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一直懷疑那個害死寇仲的神秘人是穿越之人,可是他在江湖上無數次探索,都沒有發現一點的珠絲馬跡。所以,他更相信那一個人是一個武功通了天的老不死,或者武功練到了極限,又不能在這一個有限制的大唐世界裡破碎虛空,所以才發狂的孤獨武者。
而且,在之前他與傅君婥相處時,與她交談中就稍稍知道,原來倭國竟然發展得不錯,偶爾會有海賊和商人去新羅百濟甚至高句麗劫掠或者行商,賣的東西有些五花八門,不少的還似乎是小日本幕府時代的常用物品。
這簡直就不可能。
其中一定有什麼驚人的秘密,極有可能就是一個現代的小日本或者幕府時代的小日本穿越重生在那個垃圾島國之上了,否則它們還會像蛆蟲一般,連半分文明也沒有,何來商人和海賊?
所以,徐子陵才會有讓高占道他們出海這一舉。
現在和虛行之多次瞭解之後更是明白了,這一個倭國,不但陸上統一了,而且還在發展,整個島國都散佈有人,甚至還有正式的軍隊。
它們如何知道構建軍隊?
它們構建軍隊有什麼用?
這一點,連傻瓜也能想明白。讓徐子陵稍稍安心的是,倭國還沒有巨大的船隻和熱兵器,一時半刻這些蛆蟲還打不過來。知道有了倭國之一個未來的威脅,徐子陵更覺得自己應該心硬一些,把心中過多的仁慈放下一邊,什麼事都要等到滅掉了這一個天大的威脅再說。
趁這些蛆蟲還不知道底細,趁它們還以為是虛行之他們是高麗海盜,對它們進行反劫掠報復而憤怒而要振軍入侵高麗半島時。徐子陵就可以抓緊時間,積蓄和提升軍力,趁它們和高麗半島的軍隊打得半生不死,就在中間撿漏!
消滅倭蛆不說,就連高麗半島三國也實力大減,自己就可不攻而下,作為來救援他們生命和消滅敵人的軍隊,也更順應人心,再略施小計,就可收服他們,到時一舉而數得!
當然這些徐子陵不能說,他只有把這一個秘密藏於心中。
「你們開心了,我倒很鬱悶。」卜天志學著徐子陵說話的口氣道:「我一直在幫公子訓練和打探消息,那麼久連一個垃圾也沒有殺,更沒有能看見那些倭人長得是不是跟蘿蔔頭一樣難看。」
「早知道我們就砍幾個腦袋回來讓你看看。」牛奉義大笑道:「那些倭人極其古怪,把腦門的頭髮刮光得像一個蘿蔔一般,極是難看,在陽光下更是晃眼,你一看,就會忍不住在給上面一刀。不過也有少數沒有刮光頭髮的,相反,他們全身穿著密不透風的黑衣服,只露出兩隻眼睛,讓人白天看見鬼了一般。」
「那種應該叫做忍者。」徐子陵哼道:「是那些倭人訓練出來的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又怎麼樣?」高占道擺擺手道:「我最喜歡跟這些什麼忍者打了,根本不會撤退,打不過也嗷叫著拚命,老子還沒有看過那麼傻冒的士兵。如果拚命有一點成效,倒還能說是勇氣,可是憑著弱小得可憐的身手又矮小無能的身體,豈是我們的對手?一句話,白白送死!」
「暫時不要談這些垃圾了。」徐子陵笑道:「我們有的是時間來收拾它們。我們先想想如何搞混江都這一大潭水,好更多地從中獲利。楊廣活不了多久,我們不要客氣,與其白白便宜別人,何不收入自己的囊中?」
「公子說得對。」陳老謀道:「既然杜伏威願意與我們和平相處,那麼揚州之地我們不能放棄掉,揚州的百姓也不能白白讓暴兵殺了,雖然公子基業不一定要立足於揚州,可是日後天下也將屬於公子,揚州也公子日後的一城,我們能多盡力,就多盡一分氣力,保住揚州。」
「有杜伏威聯手,宇文化及他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玩轉不了。」虛行之捋鬚笑道:「邊上勢力還有李子通等人虎神眈眈,杜伏威大軍齊出,我們裡應外合,加上公子再到那個地方稍施小計,讓宇文化及措手不及地謀反,到時必定慘敗。他人心既失,又無處容身,只有挾軍而逃,我們只要殺光揚州城裡暴兵暴民,開倉榜文安撫百姓,人心既穩,揚州便無大憂耳。」
子陵笑道:「我偷個懶,揚州安撫之事交給你們,我去會會那個死頭臨頭還一頭霧水不知天的隋帝楊廣好了。」
三天後,黑夜,無月,星黯無光,伸手不見五指。
長江岸邊,臨江宮裡,燈火通亮,絲樂陣陣,伴著江水濤聲悠悠,和著江風而連綿無盡。
