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符彥於生死之間,恐懼到了極點,甚至忘記了反擊。
符彥拚命掙扎,可是他的腿讓跋鋒寒死死地踩住。跋鋒寒的勁力如潮,瘋狂爆發,他的身上的血紅真氣在他那一身的浴血之下,更添威勢。
除非跋鋒寒肯砍掉符彥的腿,否則符彥不可能輕易逃脫,因為那是跋鋒寒用一個肩膀換回來的代價。在兩個人觸手可及的距離,以身法靈活以招式詭秘多變而著稱的符彥完全失去了優勢,這種下面對抗不是他的強項,他甚至還從來沒有這樣與對手接戰過。
符彥嚇得魂飛而魄散,身形在小小的空間內拚命挪移,意圖用驚人的身法躲避著跋鋒寒的攻擊。
可是跋鋒寒根本就沒有攻擊。
他不作無用的攻擊。在符彥這個猴子精疲力竭之前,跋鋒寒可以慢慢地折騰他。跋鋒寒微笑著,揮刀向後,又與正在瘋狂地救援而來的符真硬撼一記。這種硬拚,又是跋鋒寒更吃虧一些,傷口迸裂,口角滲血,可是符真也再次讓他震飛數丈。
有了這數丈空間,跋鋒寒又有足夠的時間想好往符彥身上的那一部分下刀了。
「救命……」符彥已經極力挪移躲避,他的身法極之詭秘,如果不是還有一隻腳夫讓跋鋒寒死死踩著,相信他早就逃到九霄雲外去了。
可是再好的身法,也躲不過跋鋒寒緩緩揮出的刀。
由那腿的邊沿,緩緩揮削而上,將符彥那條殘臂齊肩而削,讓那血花在符彥身法的挪閃下揮舞出一片血色的飛瀑。那個符真幾乎要發瘋了,可是他無可奈何,當每一次他的開山巨斧讓對手震退,就會看到對手在弟弟的身上瘋狂地報復,以百十倍的傷勢還施在符彥的身上。
符彥讓跋鋒寒削掉了雙臂,砍掉了除了踩在腳下之外的另條腿。
他已經倒在血泊之中,可是跋鋒寒還沒有放過他。跋鋒寒的做人原則是。別人狠,他比那人狠十倍,別人傷他。他要還那人十倍。
看見讓跋鋒寒幾乎活剝了的符彥符真既是、憤怒又是恐懼。
現在。他必須得考慮一個問題了,那就是自己的重合安全問題。現在,瞎子也可以看得出,符彥已經沒救了,他難逃一死,可是如果自己還再上去強拼,有可能連自己也陷了進去。
「救……我……救救……」符彥氣息奄奄,可是他還不想死,但自己的哥哥符真伸出手,希望他能夠將自己救回去。可是他看到的卻是,符真向他飛射而來的開山巨斧。他來不及錯鍔和憤怒,來不及疑問和責備,就讓那開山巨斧一砍兩截,身首異處了。
「是你殺了我弟弟的!」符真惡人先告狀地朝跋鋒寒狂吼道。
「我也是那樣認為的。」跋鋒寒大笑,同意道。
「你等著,我一定會回來報仇的!」符真表面憤怒地狂吼,可是暗虛的內心早在行動中將他出賣,他一看跋鋒寒似要有所行動,轟一聲向後飛射。撞破身後的一堵牆,藉著泥塵四起。趁著混亂,逃逸無蹤了。
「哈哈哈哈……」跋鋒寒以刀劍撐地,極力支撐著身體,彎曲著腰桿,瘋狂地大笑。
那邊的鄭石如,忽然收手,他靜靜地站著,任憑侯希白的美人扇於頭頸處削來。
他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抵抗。
不過侯希白卻沒有痛下殺手,而是急掠到宋師道的身邊,揮指連點,又將宋師道肩膊架起,大喊道:「那個什麼刀劍狂人,如果還沒有死,就過來幫忙。」
需要幫忙的還有齊眉棍梅天,不過此時晁公錯自顧無暇。
