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注意,請注意!本艦將在十秒內進入隕石帶……倒數九、八……七!」
「敵艦導彈鎖定!」練一提醒司南,其實程序女聲也在那麼提醒著大家:「十七秒後中彈!」
柔和的程序女聲中透出冷漠,不斷的在警報聲中提醒船艦裡的每一個人。司南撇撇嘴,練一的聲音還很生硬,不如程序女聲好聽。可練一的聲音裡,卻從來都沒有那種冷漠。這,說不定就是區別。
「三……」
「關掉警報!」司南衝著鍾曉輕大吼一聲,然後將全息作戰影像調整為駕駛模式:「全都抓緊!減速為一百六十赫裡。」
「二……」
「該死!」司南撓撓耳朵,現在前面是隕石帶,後面又是導彈,絲毫沒把他給嚇倒,反而讓他又興奮起來:「準備誘餌彈,聽我命令!」
「一!」
雖然理論上真空中幾乎不可能有聲音的傳遞,但事實上,幾乎每一個人似乎都聽到了嗖的一聲!
女神號義無返顧的衝進了隕石帶,隕石帶引動的氣流與震盪頗為強大,女神號艦體一陣劇烈的顫抖,每個人都像是在乘坐雲霄飛車,被拋得頭暈眼花。
「釋放誘餌彈!」司南從座位上彈起半尺高,大喝一聲,隱隱帶著了幾分艦長該有的威嚴。
嗖嗖嗖!無數誘餌彈從彈射窗口迅速拋射,無數閃著白色藍色紅色的誘餌彈無比華麗的沿著隕石帶的縫隙,雜亂無章的在空中飛行,模擬著飛船的信息引誘導彈。
但這一次,司南的運氣沒有體現出來,只有少數導彈被誘餌吸引,自動引爆。還有更多的導彈不依不撓的的瘋狂射來——導彈的速度總是比戰艦快,持續的規避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司南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就在這生死一瞬間的關頭,全息駕駛影像的左舷下方少許出現了令司南眼睛為之一亮的東西,他迅速做下決定:「練一,向左舷KT45規避!」
「是的!」女神號像是被懸空的扳了一下,硬生生的止住身形,向左舷稍下的方位轉去。與此同時,配合了不少次的司南,正裝出瘋狂駕駛的造型。
那是一片略顯開闊的空間,其他人顯然都想不到司南為什麼這樣幹。但是,他們很快就知道了。
當女神號閃電一般出現在這片空域,無比強大的氣流與震盪使得女神號瘋狂的震顫不已,即便有安全帶,司南也身不由己的被一下子狠狠彈到了半空中。幸虧他抓住駕駛平台,才沒使自己摔出去。
但克洛澤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安全帶有質量問題。竟然被生生掙斷,一下子狠狠拋上半空,再狠狠的摔下來。
「停機,準備誘餌彈!」司南敢到這危險區域來,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立刻下達關閉引擎的命令。他抓著駕駛平台,雙目似刀,一下一下的刮著那將在兩秒內追蹤而至的導彈!
在氣流與震盪中停機的風險遠遠大於導彈,理查斯等幾乎當場就暴走。可這是艦長的命令,也是艦長的指揮權,他們無從反對,再加上司南那無比嚴肅的語氣,足以使他們執行這道看似無理的命令了。
「停機後五秒鐘內將與隕石產生撞擊!」練一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把最關鍵的信息傳遞給司南,勝在夠主動也夠靈活,這可就比智能程序要強了百萬倍。
二十來枚導彈銜尾追擊,衝進這片氣流激盪的空間裡,頓時被干擾了動力及方向——連偌大的戰艦都被撼動,況且是小小的導彈。更加被吹激得無法實現方向定位,甚至有兩枚動力稍遜的導彈直接被氣流給捲走。
而就在這一刻,又一波閃亮的誘餌彈向著四面八方拋射出去。
距離隕石只有兩秒鐘的撞擊時間,眼睛充血的司南捏著拳頭,發出令人為之一震的厲吼:「開機,甩掉氣流,我們走!」無論導彈是不是還會追蹤,都必須要開機,否則對大家都沒好處。
導彈在氣流的瘋狂襲擊中無力抵擋,也無法精確的追蹤定位,更加被震盪影響到。竟然在稍稍一頓之後,全部都向著誘餌彈射去。
望著這一幕,所有人目瞪口呆,司南鬆開手跳起來狂喜的狠狠揮手砸下:「成功了!」
對付導彈還有這樣的方法?雖然這裡面沒有職業軍人,但這等方法似乎真的聞所未聞——也許只是他們孤陋寡聞,但毫無疑問,同樣不是職業出身的司南能在急切之間想到這個方法,絕對難以想像。
