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鄭軍第二天的叫戰,祖君彥拒不出戰。
他想用『餓俘戰術』,因為就連瞎子也看得見,那些大鄭軍已經沒有了存糧,就算有,也應該早讓黃虎黃豹他們燒光了。總之,只要再堅持幾天,這些大鄭軍就會餓得四肢無力,到時隨便出一隊人馬就可以將他們全部人俘虜了。
當然,大鄭軍有逃走的可能。
為了防止這一種可能的發生,祖君彥命令單雄信部必須極力拖住這些大鄭軍,一旦大鄭軍意圖撤軍,那麼單雄信要馬上進攻,如果對方反擊,則馬上撤軍。如果對方留守後方,派出一些人麼緩緩行軍,便由偃師城派出人馬追趕,分而殲擊。
而單雄信部,必須死死的咬住一部分大鄭軍不放,只要他們一旦分兵,則全力吞掉他們的小股,徹底消滅這一支軍隊,絕不能讓他們返回洛陽。
祖君彥也相信,這一些大鄭軍對於不見一人一馬一糧一草支援的王世充深恨入骨,如果不到死絕死光那種程度,他們應該不會返回洛陽的。再說,他們沒有調令,不顧一切,拋棄偃師而返,相信王世充會第一個砍掉他們的腦袋。
只要等上幾天,就算這一些大鄭軍還有戰力,那麼相信也絕對不可能拒絕得了自己的糧食。
邴元真押著糧草在後頭,幾天之後會到。有了這一些東西,相信到時餓得四肢發軟的大鄭軍沒有誰能夠拒絕得了。就算等不來糧食,突厥人也會在三天內趕到,到時有了五千突厥狼騎,那麼勝珠也可以在握。
洛口方面的程知節,不但有兵馬近萬,更有大量的糧食運來。
還有虎牢方面的裴仁基,也有近二萬人前來助戰,到時數方人馬在外夾擊,內裡又以糧食為誘,這些大鄭軍相信會有一部分人是瓦崗軍日後所屬的。
祖君彥親自書信一封,讓手下射送給麻常,誘以於利,曉之於義,動之於情。
麻常的回復很簡單,只有兩個字:糧食。
結果祖君彥思之再三,在一整天的思索之後,讓單雄信於夜裡偷偷給大鄭軍送了一大車糧食,以解他們之饑。當然,這一車糧食不只是誘引麻常和大鄭軍,更多是為了拖延時間。突厥人快到了,而原來大隋的三虎將之一的裴仁基,更是將於明天趕至,祖君彥絕對不想在這一個夜晚發生什麼意外。
有了那一大車糧食,大鄭軍果然一夜無事。
祖君彥在不住的踱步之中,在心急如焚得幾乎不能忍耐的時候,終於在中午時分,等來到裴仁基的虎牢軍。裴仁基的虎牢軍也極有戰力,極之訓練有素。雖然疲師遠來,但精神士氣絲毫不減,狀態尤遠勝於休整了一天的單雄信部。
麻常一看祖君彥玩花的,馬上大怒,出兵攻打單雄信部,意想搶奪得一條道路撤走,在敵人的合圍之前。
此時的祖君彥又心生一計。
此時的李密大軍,已經緩緩迫近洛陽城。當人人以為瓦崗軍正在攻打偃師的時候,李密的重甲步兵三萬眾已經盡出,配以三千訓練最為有素的弓箭手,再加上工兵雜兵三萬餘,此外還有薄山公營的精銳數千,前鋒軍兩千,正悄悄的迫近洛陽。
只要能奪得東都,那麼就是他李密真正雄霸天下的開始。
為了得到洛陽,李密足足花費了多年時間和心血來經營。
現在,是他接受成果的時候了。
城中獨孤閥還在抵抗,因為之前的準備一直都很充足,又信有外援相救的獨孤家,沒有輕易的就放棄宮城和他們家族在洛陽的多年心血。他們還一直在抵抗,以王世充的驕傲自大,他們足可以再抵抗一個月有餘。現在五千禁軍,傷亡不足兩成,獨孤家的高手,除了與王世充秘密請來的高手相互受創之外,無一折損。
李密在微笑。
看著手下陳智略和梵文超兩個前鋒軍誘出的王玄應部,李密忽然想大笑一場。
有著天下守城第一的徐子陵不用,反倒把他趕走;有天險洛陽不守,反倒派兒子出兵掠取戰功,難道他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建立威德?難道他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自立為皇?李密發現自己很久沒有開心地大笑過了,不過現在的心情卻真的很不錯。
特別在想起王世充的時候。
陳智略和樊文超各帶了手下一千人,在洛陽城外焚燒民居,又劫掠來往的商賈。一連兩天,惹得那個皇太子王玄應火起,不顧城內眾將的苦勸,王玄應點了一萬精兵出來追趕。兩千騎兵在前,八千精兵在後,浩浩蕩蕩,一直追出三十里外,追到李密地面前。
偃師城下,烈日當空。
「本將是裴帥之子裴行儼!」一騎棗紅馬上騎了一個赤甲小將,手持偃月大刀,疾電一般自瓦崗軍的虎牢軍團射出,直衝至大鄭軍面前三百步處才停下來,大吼如雷道:「聽說你們有什麼弓辰春牛逼烘烘地,本將特來應戰,有種的就出來跟你爺爺我打三百個回合!出來!」
「殺雞豈用屠牛刀!」跋鋒寒策騎飛奔而出,手持收繳自長白雙凶符真的開山巨斧,臉上帶著粗獷豪野的面具,裝成一個;力大無窮的莽夫,飛奔而出應戰,一邊暴吼道:「待老子來教訓教訓你!」
