餓死,燒死,淹死,冷死敵人無數,遠遠超出我們親手所殺的數十倍。而敵人讓我們誘引,情怒自相殘殺者,城亂內鬥者,兩國反目而攻者,也損失無數。」虛行之補充道:「我們所殺最多,應是倭人,而傷亡最重,亦是與倭人的大戰。」
「力士隊,歷戰兩百三十多許,戰法與黯魔隊相同,配合作戰,參與高句麗奕劍大師劍閣的守禦戰,投矛射殺倭人大將五名,新羅百濟大將二十九名,高句麗叛軍大將兩名。與黯魔配合圍攻殺死倭人大元帥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和甲斐之虎武田信玄。」高占道一開口,徐子陵剛剛在喝酒,結果一口酒全噴了出來。
「織田信長和武田信玄?」徐子陵大訝,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難道公子也聽過織田信長和武田信玄嗎?」虛行之與眾將相視一眼,更是奇怪道:「這些人名連沈軍師也不知曉,我等只準備回稟公子,公子如何能先行知曉?」
「這個……」徐子陵如何解釋得明白,搖搖頭,大笑道:「夢中的老神仙說的,你們信不信?是不是還有什麼越後之龍上衫謙信啊毛利元就或者豐臣秀吉之類啊?我雖然不知道具體,但是這些人名,還是知道的。」
「公子果然是天人也!」虜行之這一說,大家猛點頭,完全同意。
「快說說,我都讓你們引得心癢癢的,快說下去。」徐子陵一聽這些倭人連織田信長和武田信玄也弄出來了,更是又是焦急又是歡喜。
焦急的是,不知後面的戰事如何。
歡喜的是,後面的戰事是大勝仗。
洛陽,王玄恕的城主府。
「你們算個屁!」翟嬌翟大小姐那暴龍般咆哮的聲音大吼,聲震得整座城主店都在搖摟。她大吼道:「本大小姐就是西苑之主,怎麼啦?你們還想搶不成?行!想搶是吧?問過本大小姐的九環大刀,你們這些強盜竟然敢跑到這裡撥野?徐小識洪他容忍你們,本大小姐可不會像他那般老好人!」
「西苑乃楊廣所建,為天下人之血汗……」翟嬌的對面,有著四女,一個紅衣如火,是大唐李世民天策府第一高手紅拂,一個正是慈航靜齋的當代傳人,師妃喧。她的身邊,尚有兩女,容顏驚世,氣質與師妃喧隱隱相似,內功氣息也相差不大,想必就是她的兩位同門師姐。一位鳳眼含波絲月彎眉地女子正與翟嬌對辨,聲如黃鸝之鳴,道:「你是瓦崗軍翟讓之女,如何能獨霸西苑?那豈不是侵吞天下人之財物?」
翟嬌身邊,也微笑端坐兩女,絲毫武功不會,但淡然相對,無視對視威壓。
正是青青,與她的近婢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