梅天就像一個力大無窮的牯牛,瘋狂地揮舞著齊眉棍,化為漫天的棍影,配合著身體玄黑的真氣,彷彿一條巨大無比的黑蟒,在翻滾扭曲著身子,準備吞噬著什麼似的。可是獨孤鳳卻似一隻自由自在的小鳥,極其輕巧地飛來飛去,不進自一邊飛到另一邊,在那棍影還沒有來臨之前。
牯牛氣力雖大,也追不及靈活的小鳥。
只有暴吼連連。
他使盡渾身的法寶,一時用鞭,一時放飛刀,一時射牛毛針,一時將那根表面看似極為普通的齊眉棍分拆成三節和九節鞭,又或者在棍首伸出尖銳的槍頭,在槍尾抽出短匕,甚至撒過毒沙,用那齊眉棍分拆開的中段噴過毒水,這種種層出不窮的下作手段,讓眾人看目瞪口呆。
任憑誰也想像不到,一個外表看起來德高望重威猛十足正氣凜然的前輩高人,會用盡了一切卑鄙無恥下流賤格陰險毒辣的種種手段,來暗害一個小姑娘。
幸好那個小姑娘應對起來不慌不忙,否則眾人早就衝上前去砍死這一個不要臉的老烏龜了。
獨孤鳳雖然沒有太多攻擊,不過應付對方陰險下作的手段卻是綽綽有餘,讓眾人安心不少。
晁公錯此時也自腰帶中抽出一把柔軟的碧波刀,與徐子陵的井中月打得熱鬧。此時,南海仙翁晁公錯再也不顧得前輩高人的身份了。他面前的這一個徐小子,功力雖然遠不及,可是打法和計策卻古怪之極,以他數十年的江湖經驗,以他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卻屢屢中招。
「連成名的碧波刀都用出來對付一個後輩。」知世郎王薄大聲嘲諷道:「晁兄果然不凡,臉皮果然夠厚!」
晁公錯氣得想破口大罵,可是卻讓徐子陵的井中月打得喘不過氣來。
徐子陵的井中月此時快如疾電,千百道刀光閃現,一擊即退,可是還沒有退盡,金芒又現。他左右手同時開弓,井中月在兩個手中輪流出擊,將反震之力化作螺旋勁重新反斬向晁公錯。他的上庚哥呼兒看得面色慘白,因為他的『狂浪七斬』絕對沒有徐子陵用得好,而且不可能兩隻手輪流用。
在徐子陵這一種勁力越打越快,越打越強的古怪打法之下。晁公錯吃足了自己功力深厚的苦。
他的攻擊越強,那麼徐子陵下一記的反震就越是厲害。
如果晁公錯不是內力雄渾無匹,碧波護體真氣無處不在。恐怕早讓徐子陵古怪戰法打得節節敗退了。
晁公錯盡量以大破小,以強破弱。以拙破巧。他運足渾身的功力,化簡招式,將徐子陵千百道刀芒尋出一道破去。等徐子陵的攻勢盡量震遠一些,拉開了距離,再將對方反震回來的功力去碧波真氣旋成巨潮,慢慢聚起,準備給徐子陵一記驚天巨浪的淹擊。
晁公錯的算盤打得不錯,對敵經驗極足,一下子就得出了徐子陵這種打法的破解之術。
如果不是畏懼徐子陵那把神出鬼沒的星變匕,他早上前搶攻。給徐子陵一個大反擊了。
徐子陵一直臉容輕淡,如果不是還得在眾人面前藏拙,如果不是看見宋師道已經由侯希白開始救治,如果這不是洛陽城內,如果這是荒山野嶺,那麼徐子陵早就用長生五行相史的真氣讓這一個老甲魚似的晁公錯試試滋味了。
可是現在眾敵環顧,各人立場不明。
縱然能費盡心機殺死這一個晁公錯。也難保不住宋師道等人的性命不出意外,徐子陵得留下有用之身來守護自己的兄弟朋友。
他必須那樣做。
他有這種責任。
徐子陵打定主意。決意把這一個晁公錯收拾一番,先嚇唬一下他。打擊一個這個南海仙翁的信心,等下次再遇到時慢慢泡製。
