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只是一個代號。」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叫什麼重要麼?宇文化及大人!看來江湖上的傳言倒也有幾分真實,你還真是一個高手,如此突襲之下,竟然絲發無傷,唔,他們也挺不賴的,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兵。」徐子陵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雖然他話氣真誠,可是宇文化及等人聽起來更像反話,更是讓人心火爆發。
「這些陷阱都是你設的?」宇文化及極力按耐著自己心中的火氣,喝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這些你是何時就設下的?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會來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彫蟲小技也。」徐子陵略帶慚愧地道:「在下對陷阱一門學問略知皮毛,不足之處還請多多指正。至於在下是什麼人,這不是早就跟宇文大人說過了嗎?一個小小的打雜看門的人罷了!」
「一個打雜看門人竟會也有如此的心智?」宇文化及聽了不怒反笑,他哈哈大笑,氣勁爆發,聲音振得周圍樹葉顫動,空氣中有一種古怪的漩渦慢慢旋轉,白衣女子一見,連忙踏前兩步,想護在徐子陵身邊,可是她看見的是徐子陵冷冷的眼光。他正盯著她,他不喜歡她管他的事。
她搖搖頭,退了回去。
現在不是跟這個冤家鬥氣的時候,還是看看他如何應付吧。白衣女子覺得自己一輩子也從來沒有如此聽話過,不過她站回徐子陵的背後,看著他那孤傲的身影,倒也有幾分歡喜。這一個背影雖然不強壯,可是也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站在他的身後,就好像正在讓他護佑著一樣。
宇文化及笑聲猛地一收,好像一把刀斬斷了一般,他用手直指道徐子陵道:「石龍呢?讓他滾出來!」
「他不會出來了。」徐子陵淡淡地道。
「為什麼他不敢出來見我?」宇文化及大怒。
「非也。」徐子陵輕輕地搖頭道:「不是他不敢出來,而是不能。因為,他死了。」
「他死了?」宇文化及一點兒也不相信徐子陵的話,一面暗暗地提升功力,一面悄悄地警戒著四周,恐防有人發難偷襲。宇文化及的舉動讓他的手下更是緊張異常,一個個刀劍盡出,衛護在他的身後,一個個的眼睛瞪得比牛還要大。
「他死了。」徐子陵點點頭,肯定道。
「他是怎麼死的?」宇文化及一面緩緩地迫向徐子陵,一邊冷冷地問道:「是不是你殺的?」
子陵坦然承認道:「我在他胸口刺了兩劍,後來他就倒地身亡了,雖然我想推搪說不是,可是卻找不到借口。」
「那麼理由是什麼呢?」宇文化及又問道,他腳步非常的謹慎,彷彿地上有無數的陷阱等著他似的,他一邊看著徐子陵的臉色,一邊緩緩迫近,他看見徐子陵臉上神情平靜如水,神形挺直如槍,他忽然站住了,微一沉吟道:「你為什麼要殺他?你又是如何能夠殺死他的?其實你並非好像你外表那樣對不對?其實你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連我也查探不出來的高手,是不是?」
「我殺人不需要理由。」徐子陵搖搖頭道:「至於我是不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你為何不上來試試?」
「是不是因為《長生訣》?」宇文化及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他大喝道:「你是不是因為《長生訣》才會殺他的?你學的是不是《長生訣》之中神異之術?不然你如何能夠殺死揚州第一高手,盛名江湖數十年的『推山手』石龍?」
「我說不是,你相信嗎?」徐子陵神秘一笑,他緩步向宇文化及迎上去,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
「你到底是誰?」宇文化及越想越覺得那裡有些不對勁,這一個青年人處處透著神秘,還早早知道自己會來搶奪《長生之訣》,早早就設下了陷阱。他這些陷阱是為了對付自己?還是另有其人呢?如果是對付自己這些人的,他怎麼知道自己一定會在得到了《長生訣》之後還會去抓他呢?如果不是為了對付自己,那麼這密林裡這麼多陷阱到底是為了對付誰的呢?自己到底做了誰的替死鬼呢?
那個白衣女子是誰?為什麼口口聲聲地說是他的仇人,可是卻奮不顧身地衛護著他,這又是為什麼?
他是真的好像外表看起來那樣手無縛雞之力,是一個文弱書生,還是深藏不露已經達到了自己也無法探知的境界?如果他是一個這樣的超強的高手,又是如何達到的呢?是不是因為自己懷中這本《長生訣》呢?如果不是《長生訣》的神奇,他年紀輕輕又如何能連自己也無法探知的神秘呢?
宇文化及越想越不明白,他看見徐子陵緩緩而來,心中不由有些猶豫,到底是迎戰,還是看定些呢?
看見宇文化及有些驚疑不定,一個高瘦的偏將用手輕捅了一下那個黑臉偏將,做了個古怪的手勢,又在他耳朵裡輕輕說了一陣。那個黑臉的偏將一聽,大喜過望,大踏步上前,口中大吼道:「媽的,想在老子面前裝高手?讓老子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尿水放出來!」
宇文化及一看,想阻止他,可是讓那個高瘦的偏將拉住了手臂,也說了一句,宇文化及聽了,沉吟一下後,點了點頭,看向場中的徐子陵和那個黑臉的偏將。
白衣女子想拔劍幫忙,可是徐子陵那冷冰冰的眼光又盯了過來,她猛想起他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也不喜她管,只好帶點氣惱地將劍歸鞘,小蠻足負氣地踩一下地面,退開去了。徐子陵一身是血,胸口的創口雖然現在不流血了,可是臉色並不太好,蒼白如紙,嘴唇也無一絲血暈,倒是眼睛還像平時那樣淡漠,平靜。
對於徐子陵這種人,黑臉偏將根本就不用多想,他只需一拳頭就能把他轟倒在地上,用一隻手就能把他捏死,用五隻手指就能將他揉碎,他要用腦袋去想嗎?
