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一聽,簡直莫名其妙,自己什麼時候做出什麼失禮無恥的事了?
只不過喝了一口茶,到底錯在哪裡啊?自己沒做什麼不對的事情啊!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她莫名其妙地抬頭看著那個妙齡女子,神情愕然。素素那奇愕的神態更是惹得那個妙齡少女的火氣,她衝著素素生氣地喝道:「看什麼看啊?你這個噁心的傢伙,再看本小姐就把你的狗眼挖出來。」
素素嚇了一大跳,連忙低頭喝茶,在周圍聞聲看過來的眾人眼光之中好不尷尬。
徐子陵眉頭一皺,伸手在素素小腦袋上拍拍,安慰一下她,再轉頭過來對著鄰桌的幾個人微微一笑,緩緩地道:「我也來看一眼,看看有沒有人也要把我的眼睛挖出來。」
那個老者是老江湖,早就看出素素是女扮男裝,又看兩人神情親密,似是兄妹也像情侶,知道自己這邊得罪人了,連忙向正準備發作的少女低聲斥道:「不可無禮!」又站起來向徐子陵拱手見禮道:「這位朋友,我的侄女兒心急口快,不知內情,還望少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好說。」徐子陵拱拱手還禮,淡淡地道:「請讓她向我的同伴道歉,如果她有足夠的真心和誠意,我們一定原諒她的。」
徐子陵的話剛落,那個妙齡少女早氣得柳眉倒豎,她拿起自己的茶杯向徐子陵亂扔了過來,徐子陵輕輕躲開,她心中怒氣更盛,跳起來指著徐子陵的鼻子大罵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讓本小姐跟那個讓人噁心的兔兒爺道歉?真是好大的狗膽,看本小姐不揍你個滿地找牙……」
「無雙。」矮胖老者一看事情更糟,越鬧越大,連忙向那個少女喝斥,想制止事端。
「我就在這裡等著。」徐子陵哈哈大笑,露出他雪白的牙齒,道:「有本事你就來揍!如果沒有本事,就乖乖地回家吃幾年奶,這裡可不是你的家,清楚嗎?小姑娘,不,小丫頭!」
「給我打。」少女氣得七竅生煙,一把扯起邊上那個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指著正挑釁地笑得囂張笑得狂放的徐子陵道:「你還坐在這裡幹什麼?我都讓人欺負成這樣了,你們還不幫我出這一口氣?你不是說什麼都聽我的嗎?還不快去揍他!快去啊,不把他揍成豬頭你就不要回來!」
那個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和另兩個粗壯同伴交換一個眼色,忽地站了起來,老者一看,連忙站起來道:「有話好話,你們不要跟著無雙她鬧事。」
「別說他欺負我們無雙小姐!」高大俊偉的男子不在乎地道:「就是他沒有錯,無雙小姐開了金口,我也要把這個小子打成爛泥!沈老,請您先坐下,這件小事交給我們三個處理就行了。」高大俊偉的男子沒有理會老者的勸說,馬上迫過來半圍著徐子陵和素素。
他們的眼神很不好,可是徐子陵不,徐子陵的眼神很好,平靜,溫和。
讓本來正有點提心吊膽心驚肉跳的素素那心一下子平定下來好多。徐子陵看也不看邊上站著的三個大男子,還是一隻手輕輕地握著素素的柔荑,一隻手把著茶壺,他正在緩緩地給素素酌茶。素素喜孜孜地看著他這般舉動,如果不是有三個大男人在虎神眈眈地看著,她寧願這樣過一輩子。
「世侄,不可魯莽。」矮胖老者越看徐子陵越覺得他深不可測,連忙急聲提醒道。
可是那個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一看徐子陵如此的無視自己,那心火早就爆炸了,他先是狂笑一陣,想扳回一點氣勢,然後傲然道:「裝得倒像個人模人樣的,小狗,你是什麼東西?說出你的賤名來,少爺拳下不死無名之輩!」
「你又是什麼東西?」徐子陵微轉過臉來,一臉好笑地道:「連人都裝不像,在這裡亂吠,難道你不知道作為一隻牲畜,亂吠是不對的嗎?」
徐子陵的聲音很輕,可是壓得那個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再也說不出話來,他滿臉通紅,青筋暴起,起舉言反諷,可是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憋得頸如斗大,雙眼赤紅。「好膽!」他身邊一個高大的男子吼道:「我們少爺是鷹揚郎將梁師都的愛子,你這個下等賤民竟敢如此污辱我們少爺?找死!」
「打他打他打他……」那個妙齡少女惟恐天下不亂似的,她跺著腳一疊聲道:「你們幾個,還跟他廢話什麼啊?快動手,有什麼事我負責!把他打殘廢了,再撕了他的嘴……」
「賤民,小爺不把你揍個體無完膚滿地找牙就不姓梁!」
