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與邪王石之軒一聽,兩人頓時停手罷戰。
邪王一滑.身形輕出數丈之外,除了左手之上微微滴灑一兩滴血,他甚至還沒有轉過身來與徐子陵正面對敵,可是徐子陵子陵卻讓他打得狼狽不堪。如果不是因為徐子陵也曾歷經無數高手的磨練,又剛剛得窺了一剎的天道,甚至有了人類巔峰狀態的探見,心中對邪王的氣勢已經減弱到了最底。
恐怕徐子陵更要狼狽些,而不會像現在一樣,雖然完全處於下風但仍有一搏之力。甚至出奇不意的天陽地陰之劍,還能刺傷邪王的手指。
不過徐子陵的心中,絕對沒有一絲的樂觀。他不確定邪王到底真正出了多少成實力來攻擊自己,因為他連身子都沒有轉過來。
如果邪王用盡全力,徐子陵除了有信心逃命,還真沒有太大的把握能跟這個邪王鬥上一百幾十招。
相比起鹿瞳尊者,邪王石之軒的實力要恐怖不知多少。
難怪之前大明尊教的大尊許開山,也輕易讓他殺掉,把人頭掛回到洛陽城中去。徐子陵甚至覺得,邪王的那個古怪的真氣印記,要比天魔力場更難對付。雖然這一個真氣印記很小,但威力集中,竟然能把徐子陵的刀勁都可以逆反回來。
徐子陵本來還想以霸刀之訣拼上幾招。誰知-一出手即差點自己中招。幸好天陽地陰之劍還有效,否則這一次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白衣地邪王石之軒聽了那如泣如訴的簫聲,似乎微微一歎,一閃身沒入林中,再也不見。
徐子陵才暗暗鬆了一口氣。連忙收拾傷勢,他不想讓石青璇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徐子陵飛速包紮手臂,又運氣調息,驅散內腑的真氣和淤血最後輕輕擦拭去臉上的血污。他用長生真氣地『水訣』消除額上眉心的傷痕,盡量不讓石青璇發覺。
可惜石青璇不知何時,就已經天女一般站在他的身後。雖然簫聲還遠遠嗚咽,可是玉人早在身後。
「他來了?」石青璇幽幽地問。
「啊……」徐子陵一心忙著自療,想不到石青璇趕來了,還站在自己的身後。心中不由既是驚慌又是感動,知道瞞騙不過,只有點頭。不過他現在眉心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卻不願回頭讓石青璇著見,正在不斷用水訣療傷。
「他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石青璇聲音既悲又怒。還隱隱有一絲的恐懼。
「我在洛陽有點小事得罪了他,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他,就打了起來。」徐子陵扯了一個借口,笑道:「我跟他打過很多次,哈哈,我雖然打他不過,但是絕不怕他!」
「徐公子一說謊,就會有那樣的哈哈。」石青璇忽然自後面伸來白玉小手,輕輕地拉過徐子陵的手臂,一看上面有白紗纏繞。又道:「這是怕我看見,所以包紮的?你為什麼不轉過來?是因為吐血了?還是臉上受傷了?青璇是天生的災星,自當終老幽林小谷,伴於娘親地墳前,省得連累……」
「誰說你是災星?」徐子陵一聽急了,顧不得額上的傷沒有完全治癒,一把轉回過去,急急抓住石青璇的香肩,低吼道:「你是天下第一幸運星。你一出現,我就好運不斷!」
「我一出現。」石青璇星眸垂淚,長睫上懸著點點硨珠,一臉慘然地道:「徐公子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徐公子用來哄騙女孩子的俊臉,現在都要破相了。我那是什麼幸運星,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不出現。」徐子陵生氣地大吼道:「我才要讓邪王打殘了!可是你一出現,他就跑了,你還敢說你不是幸運星?我的武功很久沒有進境了,可是你一吹曲子,我地武功就有了新提升,甚至隱隱感應了一剎那的天道之境,你還敢說你不是幸運星?」
「如果你不吹那個曲子,今天我可能就得落荒而逃了!」徐子陵極力強調道:「可是自那次之後,我的武功和心境又有了突破,才能險險與邪王對抗,一切全是你的幸運所賜!我一見你,就滅了四大兇徒,不費氣力就收了金環真和周老歎,還知道了很多武功心法,這些都是好事啊!」
「我不准你說自己是災星!」徐子陵大聲道:「以前在洛陽真有一個人是災星,無論誰碰到他,都會倒霉貼地,不過他已經讓我轉送到李唐去了。那一個才是真正的災星,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兩個呢?你不但不是,還是天下第一幸運的幸運女神!」至少,對於我來說,你就是天下第一幸運的幸運女神!」
「我吹了那一曲,你的武功和心境真的突破了」石青璇似乎讓徐子陵地聲音嚇著了,好半晌才問:「你沒騙我?」