細細一想,練一察覺到。從上次任務到這一次,似乎司南很喜歡利用環境因素來達成目的。對司南,這簡直就像是天生的本能一樣,有著最敏銳的嗅覺。
開機之後,極為驚險的避開了撞擊。司南掃了一眼雷達顯示,立刻下令:「導彈預備!齊射!」
十來枚導彈從彈射窗口激射出來,向著後面疾追不捨的假海盜船瘋狂的奔襲而去。對方同樣拋射誘餌彈,引開了部分導彈之後,竟是憑著能量罩扛了下來。
司南懊惱的給了自己一下,他怎麼就忘了,巡邏艦的頓量單位決定能量保護罩強度要大於偵察艦,這幾下,顯然對敵艦沒有太大的影響——其實如果可以不斷的發射導彈,威脅一定極大。偏偏女神號人手不足,缺乏為彈藥上膛的人,這就使得司南不可以浪費每一次的進攻機會。
眼看著假海盜衝進隕石帶,司南全神貫注,如果平時他的思想頻率為每秒百萬次,那現在至少達到了每秒一億次。這,就是精神高度集中的好處。
假海盜追得很緊,司南極不高興總是被追殺的感覺。他堅信自己很有必要給假海盜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同時,也堅信自己一定會做到。
就在這時,練一的一句話驚醒夢中人:「司南,雖然我想不到該怎麼做。但我發現,至少你對環境利用非常有心得……」
這句話就像閃著金光的鑰匙,開啟了傳說中阿里巴巴海盜團的寶藏。
司南瞬間豁然領悟,重新審視自我,發現了自己身上的另一個隱藏著的優點——無論是司南還是練一都沒有想到,正是這句話開啟了日後被稱之為「極限戰術」的全新太空作戰理論。
「環境、環境!」司南完全沒有注意到其他人投過來的怪異目光,凝神觀察著全息駕駛影像上的周圍環境,要從這複雜的隕石帶中找到可供利用的環境,那是難上之難。但司南只用了一會的工夫,兩眼放出興奮而得意的光芒,無比用力的凌空砸砸拳頭:「有了!」
可是,司南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打算似乎不是太可靠,至少駕駛技術普通一點的都未必做得到。他想了想,無比嚴肅的詢問:「練一,你能不能計算出一條既可躲避對方直線攻擊,而在必要時候,我們可以直線攻擊的路線。」
「可以!」練一似乎感覺到司南的決心與興奮,毫不猶豫的給出了司南最想聽到的答案:「我來駕駛!」他當然不是指直接接管駕駛,而是在暗中影響和改變其他人的駕駛路線。
「很好,我們開始吧!」司南抿抿嘴,嘴角的笑容迅速蔓延到整張臉上,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充滿陽光氣息的可愛少年,而不是一個正在生死激戰的戰艦艦長,這甚至使得忙裡偷閒偷看他的鍾曉輕有些臉紅。
「博倫先生,請幫我計算氣流和震盪的幅率。」司南那充血的雙眼一掃,竟是隱隱使人感到幾分懼怕。
老左在一旁冒出腦袋,歎了口氣:「博倫先生在剛才的震盪中受傷了。」
「該死!他沒事吧?」司南大吃一驚,探頭望去,克洛澤被摔得頭破血流,有些萎靡不振。他安慰了幾句,難過了半秒鐘,立刻決定讓練一來:「練一,分心計算。」
練一沉默半晌,駕駛平台立刻彈出這次的計算成果。司南咬咬牙,切換成全息作戰影像,觀察著後面的隕石軌跡及氣流方向和震盪幅率。
一顆巨大的隕石就在假海盜船前方不遠,司南眼睛一亮,伸手輕點,將作戰影像放大數十倍。指尖點著那顆巨大隕石右下一個微妙的位置:「有沒有真空彈?」司南顯然不知道,從古到今,都從來沒有過所謂的真空彈。
練一怔了一下:「沒有真空彈,但用高溫彈也許可以起到一定的真空效應!」
「該死,回頭一定要向軍部建議做真空彈出來!」司南咕噥著抱怨軍隊武器建設的不健全——他倒是該認真想想,太空大部分都是真空環境,真空彈該用在哪?大概也只有他想過那麼異想天開的事。
練一終於明白司南打算運用的戰術了,又驚又喜,驚的是這種戰術還真不知道是否可行。喜的是,他只是點醒一下,司南就挖掘出了這方面的優勢。
迅速計算敵艦與巨大隕石的距離,計算高溫彈飛行時間和爆炸時間:「預計四秒鐘後發生,是否執行!」
「是,執行!」司南的烏黑眼眸像是容納了一個完整的宇宙,浩瀚而又令人畏懼。
四秒鐘後,一枚黝黑的高溫彈嗖的一下衝出船艦奔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