那個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此事心火怒爆,再也不顧什麼江湖規矩,鐵拳破空,直搗徐子陵的後心。另兩個男子則攻向邊上的素素,他們看得出來,素素不會武功,向她動手,一來想塊軟柿子捏捏,二來是想讓徐子陵分心來救,到時心神一亂,就會讓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得手,更顯出他的威風來。
「彭……」那個高大俊偉的年輕男子沒有打中徐子陵,只把徐子陵面前的桌子和椅子轟了個粉碎。
徐子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他正站在素素的背後,面前對著兩個男子轟來的拳頭,他的臉上帶著微笑。他一隻手甚至還垂在後面握著素素的手不放,不過另一隻手則詭異地與最左邊那個男子轟來的拳頭相迎,在那只拳頭打到自己胸膛之前,就搶著一拳印在那個只暴烈的拳頭之上。
徐子陵只有一隻手,另一隻手還牽著素素,可是敵人有兩個。
不過,徐子陵還有辦法,他有頭。徐子陵一低頭,將自己的額頭重重地撼在另一個男子的拳頭之上。
結果,一陣骨頭折斷的聲音清晰地在眾人之耳內響起。
受創骨折的不是徐子陵,而是那兩個粗壯大漢,他們現在矮小下來,抱著自己的手,痛極地跪倒在地板之上狂嚎著,就在徐子陵的面前。這不能怪他們,無論是誰,一隻手的骨頭讓人折斷,都會如此失態如此痛苦的。
他們不願意在自己的仇敵面前跪倒,可是沒有辦法,他們站不起來。
早在徐子陵用拳頭和額頭反擊之前,他們的雙膝,就已經讓徐子陵用腳飛踢得粉碎爆裂。他們在攻擊出去的一剎那,就已經失去地面腳力和馬步樁力的,他們整一個人的重心失在他們的拳頭之上,可是還沒有完全攻擊出去,就在攻擊的半道,就在一隻拳頭最弱的時候,它們遭到到對手最大的打擊。對手凜烈的力量加上自己無法控制的力量,在拳頭上爆破開去,結果,他們的手毀了。
本來,他們是準備用這一隻手毀掉面前那一個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素素。
現在,他們只知道一樣東西,那就是毀掉的不是目標,而是自己的手。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不過他們沒有去想,因為他們沒有空。他們現在只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狂嚎,發出心底最最痛苦地狂嚎。
徐子陵好像什麼也聽不到似的,他轉向那個渾身冒汗的俊偉年輕人微微笑道:「我的牙齒還好好的,好得可以吃老牛筋炒蹦豆,正等著你來揍。你剛才吹得牛屁哄哄的,現在難道不想再試試嗎?」
「朋友好辣的手段!」矮胖老者一看不對勁,早就過來了,可是已經太遲,只來得及拉住還想動手的俊偉年輕男子,他將年輕男子按住,推到自己的背後,一邊用手點倒兩個慘嚎不止的粗壯男子,一邊冷冷地衝著徐子陵道:「我們跟朋友你無冤無仇,可是你一出手就廢了他們,這等手段,何其無道?本人一定要跟他們討還一個公道!」
「剛才我們讓他們打的時候你怎麼不出聲?剛才我這位不會武功的同伴讓他們兩個高手高手高高手攻擊的時候,你怎麼不出來說一個公道?」徐子陵哈哈大笑道:「莫非只准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大派的上等人來欺負人,打人,甚至殺人,就不准別人還手了?他們攻擊一個弱女子沒有不對,我這個正當防衛的人倒做錯了?哈哈哈,我聽過一句話,就叫做『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們的做法,何其相像!」
徐子陵一番話說得那個矮胖老者臉上陣紅陳青,尷尬無比。
「說得好。」不遠處的一桌有一個人大聲喝彩道:「說得他媽的太好了!小子,我你,你放心打,最好全將他們放倒,讓他們這些名門大派自以為清高自以為高尚的人統統顏臉掃地!無地自容!小子,你儘管放心地打,真打不過,我來幫你!」
說話的人是一個頭戴高冠相貌古拙的人,本來這個人的臉看起來有點像傳說的棺材臉,有點死板板的樣子的,可是他此刻正放聲狂笑,倒顯得有一種特殊的生機。
「多謝前輩的一番好意。」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如果我真的不是他們的對手,那是本人學藝不精,咎由自取,讓他們欺負了也無話可說。前輩還請在一旁安坐,等本人與他們了結此事之後,再與前輩開懷痛飲!」
「好小子。」那個高冠男子擊桌大笑道:「真夠狂的,不過我喜歡這樣的年輕人!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