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耳隸屬戰略情報局內務司,內務司有不少傢伙都是從訓練營直接調入,他也是其中一個。
其實他和大家都知道,內務司從來都是最不受歡迎的群體。不過,縱然遭到鄙視,被調查的對象也總是會很配合,罕有抵制調查的舉動。
他現在面臨的不是這位「熊貓」抵制調查的問題,而是他和調查組其他成員赫然發現,所有事經過「熊貓」的嘴巴描述出來,就已經經過九曲十八彎了。
「熊貓」就像編織了一張迷魂網,把他和調查組拽進網裡,迷迷糊糊不知方向,在一團亂麻中,也無法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本次調查的疑點是「熊貓擅自放棄任務以及逼使孔雀放棄任務」。
但陳耳和調查組很快察覺到,整件事將會使他們陷入一個尷尬的處境——「熊貓」的信息級別決定調查組大部分人都不能得知任務細節,而偏偏「熊貓」口口聲聲說這必須要從任務來解釋。
在得到葛巖證實後,調查組暫時華麗的敗退了——葛巖等人心頭暗爽,好久沒見內務司吃鱉的事了。
不過,調查組只是暫時離開,陳耳和七姑這次帶隊的負責人,保密級別顯然都夠瞭解一些細節了。於是,他們都留下來與司南進行談話,試圖瞭解更多的任務詳情。
不同地是。這一次,葛巖在場。
「真的要說?」司南嘟嘴歎氣:「好吧,那我就說……」
應付內部調查其實是一件很煩很煩的事,任何一個細節,他們都至少會突然襲擊式的問三次以上,以證實閣下並沒有撒謊——諷刺的是,每一位蒲公英都是大話王。
葛巖很耐心的傾聽司南抵達德西半年期間無所作為的經過,他是一位老行家,很多新手通常在剛剛出道時,都會犯下一些錯。其中包括一點的就是疏漏。
像司南的情況,用偽裝身份潛伏在一個徹底陌生的環境裡,周圍是上流社會。如此一來,其實他所接觸到地每一個人的一言一行都可能蘊藏著巨大的價值——而且不可能蒲公英們每次述職都把潛伏經歷的每一個小事都記錄下來,然後交給總部的分析員分析,所以,情報部門總是要求蒲公英具有相當敏銳的判斷力,這顯得無比重要。
果然,葛巖發現司南初到德西的半年中,其實可以用無所事事來形容。如果換了一個有經驗的蒲公英。這半年的時間,已經足夠做許多事了。
司南顯然覺得自己在初到德西的半年裡幹得非常好,沒有荒廢時光——也正是那半年使他站穩陣腳。進而奠定更穩地基礎。
相比昨天的調查,司南更喜歡現在的談話氣氛。
「關於奧達利諾……」葛巖把鏡屏撥到耳邊,目光銳利:「為什麼要刺殺他?」
「根據我們地瞭解,你沒有經過任何專業訓練,包括暗殺,你是怎麼辦到的?」作為內務司級別相當高的少校,陳耳很快就抓住了第一個疑點。
這個問題難住了他。現在的司南倒是不必再做頭套匪徒的打扮了,只是現在的氣氛又讓他感覺到一些不痛快:「這是有原因的!」
「我對歷史很有興趣,這點大家沒意見吧?」別人不知道,葛巖反正是沒意見。
「歷史上,火藥槍一度流行上千年之久,自然有其獨到之處。我知道怎麼製造火藥槍,而且也知道它可以躲得過衛星監察。」司南攤攤手,他開始對調查感到煩惱了。
葛巖心中一動,火藥槍真地有那麼好用?如果是真的。也許以後的暗殺行動都可以利用起來。
「很討厭被調查嗎?」練一用伊甸園中那條蛇的語氣道:「昨天你被葛巖痛罵的時候,開心嗎?」
司南翻翻白眼。誰會感到開心?除非變態。
「是的。你不喜歡被調查,不喜歡被人痛罵。」此刻的練一總讓司南感覺有點鬼樂:「所以。要想不被罵,不被調查,你得做什麼?」
「把事情做得更完美?」司南知道練一肯定不是要這個答覆,雖然練一沒有身體,但兩
熟悉久了,漸漸居然也有了心有靈犀的默契。
「不,想一想你在德西的日子,再問問你地心,你到底想要什麼。」練一此刻就像魔鬼一樣誘惑某人:「你就會知道答案。」
在德西的日子?
