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左和理查斯昨天一直沒有聯繫到鍾曉輕,就隱隱感覺到可能出事了。
幹這行,出點狀況也是預料之中。但老左卻不能忽視,鍾曉輕就罷了,總得有個思想覺悟。關鍵在於司南,他清楚無比的記得出發前,政情司和科情司的兩位司長無比嚴肅的告訴他,一定要保住司南的性命。
若是真的保不住,也絕對不允許司南活下來——老左的權限還不足以知道「奇跡戰術」的發明者,所以他無法理解這個很可能在關鍵時候要了整組人性命的任務。
可情報員與軍人很像,執行命令就是第一守則。老左縱然不滿不快,也只有照作。
他和理查斯一夜沒休息,一直在努力調查軍營的資料,想辦法混進去救人——或者殺人。
意外的是,先頭鍾曉輕居然聯絡上他們,把形勢告訴他們,並且讓他們去綁架兩個人。這對他們,就真的不知是驚還是喜了。
由於之前調查過奧斯卡,再加上司南把馬西莫的資料大概告訴他們。很快,就手到擒來,在約定地點等待。
然後,他們見到夜色中的空戰畫面。理查斯顯然是那種全方位的戰鬥型人才,雖然沒能見到具體的戰鬥,但從空中不斷墜落的戰機,就可以察覺到戰況之激烈。
「夥計,你覺得真是司南干的?」不說理查斯,就算老左也極為懷疑,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司南能駕駛太空艦在近空與二十來架戰機戰鬥:「我們是不是小看了他!」
理查斯呆望著天空,一如他看天花板的表情,半天才冷冷吐出一個詞:「也許!」
巨大的壓力從天而降,探照燈在地面不停的旋轉掃射,很快就鎖定了在他們身上。一艘微型偵察艦緩緩懸空在地面三米處,理查斯仍然是滿臉冷酷,卻倒抽一口涼氣,單憑這一手,就絕不是普通駕駛員可以做得到的。
鍾嘵輕和兩位老人從艙門探出頭,滑下梯子,將兩個自己人和兩個肉票一道拽了上來。然後通知司南:「上來了,升空吧!」
「不急,不急!」司南的烏黑大眼睛全神貫注,完全無視外界的一切,凝視著全息作戰影像上射來的導彈,激動與興奮使他渾身有些顫抖。然而,他的目光在全神貫注之下,竟是顯得無比銳利,似乎能夠刺穿一切:「再等一等!等一等就好!」
飛船緩緩的飄起來,大概在距離地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停止上升。
「來了,來了!」司南凝視著全息影像中越來越近的導彈,陡然厲喝:「抓穩!我們走。」
飛船驟然發動,一個漂亮無比的半月動作——好在這動作難度不算高,沒有對飛船造成多少傷害。
半月動作顧名思義,就是空中快速騰挪規避,滑出來的弧度就像半輪彎月。
在距離地面只有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導彈不足以立刻反應追蹤。
十餘枚導彈呼嘯著,拖住長長的尾焰,從天空中閃電一般的滑下,轟鳴聲中擊中地面!