「來將通名。」那個赤甲小將人長得也頗是英豪,他一拂身後的血紅披風,威風凜凜的大喝道:「本將刀下不死無名之輩!」
「能跟老子打上三百招。」跋鋒寒哼道:「到時再說。」
兩人極速衝近,刀斧相加,濺出一連串的火星,如火樹銀花,激射於空。
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爆起,讓兩邊的人都禁不住為兩人的氣力嚇了一大跳。
跋鋒寒一看對方內功加上天生的神力倒也不差,心中更喜,聚起近半內息,氣運全身,聚力於臂,再摧馬向對方瘋狂揮砍而去。那個裴行儼則大奇,單論氣力,他除了父親之外,從無對手,又有高人傳授的『金剛伏魔』心經,他一向對於自己的武功都有足夠的信心,但想不到對方跑了一個小兵頭出來,就能跟自己打個平手之局。
一時間,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再接我一斧。」跋鋒寒大吼。
刀斧又再次相加,「轟」然巨響又再爆起,縱然兩人的戰馬俱是良駒,但也禁不住兩個高手那互轟氣勁帶來的巨力,兩匹馬的馬蹄幾乎同時陷地而入,直至沒膝。
「休傷了我的寶馬。」那個裴仁基大吼,翻身下馬,一手托起馬腹,將他那個棗紅馬拖出地面,又輕拍一記驅走,才向跋鋒寒招手道:「來。今天我們打個痛快!」跋鋒寒也是愛馬之人,雖然表面不說,但是還是輕輕將馬托起驅走,再揮斧重砍。
兩個人刀來斧往,打得熱鬧非凡。
四方的人看得他們如此惡戰,禁不住臉上變色,耳中不時傳來地巨響更是讓他們心驚膽戰。
「想不到那個小子能跟只用一半內力的狂人他打成個平手。」宋師道也禁不住有些驚訝道:「看來瓦崗軍那些馬背上的將軍,也不盡然是無能之輩。」
「如果老寒用上血河車或者魔月連環。」徐子陵大笑道:「三五招就可以擒住了,如果再用上『霸刀六十四式』,那相信更快結束戰鬥。單單是以前我剛遇到這一個刀劍狂人的時候,他的功力就足可以穩勝過這一個裴行儼許多了。」
「這樣看來。」宋師道有些躍躍欲試道:「那麼我與他父親裴仁基一戰,就更值得我用點氣力了。」
「別太大意。」徐子陵微笑道:「那個裴仁基相信會比這一個兒子裴行儼好上不少,你得小心點。」
「放心吧!」宋師道呵呵笑道:「雖然無法一時參透『換日大法』,但是我的武功多少也有點兒增長,正好用一個強敵來磨練一下真氣的運轉,這個裴仁基看來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了,原來的大隋三虎將之一,他作為我功力的磨刀石,那是最好不過了。」
「你還是用劍吧!」徐子陵點點頭,道:「再用梅洵的金槍容易讓那個祖君彥起疑,要知道這一個傢伙的眼睛也是很毒的,千萬別讓他發現了才好。」
「我的白虹劍給你!」麻常正想把白虹劍遞過來,卻猛然想起這是瓦崗四傑王伯當的佩劍,讓宋師道使用更加引人注目,給不是,收回也不是,不由大為尷尬。王玄恕卻把他的寶劍遞過來道:「這把劍叫做蒼冥,雖然不太好看,不過徐大哥說這才是寶劍,贈給師道大哥陣前擒敵吧!」
「我家的寶劍多如牛毛。」宋師道哈哈大笑道:「以前我也喜歡收集寶劍,後來才明白,最好的寶劍是自己的心,只有『心中有劍』,那麼手中有無寶劍那也是無妨。哈哈,不過,你們的心意我收下了,看看我這個小兵如何用一把普通的鐵劍來戰那個大帥裴仁基吧!」
「說得好。」徐子陵以手一招,抽了身邊一位護衛的隨身佩劍,遞給宋師道,點點頭道:「『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是一種境界,不過『手中有劍,心中有劍』還是一種境界,希望師道大哥能在此戰明悟出來。」
「『手中有劍,心中有劍』嗎?」宋師道聽了微微一怔,不過很快恢復常態,目中神光一動,點點頭,大踏步出去了,一邊低吼道:「聽說裴氏父子同樣英雄,既然兒子這般威風,那麼父親想必更加了得,本人特來領教領教虎將裴仁基的武功!」
低吼聲雖低,但能穿過跋鋒寒與裴行儼惡戰的刀斧交擊之響,極其清晰的傳入對面陣中每一個人的耳中。
祖君彥與裴仁基一聽,馬上對視一眼,皆微覺凜然,如此渾厚的功力,如此修為,已經不是普通地人能夠達到,那絕對會是一個超強的高手。
「這人就是徐子陵?」裴仁基問。
「不……」祖君彥仔細打量了一番戴了人皮面具易容他人的宋師道,緩緩地搖了搖頭,道:「不是他,這應該是另一個人。一個在大鄭軍中,就像那個弓辰春一般,為我們不認識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