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聞徐公子大才,於天津橋上辯得河南狂士鄭石如如此有才之士也啞口無言,妾身佩服。」尚秀芳一開口,就燃起了一直對徐子陵虎視眈眈的對手那心中的怒火。
「徐公子如此大才,想必自己也能對得出那個絕對的下聯。」王玄應冷笑道:「不如我們歡迎徐公子用自己的方式來對一個,好不好?」王玄應一開口,王弘烈、王行本、宋蒙秋等人無不拍手呼應,為了使徐子陵他難堪出醜,顯然他們是『有備而來』,不把徐子陵在尚秀芳面前搞臭就誓不罷休了。
「呵呵,我自小抒乞討為生,不曾讀書認字,如何能對得如此絕對。」徐子陵先讓他們得意三秒鐘。
「『一鄉二里三夫子,不識四書五經六藝,竟然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膽』,此對極難,除卻徐公子原來那個『十室九貧,湊得八兩七錢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分二意,一等下流!』這一句之外,妾身也曾苦思良久,不曾對得下聯。」尚秀芳有意幫徐子陵解圍道:「大公子有絕句應對,妾身倒願意聆聽大作。」
「還是由大才無比辯才無雙的徐公子來對吧!」王玄應大聲嘲諷道:「當時徐公子曾給河南狂士一個超大的鼓舞,可惜河南狂士非徐公子可比,今天我們也來給徐公子一個大大的鼓舞,讓徐公子再露兩手如何?大家的掌聲再熱烈些好嗎?」
「啊,大公子有些興趣。」徐子陵笑道:「那本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喂,你行不行?」玲瓏嬌在桌子底下用小手輕捅了下徐子陵,唇角不動,一絲聲音傳入徐子陵的耳中,微帶焦惶地道:「你可不是死撐啊?」
「請尚小姐任意出一個題目類型,然後我來以些類型的句子作對答如何?」徐子陵一開口,還請尚秀芳出題目類型,簡直差點沒有讓大家聽傻了眼。徐子陵趁他們民楞。一邊給玲瓏嬌一個放心的眼神,一邊悄悄地自桌下伸手過去拉她的小手,不過很快讓她微紅著小臉掙開了。
「徐公子果然有才有膽,妾身佩服。」尚秀芳大讚道:「妾身一生奔波,半生飄泊於路途,請徐公子以此為題目試對如何?」
「我試試。」徐子陵站起來,裝模作樣地走了兩步,又老氣橫秋地咳一下,看了看正恨不得看他失敗的王玄應王大公子。微微一笑道:「我度對如下:『十里九曲八迂迴,路經七峰六嶺五峽,足涉過四三二水,一路漫長。』不知尚小姐覺得可行否?合意否?」
「好對。」歐陽希夷大笑如雷,雙掌互擊如震。大吼道:「好小子,有你的。」
王玄應等人一聽,個個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反應是好。
王玄恕則一躍而起,歡聲雷動,彷彿剛才作出妙對的正是他一般。激動得滿臉通紅。
「徐公子大才妾身早聞。」尚秀芳忽然明眸一轉,又出了一個難題,讓王玄應等人喜出望外,道:「妾身所到之外,皆乘車馬,請徐公子再作以車馬作一對如何?唔。這回不如給徐公子增加一點難度,把那個妙對順過來對,徐公子你看如何?」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徐子陵故意可憐兮兮地歎息道:「不過既然尚小姐有命,那我就再說一個好了,尚小姐試聽:『一車二輪三馬駒,揚鞭四街五巷六道,沿途下七八九人,十分輕鬆!』」
眾人一下子又傻了眼。
玲瓏嬌此時卻看得小臉微紅,目中似乎頗帶喜意,她想不到徐子陵如此才思敏捷,如此反應驚人。出口妙對,怎麼也難他不得。如此美哉啊少年。如何不討人喜歡?
「以妾身為題。」尚秀芳聽了眼眸光芒閃動。口中卻不依不饒,再次出題道:「請徐公子以妾身或者女子以題,作一個妙對,如何?」
「尚小姐本人可不敢褻瀆。」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不過想聽聽本人的胡言亂語也無妨,有對如下:『十女九貞八烈婦,掃眉七才六慧五淑,若娶得四三二仕,一生何求?』」
「……」眾人無語。
如果說一個題目馬上答出來,那還可以說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可是接二連三不同的任意提問,任意應對,竟然都能隨口而答,還對答得似乎很是工整,這,還有什麼辦法?
