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女子以黑紗掩臉,氣息寧靜如海。
她就是傳說之中,陰癸派之主,魔門第一高手,陰後,視玉妍。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雙目低垂似瞑,氣息輕淡若無,可是就算她再怎麼從容隨意,也像大海般浩瀚於世人的面前。就算周圍有無數的超級高手,他們如天上的明星閃耀,可是,一旦在她身邊,只不過是一個光點般的小點。
她沒有任何的宣揚,不作任何威儀,可是卻能讓天下萬物也匍伏在她的腳下,她,簡直就如俯視天下眾生的謫降仙人一般,不露,而自顯於世。
戴著猙獰黃金面具的魔帥趙德言那魔眼之中一陣奇光閃爍,整個人的氣息如山般爆升,卻不說話。
「祝大姐,好久沒見。」胖賈安隆此時卻好像看見親人似的,親熱地打著招呼道:「安隆給你見禮了。多年不見,大姐風采依然,甚至更勝往昔,真是讓小弟高興。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話好說。」
「徐公子。」黑紗豪面的陰後不理安隆,只對徐子陵淡淡地道:「聽說慈航靜齋選定了李唐做為天下明主。」
「有這事。」徐子陵點頭大笑,道:「我上一次讓她們送個和氏璧璧,還以為她們會選我,誰不知中間有黑幕,這個世道,真是太黑暗了!」
「不要笑死人,徐公子。」李元吉冷笑連連,道:「和氏璧可是在我父皇手裡,奉天承運,我父皇不是天下明主,誰是?你連小小的和氏璧也保不住,證明你根本就只是一個小混混之命,不是什麼做皇帝的材料,你還是回你的揚州拾牛糞吧!那才最合適你的身份!」
「陰後想說什麼?」徐子陵聽了,呵呵而笑,卻不反駁,去問陰後。
「和氏璧我們沒有,選定天下之主的資格我們也沒有。」陰後淡淡然,道:「不過如果徐公子願意跟我們陰癸合作,陰癸門下倒是可以幫徐公子一點小忙,不知徐公子意下如何?」
「跟你們合作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徐子陵搖頭道:「我雖然覺得你們不錯,不過卻有點懷疑你們的城意。」
「我們很有城意。」陰後本來一直雙目半瞑,但此時卻平和地向面白無鬚的那個男子看過去,再淡淡地收回,道:「陰癸門下,送你一個迦樓羅王如何?」
「這個誠意明顯不足。」徐子陵還是搖頭。
「再送你一個大唐齊王。」陰後又看了一眼李唐勢力的眾人,淡淡地道。
「大唐齊王雖然威風,可是只會放屁」,徐子陵呵呵笑道:「對準備回揚州拾牛糞的本公子來說,沒有什麼用處,陰後還準備送我什麼?」
「一個公主。」陰後淡淡然道:「西突厥的公主,波斯國師的女兒。」
雲帥一聽,面容一動,但最終還是按耐住,沒有出聲。
李元吉卻氣得渾身亂顫,他手握著裂馬槍,將全身的氣息爆起,而身邊的眾高手,則全部衛護左右,因為陰後的話,個個都如臨大敵。如果天下間別人說出剛才那些話,李唐的高手或者可以當他放屁,可是剛才那些話是魔門第一高手陰後說的。
更加重要的是,陰癸一派盡出,抓准這個機會,準備與洛陽之主徐子陵做交易。
不說那個笑聲如鈴讓人神魂牽引的蒙面女子,也不說身邊小手拉著的那個女子。
單單看向那一幫女子中,就有數十名高手,由兩個面目相似的華服美婦人於前帶領著,又隱隱以三個容貌極其驚艷的女子為首,分成三方,各自向她們面對的眾人施壓。樹林之內,最少還有數個超級高手,其中兩人,相當接近陰後,簡直駭人之極。
如果不是陰癸派展現出如此的實力,眾人還不會如此顧忌。
「那陰後要什麼呢?」徐子陵呵呵而笑道:「如果陰後想讓陰癸派像慈航靜齋那樣,讓佛教成為大唐的國教,也讓魔門成為華夏軍的國教,那是不可能的。」
「為了證明本後的誠意。」陰後淡淡然地道:「這一次就算是白送好了,反正這些人也要不了太好的條件。」
「你以為你是誰?」李元吉再也忍不住,大吼道:「陰後又怎麼樣?本王豈會怕你一個魔門婦人?你再厲害,也是個兩截穿衣的女人,竟敢在本王面前吱吱歪歪?你當我們大唐是什麼?既使你很強,可是本王又豈會怕你不成?」
「魔帥趙德言。」陰後不理李元吉,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
「若有機會,定當奉還。」戴著睜擰黃金面具的魔帥趙德言冷冽地一哼,整個人一躍,化作一條灰龍直衝天空,再於半空一旋,張牙舞爪而去。
徐子陵拾起一塊石子,動起長生寒熱螺旋真氣,朝他牛屁哄哄的身影射去。頓時,那塊石子發出一種厲嘯,挾著一種極詭異的弧度,射入灰龍之軀。剎那,那道灰龍消失無蹤,魔帥趙德言整個人停在空中,手裡抓住徐子陵投擲出地石頭,運勁一捏,石頭化泥沙而散,然後整個人再有如灰幅般飄走。