「戰神。」徐子陵的微微輕喝,手中的井中月爆射出比青天白日時的太陽還有熾烈的光芒,不過相對起他的身體來,井中月只是所有光華的一道。在徐子陵現在的身上,有千萬道金光射出,比起之前師妃喧那種佛門正宗的慈航劍典更加正氣凜然,更加神威無雙。
在金光這中的徐子陵簡直有如神明一般。
拓跋玉一見徐子陵身上的光芒,失聲叫了起來道:「炎陽功?不可能!」
「戰神圖錄?」相比之下,晁公錯臉上比起拓跋玉更加驚訝和恐懼百倍。他當然知道這一種在數十年前曾曇花一現過的天下第一功法的厲害,他甚至親身領教過,在年青得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齡,他曾讓那一個戰神圖錄的使用者輕易地挫敗,從而遠遁南海,遠離那個人的勢力範圍。
當年極少人知道隋文帝楊堅就是戰神圖錄的隔代傳人,可是晁公錯知道,因為他是那一輩的人。
這絕對是戰神圖錄的真氣沒有錯,晁公錯隱隱然能感到楊堅當年那君臨天下的氣息就是這般凜冽和勢不可擋的,這絕對是戰神圖錄沒錯。
難道徐子陵是楊堅的徒弟?怎麼可能?楊堅都死了十幾年了,他怎麼可能會是楊堅的徒弟,可是如果他不是,他為什麼又會這種世人早已經忘的絕世武功呢?
晁公錯想不明白,不過他沒有深思,他只想如何盡快地逃走,在對方戰神圖錄奇招的攻擊之前。
「真的戰神圖錄……啊……好小子!」知世郎王薄也看得有點目瞪口呆。
一道小小的比陽光更加光亮千百倍的光柱自徐子陵右手食指射出,這正是他用來假冒戰神圖錄的長生真氣,『天陽之劍』,在足夠時間的模擬之後,又在楊堅遺留的戰神真氣的掩飾之下,徐子陵一劍刺出,向嚇得不輕的晁公錯那眉心射去。
不求殺敵,只求將這一個老甲魚嚇破膽子,那麼下一次再戰,就會容易多了。
在徐子陵最強的『天陽之劍』下,就算擁有一甲子功力的晁公錯他那碧波真氣也禁受不住,視若無物地穿刺而進,把晁公錯的額頭射出一道長長的傷痕。
晁公錯覺得自己整一個額頭都在沸騰,那些血和皮肉都在沸騰著,在對方戰神真氣的燙燒之下。
他嚇得亡魂俱冒,整個人硬生生向後仰成一道拱橋,那頸骨差點沒有讓自己折斷,才險險射過那致命的一劍。等看到徐子陵另一隻手指還有一支小小的光劍凝聚時,他早不顧什麼前輩高人了,雙足頓地,化作大鳥飛射而起,向黑暗處逃離。
可是天空中早有人,徐子陵。
徐子陵食指一探,僅能發出兩三次的天陽之劍將晁公錯的肩膀射穿。雖然沒有能夠凝聚起另一道,不過也及時地將晁公錯整個狠狠地揍飛地下。當他的雙足想狂踩晁公錯的脊樑時,為求保命的晁公錯早將一切顏面拋之腦後,一身是泥地翻滾幾下,手足狂抓入地,借力射入洛水,化作一條大魚極速而潛了。
晁公錯的狼狽結局,讓觀戰的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原來這一個徐子陵,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就算強大如南海仙翁晁公錯,也只有灰頭土臉而逃。
這,就是在竟陵血戰九日挫敗十萬江淮軍於城下的徐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