最少,黑臉偏將自己是認為不用。
他認為最好的方法是用拳頭去揍。
「喝!」他一拳搗出,直奔徐子陵的面門,威力無儔,隱隱帶著風雷之聲。
「轟!」黑臉偏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但是他,全場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一直神神秘秘神乎其神的徐子陵讓他一拳轟中了,還正中臉門,黑臉偏將那沙煲大的拳頭重重地轟在徐子陵的鼻子之上,揍得徐子陵鼻血四射。
黑臉偏將收回拳頭,帶點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雖然剛才很明顯感覺是打中了,可是還是不敢相信那是事實。真的……打中了?原來這一個看起來牛屁哄哄的小子竟然是一塊水豆腐?
「你的拳頭不錯。」徐子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吐了一口血污道:「不過力氣還是小了點,如果再大力一點會更好,你儘管來,我還挺得住。」
他的話一出,眾人又驚呆了。
這個人竟然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讓人在最脆弱的臉上轟上一拳的?他沒有事嗎?那怎麼可能?黑臉的陳偏將他的拳頭可以碎石斷梁,氣力可以輕易就使兩頭蠻牛分離,可是竟然無法打傷一個看起來柔弱書生一般的古怪小子?
黑臉偏將也驚呆了,他很清楚自己剛才用了多少氣力,九成九,幾乎毫無保留了,可是在那樣的一拳之下,面前這個年青人還能牛屁哄哄地跟自己要更大力一點,要自己往死裡打,他,他還是人嗎?
白衣女子也吃驚不小,不過雖然之前就看過聽過徐子陵跟她說起太多吃驚的東西,所以,現在心態還算好,稍稍就反應過來了,雖然讓人打了一拳有些替他心痛,可是一看他沒事,又有些歡喜和得意。原來他並不是一個百無一用的弱書生,而是一個真正的高手。
「媽的!嚇鬼啊!」黑臉偏將聽到徐子陵的挑釁,大怒,暴跳如雷,他動起全身的勁力,重拳出擊,將吃奶的氣力也用上了,重重地轟向徐子陵的臉。
打,憑什麼不反手的肉靶子也不打呢?自己打不過,身後還有宇文大總管,他的功力比自己好上十倍不止,自己打不過還有他,怕什麼?黑臉偏將有所依持,出手格外放心,這一拳,他毫無保留,用上了十二成的功力,用苦練二十多年的『破山拳』最大的殺招,『天崩地裂』!
「轟……」這一聲巨響不是轟在徐子陵臉上的聲音,而是徐子陵拳頭轟在黑臉偏將身上的震響。徐子陵的拳頭深深地轟入黑臉偏將的胸膛之內,將那個巨大的胸膛整個轟凹下去一大片,有些森森的白骨還張牙舞爪地破體而出。徐子陵看著手上這個眼睛已經翻白的黑臉偏將,搖了搖頭,教訓道:「做人千萬不要貪,否則是要吃大虧的。」
他將黑臉偏將整個舉起來往自己膝上一砸,那個高大的黑臉偏將腰身頓時折成兩截,全身的骨頭發出一陣的怪響,如一棵枯樹讓大風刮倒向地面時發出的沉悶聲音。
宇文化及飛身而出,他一看事情不對勁,想搶回黑臉偏將,可是已經太遲,等他撲到徐子陵的面前,那個黑臉偏將全身上下相信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骨頭了。徐子陵將手的黑臉偏將一甩,扔給悲憤欲絕的宇文化及道:「還你了。雖然直說很得罪人,不過老實說,這個玩具,不,你這個部下身體不怎麼結實。」
宇文化及一看手中的黑臉偏將全身筋骨盡碎,手足折斷,可是偏偏還活著,還極其痛苦地活著,眼睛不由赤紅了,他發狂地吼道:「啊……好辣的手段!你……你竟然……」宇文化及生氣得說不出話來,可是黑臉偏將卻能,他掙扎著,艱難地道:「快…給…給我一個……痛快!」
「不!」宇文化及氣得睚眥欲裂,可是又悲傷莫名,他知道給黑臉偏將一個痛快是最合適的,可是他無法當著所有部下的面來做,他忍住極大的怒氣,啞著嗓子道:「不,老陳,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那個高瘦偏將看了,飛身近前,咬著牙對黑臉偏將道:「大哥,你先走一步,兄弟馬上就來。」他拔刀在手,一刀揮下,砍開了黑臉偏將的喉嚨,一股黑血噴灑而出,如決堤之洪……那個黑臉偏將眼睛一翻白,全身微微抽搐一下,頓時解脫了。
高瘦偏將持著血淋淋的刀,看著面前不遠的徐子陵陰沉沉地道:「你記住,是你害死我大哥的,我一輩子也不會忘,我發誓,一定會千萬倍還回給你的。」
「是誰殺了他還真不好說。」徐子陵聽了,眉毛也不動一根,淡淡地道:「就當是我殺的吧。如果你把那帶血的刀給我,那人證物證就俱全了。」
文化及怒極,反笑。他將手中的黑臉偏將的屍體交給高瘦偏將,大步上前,迫向徐子陵,全身氣勁提升至極限,吼道:「你玩那麼多心機不過是想激我一戰罷了,好,我便與你一戰,不死不休!」
「你明白就最好了。」徐子陵微微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