平整而開闊的草地猛然之間發生了劇烈震盪,足足三尺厚的泥土和青草翻滾著飛上半空。以著彈點為中心,迅速向四面八方展開了一場可怕的波動,甚至將一幢樓房都給震得塌陷下去。
巨大的爆裂聲早已驚動了學院所有人,這時,有的人跳出來駭然見到就在學院中,導彈爆炸的恐怖火光和能量啵的一下向四面罷方盪開。
咻咻……像最利的風,能量將範圍內的草木吹成了碎片與灰灰。當一切過去,留下的是方圓數千米慘不忍睹的殘骸與廢墟……
飛船持續升空,理查斯倒真是行家,只感覺了一下飛船的震顫幅度就立刻發言:「艦體受損,不適合進行高強度作戰。」
司南抿抿嘴,練一說過,這艘飛船結構損害極大,在太空裡怕也不能太遠的航行。看起來,似乎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了。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司南臉上,不知不覺中,娃娃臉少年再一次的主導和控制了形勢。也許不明白剛才發生什麼戰鬥的理查斯還不太服氣,但其他人包括鍾曉輕在內,毫無疑問都已經在短時間內樹立了對司南的信心:「現在怎麼辦?」
「持續升空!」司南想了想,好像飛翔星附近有一個德西的中型太空基地。大不了,到時候過去拼一把,人總是有路可走:「誰去把導彈填裝一下!」
鍾曉輕和老左都瞧著理查斯,理查斯從鼻孔裡發出哼的一下:「我去!」
「姐姐,聯絡地面!我要跟他們通話!」司南拽了拽衣服,突然想起這還是德西軍服,趕緊脫下來,對老左說:「考問馬西莫,他是考察隊的參與者,弄死也沒關係。」
「好的!我們立刻做。」老左和鍾曉輕立刻點頭答應下來,答應後才愣了一下,不對啊,這傢伙是菜鳥,為什麼要聽他的安排。想是那麼想,當然還是得去幹。
「奧斯卡,我的朋友!」司南走過去拍了拍動彈不得的奧斯卡肩膀:「我想,你不值得為這樣的事而生氣。你看,我被追得衣服都沒得穿了,照樣開心。」
奧斯卡面無表情,冷漠的盯著司南,司南也毫不畏懼的對視半天。奧斯卡緩緩道:「你們是為了考察隊來的。」
司南擊掌大笑:「沒錯,我還是希望這不要影響到我們的友誼。可以嗎?」
奧斯卡冷冷瞥了他一眼,他這輩子還真罕見這樣無恥這樣會詐騙的人——其實他不知道,司南當時和他交朋友,並沒有存著什麼惡意,只是純粹的天生熱情使然。
司南苦惱的抓抓耳朵,他覺得冷冰冰的奧斯卡很好玩,至少他和他之間有朋友的感覺——司南有個奇怪的觀念,他認為不但男人和女人之間有感覺,朋友也會講感覺:「好吧,我知道你一定討厭我,但我真把你當做朋友。」
「聯繫上了!」鍾曉輕大聲招呼司南。
司南整理了一下儀容,想要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但似乎總顯得有點小孩裝大人式的可愛。
全息影像跳動一下,一個便服打扮的微禿中年形象出現在眼前。司南眼睛一亮,高興的揮揮手:「嗨,原來是你,我們是老朋友了。」
微禿的科曼臉色鐵青,臉上的肌肉一顫一顫,今晚的事都快使他有種爆血管的感覺了:「你這狗娘養的小東西,居然把我給騙了。如果知趣,就立刻投降。」
「沒錯,如果你現在投降,還有生路。」另一個臉色慘綠慘綠的軍服中年從旁邊插出來:「我們的太空基地已經派出戰艦,你們逃不掉的。」
「嘿,夥計,談筆買賣吧!」司南極力用德西語交談,甚至連說話的方式都模仿了德西人,希望能夠從心理上給予一定的暗示。輕鬆的語氣很容易使人心理放鬆:「中校先生,我想你得知道一件事。」
司南很有戲劇細胞的跳開,把奧斯卡推到畫面前,口中發出一陣旋律:「噹噹噹噹!請看,他是奧斯卡,他的父親是喬治中將,他的爺爺是德西國家安全委員會的特別顧問。如果有他陪葬,我會很開心的。」
科曼的臉色綠了,中校的臉色青了,變來變去,司南瞧得津津有味:「練一,為什麼人類的表情和臉色可以那麼奇妙?」
練一沉默半天:「不知道。」
奧斯卡瞧著為難的二人,大概也是在證實身份的二人,大吼一句:「不要管我!」
司南撓撓耳朵,捏了捏肉肉的耳垂,再拍拍奧斯卡的肩膀:「我的朋友,你死了,承受憤怒的是他們。所以,你叫嚷得再厲害,他們也不會幹蠢事的。」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懂這個嗎?」司南凝視著奧斯卡的淡綠眼珠:「我喜歡考古,有一次產生衝突,我被人用我喜歡的古董威脅,最後讓步了。從那天起,我就明白了一些道理。」
奧斯卡默然,這個看起來相貌可愛的娃娃臉少年,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天真稚氣。
老左走進駕駛艙,向司南招招手。
司南轉過面去,望著立體影像上正在低聲交流的二人,突然大喊一聲,把兩人給嚇了一跳。他才促狹的擺擺手:「我去去就來,商量好了記得通知我。」
轉身走了幾步,司南拍拍腦門,回眸一笑:「我想在這之前,你們不會發起攻擊了,是嗎?」
轉身走進一間房間裡,老左指著癱軟如泥的馬西莫:「他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