「徐公子……」尚秀芳一開口,徐子陵就怪叫起來了,道:「你還來?你以我是什麼啊?我的腦汁都快讓你搾乾了,再問下去我可要丟醜了!」
「最後一個。」尚秀芳微微一笑,那嬌顏讓廳中黯然失色,讓眾人神魂顛倒,道:「請徐公子以自己或者文人以題,再對一聯,如果徐子陵能再對上,那麼妾身願為徐公子獨唱一曲以償,徐公子意下如何?」
這一下,徐子陵不讓她擺上台都不行了。
因為若不為那獨唱一曲,就是與獨處一小會兒,也會讓眾人嫉妒得生紅眼病。
「近來很多仇家找我算帳。」徐子陵打個哈哈拒絕道:「怕是沒有機會去見尚小姐呢!」眾人一聽,皆露出『算你識做』的表情。不過尚秀芳聽卻沒有很失望的樣子,又輕笑起來,聲音如擊罄漱玉般笑道:「徐公子貴人事忙沒有空閒主罷了,只是對聯還是得對上的,大家說是不是?」
「是。」
「當然!」
「同意!」眾人雖然不願徐子陵又顯威風,不過對於美人的問話,那肯定是爭先恐後地回應道。
「最後一個了。」徐子陵坐回座位,微呷一口清茶,那手偷偷地自桌子底下伸過去,再想拉玲瓏嬌的小手,不過反倒讓反應極為敏捷的一玲瓏嬌嗔怪地打了一下。
不過雖然她的小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似乎根本就沒有什麼發生什麼事似的的那般自然,不過眼睛裡卻充滿了得意。她甚至還沖徐子陵微皺了一下小鼻子。做了個鬼臉,極快,於眾人不察之間。
「『一文二頌三賦詩,不顧四時五節六氣,寒窗讀七八九月,十行進境。』」徐子陵微笑道:「好了,我說得口水也干了,下面輪到你們說,我來聽了。否則我非給大家折騰死不可!」
「徐大哥真威風!」王玄恕激動得簡直無以倫比,他禁不住拿了杯子過來跟徐子陵乾了一杯,英挺的俊臉在發燒,先看了眾人一眼,發現大家沒注意。於是小聲對徐子陵道:「徐大哥什麼時候也教兩手過我,讓我也威風威風,好不好?」
「我能說不好嗎?」徐子陵大笑,拍拍他的肩膀,差點沒有開心得讓王玄恕打起跟斗來。這一切,都讓一直不動聲色的王世充看在眼裡。他眼中有光芒一閃,微有寒意,不過一見徐子陵看過來,連忙舉杯笑道:「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才的徐公子,如此驚世之才,本公佩服。這一杯警種敬徐公子你,干了!」
「不敢。」徐子陵淡淡一笑,舉杯還禮道:「尚書大人過獎了。」
王玄應因為讓徐子陵的反應打亂了陣腳,好了陣子才漸漸回過神來。
一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子陵的身上,而作為主人長子謫孫的自己卻無人理會,不由心中更氣,站起來向徐子陵舉杯,明是敬酒,卻藉機發難地哼道:「我也來敬徐公子!徐公子大才,不知對藝樂方面又涉獵多少呢?」
「啊,不曾懂得。」徐子陵淡笑道:「我乃粗俗之人,不曾學過什麼禮樂射僕。對於音樂方面幾乎一無所知。用一句話就可以準確地形容我在音樂上的水平,那就是七竅之中通了六竅!」
「如此厲害?」玲瓏嬌沒有聽出徐子陵語中的意思,歪過小腦袋上下打量一下,道:「七竅通了六竅?你有那麼厲害嗎?」
「當然,」徐子陵得意洋洋地道:「我絕對是七竅之內通了六竅,還剩下就是,一竅不能!」
早就徐子陵說七竅通了六竅的時候,尚秀芳就禁不住微微掩起小香唇忍俊不住而笑了。當她看見徐子陵與玲瓏嬌的有趣問答,更是笑得不止,連那柔弱的香肩,都笑得微微顫抖。
「徐公子絲毫不能音律,也來參加尚大家的歌舞?那不是鴨子聽雷,不明所以?」王玄應終於抓到了徐子陵的弱點,他急急將它擴展到無限大,讓它暴露在世人的面前。特別,是暴露在那個尚秀芳的面前,相信沒有誰會喜歡完全沒有共鳴而裝腔作勢附弄風雅的人。
如果徐子陵不懂得音樂也來這裡聽曲,那麼他就是一肚草料而故作高雅,相信尚秀芳絕對不會對他有什麼好感的。
「我來赴宴主要是為了吃。」徐子陵呵呵笑道:「我不像大公子那麼高雅,我舊說過,我是個只懂血腥殺戮的粗人。大公子想必在音律上有相當的造詣,我們歡迎大公子表演一個節目怎麼樣?來剛才大公子發動大家給我鼓勁,大家沒理由不給他也鼓勵鼓勵的!」
徐子陵帶著拍掌,本來除了王玄恕之外沒有敢拍手跟隨的,可是尚秀芳忽然也輕拍小手,帶點期待地看向王玄應,這一下可好了,大家那暴風驟雨般的掌聲就響起來了。
王玄應卻沒有大家想像中那麼感動,相反,他的臉色似乎並不是太好。
樣子更像一個在暴風雨中無處藏身的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