司南面上泛出一絲笑容,不得不說,那地確是一段非常緊張,但實際上也頗為享受地日子。在那裡,他享受的是奢華地富豪生活,享受的是尊崇的身份地位,誰敢痛斥他!
驀然間醒覺過來,司南倒抽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
「沒錯!」練一一字一句的吐出來,充滿決然:「我相信,並認為你的目標應該是情報局的領袖!」
「你希望自己被痛斥嗎?你喜歡看見自己的戰友被拋棄嗎?」
「你有機會改變這一切,前提是,你必須要擁有權力!」
「而且,你需要權力!」這一句,練一指的是對付那個幕後黑手。
司南陷入沉思,葛巖等人顯然也在想事,並未打擾他。
權力不權力的,司南不是太在乎,雖然說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可作為一個有冒險基因有自我挑戰熱忱的年輕人,沉沉暮暮的文職工作和辦公室生活,顯然還不是他現在想要的——也許將來司南會想坐辦公室,可現在肯定不怎麼想。
但練一說得對,他需要權力來保護自己。
見識過德西高層的權力鬥爭——人家是國會和總統爭奪權力,還有比那更高層的嗎?又要面臨來自內部的敵人,他必須要權力來保護自己,捍衛自己。
可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准校,什麼都幹不了。
練一默默一笑,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下意識的總是鼓動司南爭取權力,只是覺得好像原本就該是這樣的:「你還有一位至少為大校銜的媽媽!」
舒悅卿在奉命去德西潛伏之前,軍銜就已經是上校,近二十年潛伏下來,至少也應該晉陞一級。
「我明白!」司南定定神:「這是目標,具體的以後再說,先把調查應付過去,我們必須得將溫士頓救回來!」
司南滿懷苦澀,他追問葛巖,要求他派人營救溫士頓。但葛巖否決了,他昨夜糾纏葛巖很久,從講道理講大局再到最後的不耐煩,葛巖斬釘截鐵的說:「決不,決不會有營救行動。」
司南多少有點灰心,溫士頓在德西潛伏數十年下來,竟只得到了如此對待,這到底是可悲還是可憐。
想到自己將來也許有一天也會被放棄,他就感到渾身寒冷。
感情用事?司南自嘲不已,如果這是感情用事,那就用事下去,他寧願永遠都有飽滿的感情,而不是午夜夢迴時空蕩蕩的心。
甚至,對叛徒比對自己人還要好!很多時候,情報部門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追殺叛徒,反而不願意花費一些代價去營救自己人。
司南想起練一的一句話:「人命是最具價值的,同時也是最沒有價值的。」
「我們必須要營救他!」司南彷彿看見自己失陷,孤零零的等待死亡降臨,那感覺一定非常折磨人。
「怎麼救?」練一反問:「你連揮動範圍都被限制了,怎麼救?」
司南默然。
「但……」練一長長的歎氣:「只要你想,我總會為你辦到。我們是宇宙中最好的朋友。」
「首先,我認為你要知道溫士頓現在的處境和下落,你需要情報!」
司南掌握的情報不多,只知道溫士頓在巴尼亞共和國被逮捕,被逮捕後被關押在哪裡,有沒有被轉移到什麼地方,溫士頓是否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有沒有被逼供,是否還活著等等都完全不知情!
「看起來,問題又回來了!」司南苦笑:「我的活動範圍都被限制了,怎麼獲得情報?」
「你在德西是怎麼幹的?」練一反問。
司南吃驚不已。
練一語氣斬釘截鐵:「那就去偷、去搶、去拐、去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