「拽?」徐子陵大笑道:「逃跑還學人扮瀟灑,你以為你是誰?」
「他受傷了?」突利奇道:「不過沒見他吐血啊?」
「他戴著那狗屁面具,誰看得見他吐血?」徐子陵呵呵笑道:「自剛才我就在暗暗運勁,準備什麼時候給他來一石子,聽到陰後放他走,心中正可惜。誰不想這個小子就連逃走也想扮瀟灑,真是不送他點小禮物都不好意思了!」
「趙德言,你這麼沒義氣?說走就走?」安隆一看趙德言走了,急得跺腳,又遠遠衝著陰後陪笑道:「大姐,小弟家裡也有點急事,先走了。」
「本後說過你可以走嗎?」陰後淡淡地問。
「大姐,安胖子不知大姐你……是胖子不對,胖子給您賠禮道歉。」安隆急得滿頭大汗,絲毫不顧眾人鄙視的目光,連聲求饒。
「這個胖子內傷未癒,正好收拾他。」徐子陵出餿主意道:「收拾了他,天蓮宗就完蛋了。」
「把『天心蓮環』留下來,饒你不死。」陰後看也不看安隆一眼,她整個人輕輕一滑,已然站到大唐眾高手的面前,淡然道。
「拼了。」李元吉一振裂馬槍,怒吼道:「就看看陰後是否如傳說中那般厲害!本王如果拿下你,那麼就替天下人消滅了魔門。各位,一齊上。」李元吉此言一出,他身邊瘦猴一般的男子閃電般撲出,向陰後以重掌震去。
一個高大威猛的男子手中的雷霆之刀狂斬而出,首勢而發,顯出超一流高手的強勢。
與雷霆般的刀芒相同,又一柄銀槍刺出,較刀連疾,更狠,更準,直指陰後的心坎。
柳葉刀似迎風之柳,一人繞了半圈,由左側向陰後削來,動作似行雲流水,顯出一家大派的風範。而他的身邊,尚有奇鈍的鐵捧和奇銳的銀槍合擊而來,默契無比,如同一人四臂,分擊陰後上下。右側是三劍,三把不同的劍,有如毒蛇吐信,有如落葉飛花,有如狂風怒嘯。
地底下有一條小魚,極靈活地游動,閃著藍芒,向陰後的足下刺去。
李元吉的身後,又有兩名高手彈後,旋身,扯弓,搭箭,遙指……在李元吉的裂馬槍如狂風般向前遞出之際,他身邊最少還有三人全力守護,一招不發,只全心全意地守護著這一個齊王。
安隆自懷中掏出一本薄書,隨手扔給向他飄來的兩個白紗蒙面的女子,一邊舉手大叫道:「安胖子已經投降了,不要打我。」
笑聲如鈴,那個白紗覆面的女子以手一招,收起薄書,再拉著另一個同樣裝束的女子雙雙向迦樓羅王朱桀頭上飄下。那個騷媚的女子與逛迦樓羅王此時哪裡還敢應戰,立即分射左右,急急遁逃。
徐子陵的面前站著雲帥,兩個人看著,一動不動。
突利卻暴吼一聲,向康鞘利那邊撲了過去。比他更快,是那兩個樣貌相似的華服美婦人,康鞘利身邊分出近十個高手,飛到半空攔阻,而那個黑瘦似鐵身挺如槍的康鞘利,則持刀盾向突利反撲。兩人同時大吼,如雷,重招向對手暴擊去而。
周圍的潛伏高手,皆有陰癸派的女子飛而去。
幾乎一個陰癸女子,都需要數人才能抗住,如果單獨對上,幾乎照面便死,尤其那三個金袍領頭者,雖然人嬌艷如花,但出手卻狠毒無比,有如女之羅剎。她們鬼魅般遊走,所沾到的精銳死士,皆慘呼倒地,痛苦地翻滾,最後連皮肉都撕下了,才慢慢氣絕,死狀極其恐怖。
李唐眾高手面前,一股天魔之氣忽現。
那淡淡的魔氣極淡極薄,若有若無,可是似乎連光也逃不出它的吞噬。
在出現的下一瞬間,陰後與大唐眾高手所在的整一個空間都讓那淡淡的黑氣撕裂和扭曲了。在這一個不算太大的範圍之內,所有的東西,都讓那些詭異的黑氣撕得粉碎,一層層,一片片,一點點,就連空氣,也彷彿有一隻無形的魔手將之掠碎了一般。
淡淡的黑氣之中似乎還有一個巨大的游渦,它在作一種怪異又奧妙無比的旋轉。
在最中心,在陰後的手心處,彷彿,連光也逃不過那些黑氣的吸引,似乎,天地萬物都在慢慢地吞噬進去,最後無痕無跡無聲無息地消失。
「天魔印。」陰後的雙目如墨晶般閃耀,一隻玉手極速形成墨玉之手,印中那個瘦猴般的男子之掌。
腳下一移,同時,又於雷霆刀和銀槍之間,玉手五指一輪,彈在兩種兵器之上,讓兩種兵暴詭異地相擊在一起。腳下踏步向前,那個小魚消失,有個男子慘叫一聲,讓她整個人踩入土中,僅露在外的右手,拿著一把藍汪汪的匕首。
天魔力場之內,所有的兵器和攻擊都扭曲,似乎擊在失落的虛空之中,眾人一下差點吐血,胸悶欲嘔。
陰後的玉手穿透層層的保護,無視一切阻找,直伸向李元吉的咽喉。
李元吉大驚,暴吼而退,同時,手中的裂馬槍重重挺刺,反擊。眾位高手奮不顧身相護,其餘在天魔力場下扭曲了攻勢的眾人,也急急揮動兵器狂攻,意圖圍魏救趙。
「聞說雲帥的輕功天下一絕。」徐子陵微笑地衝著沉著臉的雲帥道:「不知是否?」
「把我的女兒還來。」雲帥只有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