「我怎麼會騙你?」徐子陵馬上舉例道:「我最初的心境進程是『井中月』,然後『星變』,再然後就是之前不久的『鏡湖』,但是你吹了一曲之後,我的心境就提升了。我還特地起了一個形容你簫音的名字,叫做『天籟』!意思就是曲如天籟,心如明湖,載歌為舟,隨意揚波。如果你不信,再吹一個曲子,說不是我的武功心境還會再進一步呢!」
「你當我是神仙?」石青璇最後一聽,破涕為笑,笑顏重開。如梨花帶雨,再映初陽,讓徐子陵一看即連醉不醒。
石青璇伸出玉指輕輕撫了一下徐子陵地額頭,柔聲問:「很疼嗎?」
「小事。」徐子陵只顧看著面前玉人的嬌柔,漫不經心地答道:「以前每打一架,都幾於血肉橫飛,,這算什麼?」
「青璇會記住徐公子為人家受過的傷創和痛苦。」石青璇忽然微微一笑道:「雖然徐公子地傷痕也許會消失。但是青凝卻不會忘記自己曾累及徐公子受傷的事……既然那個他這麼狠,青凝地擔心也應驗了,那麼青璇就想對徐公子說……」
「你什麼都不用說,你不要勸我。」徐子陵大力搖頭,怒道:「我根本就不怕他!我現在打他不過,不代表我以後打他不過!邪王雖然是你的父親,但是他沒有權利強行干涉我們的事。而且我只是想好生照顧你。你絕對不會累及我的,不要亂想,你不准胡思亂想……」
「怕怕!」石青璇忽然露出小女兒的姿態,一笑。道:「原來徐公子發起脾氣來,也是很嚇人的。」
「啊,對不起!」徐子陵一聽,補救道:「我不是有心朝你吼,你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石青璇微微搖頭。星眸凝視著徐子陵的額頭,輕輕地道:「青凝是想說,如果徐公子不怕死,那就來吧!反正那個人都是這樣,青凝也只有認命了。如果徐公子有空,就來幽林小谷找青璇小住些時日吧,青璇一定歡迎地……」
「我不是做夢吧?」徐子陵一聽這簡直疑為夢中,驚喜得難以自禁,化作喃喃道:「這,這是真的?」
「這是假的!」石青璇一著徐子陵的搞怪表情。忍不住逗他道:「剛才徐公子在做春秋大夢呢!」
「不,我聽得一清二楚!」徐子陵哈哈大笑,飛身在半空中打了幾個觔斗,再落下來,狂喜道:「雖然我現在打邪王不過,可是總有一天,我會抓住他,把他帶你娘地墳前作懺悔的!哈哈哈,決定了。我就為你做這一件事,以還你邀請我到幽林小谷的歡喜!」
「那個人武功很強,性子更倔,唉,他的事,不提也罷!」石青璇卻信心不大,搖搖螓首,輕輕地替徐子陵解開那匆忙而包紮的白紗,微微看了一下那皮肉翻捲地傷口,大大地嗔怪了徐子陵一眼。
「其實兩三天就會好。」徐子陵生怕石青璇擔心,連忙安慰道。
石青璇卻不理他,自袖子變了個玉脂小瓶出來,倒了好些涼涼的玉露上去。再用玉指輕點,用真氣替他把那些皮肉輕輕理平,把那些玉露均勻地塗抹在手臂的傷創面,又變出一根金針剌了幾處穴道。徐子陵頓覺手中的疼痛大減,也不知道石青璇的醫術高明,還是因為她是石美人的緣故。
不過徐子陵心中大甜,看見石青璇因為自己的受傷而心意改變,簡直覺得再打一架也是值得。
雖然和邪王打了一架,但是卻把徐子陵的心頭大石打飛了。
石青璇雖然還沒有接受,但是最少對他頗有好感,兩人的距離,又在邪王的干涉下,不退反進。甚至徐子陵第二天提出要送石青璇,石青璇也沒有拒絕.還容許徐子陵這個『傷員』一送再送,就跟那個梁山伯送祝英台一般,送了十八程也不止。
直到近了杜伏威治下的歷陽大城,石青璇才告別依依不捨的徐子陵,獨自一人乘船向西回歸巴蜀。
看著玉人沿江而上,揮手而別,徐子陵心中既喜又傷。
雖然兩人的關係近了許多,但離真正走在一起的日子,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還不知中間會有何些重重的波折和阻撓。
不過無論如何徐子陵覺得,現在這樣,已經遠遠超出他心中的期望了。
能有空踏足石美人的幽林小谷,那麼,還怕沒有與她相見之日?何況,只要再忙完手上的一些瑣事,徐子陵就會動身入川,到時,必然可以再會石美人。
徐子陵大搖大擺地進城,現在地歷陽城,因為杜伏威不在此常駐,而掛著輔公佑的旗幟。
杜伏威為了戰功,根本閒不住,四次找人開戰。李子通,沈法興,蕭銑,林士宏.總之一如跟他近鄰的勢力,除了宋家之外,莫不讓他搞得雞犬不寧。
反正有徐子陵這一個大勢力在後,有豐厚的資金,有最新式的兵器鎧甲和最壯的戰馬,有最快的戰船和最好的弓弩。杜伏威這一個江淮大總管唯一擔心的,就是日後記錄功勳和史冊的那些傢伙筆力不夠,不能把他的東征西討的威風統統寫進去。
徐子陵進歷陽城也沒有麻煩,因為輔公佑的兵不是杜伏威的兵,更不是洛陽的華夏軍,銀子一過去就隨手讓走,還得一個小木牌子,可以隨意進出。
當然,這個小木牌是花十兩銀子『買』的。雖然守城的士兵說是『押下』十兩銀子,但傻子也知道那是不可能會退回為的。徐子陵不在乎銀子,只是想檢查一下各地士兵的紀律,一來參看各勢力,以小見大。二來看著是否有盡責之人,如果有,那實屬難得,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人拉到華夏軍中去。
徐子陵進城不久,一輛馬車駛了過來,還不待徐子陵反應過來,一隻玉手己經把他拉上馬車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