因為皇帝楊廣又在這裡過夜,所以,這裡比起白天更增多了十倍的人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士兵們不但警惕未知的敵人,更提防自己身邊的同伴。當值之時,沒有人能信任,隨時都有可能有刺客易容成他們的樣子,相信別人,就是相當於把自己的生命送到別人的手裡捏著。
所以,如果不是一個大傻冒,誰也不會相信別人。
特別在這一個時候。
如此天下群雄四起,戰火四布,就連一國之主,至高無上的皇帝,也迫得無法返回自己的國都居所,而只能游離在外,沒有人知道這一個皇帝還能活多久,也沒有人在乎他還能活多久。所有的人,都只在乎自己能夠活多久,都只在乎自己是否能夠活到杜伏威和李子通他們的大軍打進來的那一刻。
楊廣不知道士兵心中想些什麼。
他有自己的煩惱。
他的煩惱就是自己沒有精力和沒有心情去及時行樂。
剛才兩個妃子用小手和嘴巴伺候了半天,可是,他就是興奮不起來,最後,還在服食丹藥的情況下將她們橫掃在床上,一舉將她們大敗。從什麼時候,自己就開始需要服食丹藥了呢?楊廣不想去記,因為他怕一記起來就會發瘋。
本來他是那麼的強大,他的身體是那麼的完美,他的威力是那麼的恐怖,可是,那一切都過去了。
現在的自己,無論妃子和內使說多少恭維的說話,也彌補不了心中的遺憾,也平復不了那種極度無奈的心情。曾幾何時,他連憤怒也沒有了,徹底成了一個懦弱無能之徒,就連干翻一兩個女人,也需要丹藥的幫助和妃嬪的假意奉承。
到底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呢?
楊廣不明白。
他很不明白。
之前他一直抗拒自己去想這一個問題,一心只想行樂,用酒色將自己麻痺。
可是今晚心情忽然變壞,他忽然心一絲絲憤怒,自己身為一個皇帝,擁有天下最大最好的江山,可是竟然會讓自己敗落到這一個地步,為什麼?難道上天不再保佑我大隋?還是,它從來都沒有護佑過,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夢幻的泡影?
楊廣心中煩極,驅散眾人,獨自來到高閣之上,手扶著雕龍刻鳳的欄杆,極力遠眺,意想通過無盡的黑暗,弄明白心中的答案。
天上紫微無光,難道,這是上天在為自己揭示著什麼?
上天沒有揭示什麼,只有一片無盡的黑暗。
楊廣看了半天,忽然歎息了一聲,再聽聽樓閣下面傳來的陣陣絲樂聲,心中更是煩燥,他大袖一收,又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倒了一顆朱紅色的藥丸,吞進肚腹,等肚腹中那顆丹藥化作一股熱流奔湧全血,正想回去再找兩個美女狠狠地狂干一輪,忽然,他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臉上戴著銀色天魔面具的怪人,那魔面極是恐怖,魔目閃爍如星,差點沒有讓楊廣嚇得一個哆嗦。
特別當他看見這一個天魔面具的怪人自天空中緩緩飛降,不知怎的就收起背後巨大的飛翼,緩緩飄飛於自己的面前時,楊廣用盡了全部的氣力,才壓抑住自己狂叫刺客的衝動。
他一看那個魔面怪人,心中就有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正是這一種古怪的感覺,讓他改變了自己的心志。
「你是誰?」楊廣喝問。
他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威嚴一點,讓對方明白,自己是一個皇帝,擁有天下最至高無上的權力。
「你就是楊廣嗎?」那一個魔面怪人的聲音出奇的清澈,像一道靈泉,不過語氣卻沒有什麼恭敬,道:「你看起來一副快死的樣子,你真的是楊廣嗎?別人做皇帝做得風生水起,你怎麼就做得如此差勁?連自己的身體也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真是太失敗了!」
那個人還為楊廣感歎不已,彷彿感歎的不是一個皇帝,而是一個乞丐。
「你到底是什麼人?」楊廣惱怒地喝道:「所來何事?如果你再不說,朕就叫人將你碎屍萬斷!朕要將你抄家滅族!讓你明白什麼是皇帝的憤怒和威嚴!」
「那就叫人吧!」那個天魔面具的怪人飄站在欄杆上,輕得就像一根毫毛,居高臨下地迫視著楊廣,口氣極其的淡漠道:「你現在可以叫人了,讓我看看你這一個皇帝的憤怒和威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