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寇仲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的。」徐子陵一邊說,一邊輕輕打開錢袋,露出一片的金光來,不由驚叫起來道:「這是……金子?這全是金子?哇,世民公子,你這是……」
「全是你的。」李世民微微一笑道:「這是一個朋友請他的一個好朋友吃飯的錢,還望那個好朋友收下。」
「嘩,你的出手真大方!」徐子陵大驚小怪地道:「我還從來沒有看過那麼多的金子,嘩發達了!哎呀不行,這怎麼行?我怎麼可能收你如此多的金子?我又不能幫你做什麼?」
「你可以幫我!」李世民微微一笑道:「我一會寫一封信,請你幫我送給東溟派的東溟夫人好嗎?請你親手交給她,可以嗎?」
「只是送一封信?」徐子陵大叫道:「只是送一封信,我怎麼好意思收你那麼多金子啊?再說,如果我一出門就把信扔了,再騙你說送到了,你也不知道是不是?」
「你不會的。」李世民哈哈大笑道:「世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要不這樣吧,反正你有那個空手不入寶山的規矩,你就幫我拿她們船上不值錢的一樣東西回來證明一下好了,記住,不要拿什麼值錢或者重要的東西,否則她們會著急的。」
「拿什麼呢?」徐子陵帶點苦惱地問道:「你知道她們船上有什麼不值錢又可以證明是她們的東西嗎?」
「這個嘛……」李世民思量了一會,微笑道:「我想到了。」
「快說。」徐子陵著急地問。
「就拿她們記帳的帳簿。」李世民輕描淡寫地道:「她們有一本寫滿了與我們李家做交易的帳本,上面記住的全是我們交易的內容,還有很多我的親筆簽名,你把它拿回來好了。」
「拿那個就可以了嗎?」徐子陵摩拳擦掌地道:「拿一本帳本簡直太簡單了!不足顯出我的功夫,不如我幫你把她們的大床搬來吧?」
「不不不。」李世民一聽,看見徐子陵如此自告奮勇,馬上制止道:「你只要拿那本帳簿就可以了,這東西只跟我們有關,而且不是很重要,而且也足以證明你把信送到了。那個大床就不要搬了,不然世民有何面目去見東溟夫人?」
「那麼,那個東溟夫人有沒有回信要帶還給你啊?」徐子陵又問。
「寇仲小兄弟真是細心。」李世民誇獎徐子陵道:「不過,東溟夫人多半不會有什麼回信,你只要把那本帳簿拿回來就好了。」
「雖然做賊人人能做,可是做一個義賊卻不是那麼簡單的,膽大,心細,厚臉皮一樣也少不了,跟那個男人泡妞的秘訣一樣。」徐子陵得意洋洋地道:「雖然我膽子不算大,可是心眼卻很細小,臉皮也很厚!」
「心眼很細小?」李世民奇怪地道:「心眼很細小好像不是一個很好的形容吧?」
「不是嗎?」徐子陵一聽,忽然震怒道:「白老夫子,該死的,這個老鬼說我心眼很細小,我還以為他在誇我呢!誰不知他是損人的!難怪當時我聽起來就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兒的!」
「心細是好事,可是心眼很細小就……」李世民聽了差點沒有笑得肚痛,大呼好笑。
「既然世民公子如此厚待我這個小賊,又給我金子,我也不好意思真的拿世民公子的東西。」徐子陵手一翻,把一個玉珮遞還給李世民道:「不好意思,剛剛拿的其實不是牙籤,而是你的玉珮,現在還你了,你可不要生氣,我們這一行真的有不能空入寶山這一規矩,所以我們熟歸熟,規矩卻不能壞,否則你也不想看我倒一輩子大霉的是不是?」
「你的手真快。」李世民由衷地感歎道:「我的功夫還過得去,可是卻沒有發覺你是什麼時候動的手。」
「你沒有提防,再說,我是等你笑得最得意的時候才動的手。」徐子陵笑嘻嘻地道。
「是嗎?那看來一個人笑得不能太得意。」李世民哈哈大笑道。
徐子陵站起來,走到那個相貌平凡的黑衣人面前,上下看了他一番,忽然道:「如果你說很佩服我,佩服得不得了,我聽了一高興,也把你的東西還給你好了。」
李世民一聽,奇道:「你什麼時候拿了他身上的東西啊?他一直都沒有靠近你的身邊?」
「還一直很提防!」黑衣人補充道。
看見兩個古怪的眼光,徐子陵賊嘻嘻地解釋道:「我想偷,不是你想提防就可以防得了的,你越是提防就越容易得手。說佩服我吧!不然休想我把東西還你!」
「這,也是那個……義賊的規矩嗎?」李世民奇問。
「這是我的規矩。」徐子陵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李世民一聽,連連搖頭,笑得直打跌,簡直站不住。那個黑衣人則不,他伸出手,木口木面地,一臉平靜地道:「佩服。把我的金牌還給我。」
「金牌,唔,金牌讓我想到什麼呢?」徐子陵微微一笑道:「金牌讓我想到奧運,唔,還讓我想到金牌殺手,再由金牌殺手想到金牌師奶殺手,再由金牌師奶殺手想到『姆形』金牌殺手!」
在徐子陵說奧運的時候,李世民和那個黑衣人臉上一點反應也沒有,心跳也很正常,氣息更是平穩,徐子陵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現在總算好點了,如果這一個李世民再是一個知道歷史的現代人那自己就是寡婦死了獨生兒子,沒指望了。
幸好,他不是。
現在,只希望那個在背後操縱這一切的神秘人也不是。
「金牌殺手?」李世民哈哈大笑道:「這個名字我喜歡,看來我日常定要成為一支金牌殺手隊伍,讓他們人人掛著金牌,如要殺不了人,也可以用來嚇人,哈哈哈……」
黑衣人卻沒有李世民那種灑脫,讓人扒了東西還可以哈哈大笑,他一把搶過徐子陵手中的金牌,一閃身離徐子陵遠遠的,彷彿徐子陵的身上帶有瘟疫一般。看見黑衣人的反應與舉動,李世民更是大樂,他指著徐子陵直樂,不住地點頭,又不住地搖頭,直笑個不停。
「我看我還是早早離開的好。」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否則你們這裡的寶貝如此的多,我又會忍不住手拿的。」
「是偷。」那個黑衣人更正道。
「是拿。」李世民再次更正道:「不論小兄弟喜歡什麼,就拿什麼,世民沒有什麼東西是比朋友更加重要的。需要什麼儘管拿,看上什麼儘管拿,你不用跟世民客氣!」
「好好。」徐子陵連連點頭道:「交到像世民公子的朋友真是寇仲的福氣,不過這一次拿了金子,再拿就貪多了,還是等下一次拿了帳簿回來再拿吧!」他又對站在角落裡一臉陰沉的黑衣人道:「這位黑柴大哥,不要以為你長得黑,就以為別人看你不見,下次多準備些東西吧,我還對你身上的東西感興趣些。」
「我不叫黑柴。」那個黑衣人木口木面毫無表情地回答道:「也不是你大哥。」
「媽的。」徐子陵怪叫道:「老子要是有你一個死眉死眼就是用大棒也打不出一個屁的大哥,早就上吊自殺了!不過你說話的味兒合我的脾胃,夠勁,夠絕!」
徐子陵又轉身,沖李世民抱一抱拳,微微拱手道:「世民公子,請把書信交給我吧,我得告辭了。」
「其實不用那麼著急。」李世民笑道:「請稍等一下,世民馬上動筆揮書,寇仲你再坐一會吧!還有,不要叫公子,就直叫世民吧!我看你比世民小點,就叫你小仲好了。」
「世民公子真是毫無架子!」徐子陵點點頭,恭維道:「跟一般眼高於頂的貴公子根本不同。」
李世民微微一笑,也不回應,自顧到另一邊的案桌上揮筆疾書,一會兒功力,就將一頁雪白的宣紙寫得滿是墨跡,他微微抖抖,讓字風乾,又小心折起,收入一個特殊的防水信封裡,封好,點上朱漆,然後交給一旁探頭探腦的徐子陵。
「你寫的都是什麼啊?怎麼看起來亂七八糟的?」徐子陵眼大不識字,反倒怪李世民寫得草。
「我寫的是行書,摹學自王右軍。」李世民謙遜地道:「學得不好,小仲不要見笑。」
「你是得好好練練。」徐子陵一本正經地道:「我看在鄉下教書的白老夫子寫得都比你好,最少,我認得他寫的不少的字,你寫的,我卻一個也不認得。」
衣人冷哼道:「那是你不認得。」
「廢話。」徐子陵接過李世民遞給過來的油布,包好密信,放入懷中揣好,然後衝著黑衣人怒道:「我不認得難道你認得?我告訴你,我足足認得接近一百個字,連白老夫子也誇我聰明,你那麼拽,又能認得幾個字啊?」
衣人卻不回答,哼了一聲,因為李世民正用眼神微使了個眼色,他連忙縮了回去,再不開口。
徐子陵得意洋洋,彷彿就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大將軍那樣,耀武揚威地自黑衣人面前經過,又向李世民拱拱手,再一溜煙穿窗而出,溜下甲板,再『咚』一聲跳入水中,像一條魚兒那樣遊走了。
李世民一直看著徐子陵離開。
好久,才轉過身回來,微笑地問黑衣人,道:「你有什麼看法?」
「這一個小子表面浮誇,可是骨子精明無比,看來不是那麼容易收服的。」黑衣人微一停頓道:「他武功不高,可是手腳極快,連你身上的玉珮也能偷得了。如此之人,如果不能為己所用,留著給了別人,多半會壞事,不如早除之。」
「這就是你的想法嗎?」李世民微微一笑道:「你除了打打殺殺,就不能想點別的了嗎?這一個寇仲如果真能為我們所用,日後必是一定有才之士,雖然他目不識丁,可是機智天生,假以時日,必定大放異彩!你不可像以前那樣隨意出手,手上過多血腥,正道中人不喜,日後道路不可能沒有正道中人的,你以為還是以前嗎?」
「正義之事小主人做就好了。」黑衣人毫無表情地道:「我也只辦好我的事。清除小主人的障礙是我的最大目的,等小主人登上大寶之日,也是我這等血腥嗜殺滿身罪惡之人喪命之日,這是老主人的安排,我記得很清楚,小主人也莫要忘了。」
「小主人此言日後不要再提起。」李世民微微一歎道:「師父是那樣安排沒錯,可是,日後的事還是等日後再算吧!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順利,特別是近年來,我的心魔隱隱有些波動,似乎要出什麼亂子似的。」
「放心。」黑衣人平靜地道:「那幫人已經正式決定選定公子為天下之主了,只有她們的傳人一出,到時拿了『傳國玉璽』在江湖上一宣告,天下誰敢不從?誰敢不服?」
「希望如此。」李世民點點頭,好久,才如此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