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販子在唐朝 第五卷 名動長安 第六章 格物論
    然一時無處索解,師徒二人也就不再談論重審的由來盧鴻的這部《格物論》來。

    這《格物論》中算學一卷,是盧鴻根據前世記憶中數字的基礎知識,結合易理而寫作的一本數字專著。

    《易》頗重數理,其本身便是二進制的數字排列,以陽陰二爻的形式表現出來。不妨可以認為,易經事實上,就是要以數學的方式,來演算天地陰陽世間萬物的變化。

    盧鴻在算學中,首次提出了二進制與十進制的換算,並給出了六十四卦的對應數字演變公式。並以此為開端,講明「欲窮易理,先明數學」的觀點。

    其後盧鴻提出了數理的幾個非常重要的概念,公式與定理。

    中國古代數學,對於公式和定理的總結推導,並不是十分重視。雖然盧鴻在書中提出的公式及定理,都是非常簡單的,但這種研究數學的方法,引起了太極書院幾名精於算學的講學以及學子的極大興趣。為此,在太極書院中,專門成立了一個研究數學的組織,名為數學院。在盧鴻的建議下,幾乎將目前各類算經中的難題,一一通過公式、定理的研究,推演出正確的解題思路來。這幾年來,已經是頗有成果。

    現在盧鴻絕對敢說,太極書院數學院中的講學和學生,隨便拿一個出來,到國子監的算學館中,也能算得上頂尖地人物。只是這些人被盧鴻提出的方程式、平面幾何之類的新知識迷得入了神。一個個大有成為數字呆子的可能性,天天在一起扎堆討論公式定理。數學院中幾個講學,更聲稱要寫出一部前無古人的《數學典》來,讓天下學數之人,都要歎為觀止。

    孔穎達邊聽盧鴻講解這卷算學的新意,一邊隨手翻開書來。只見書中寫地。幾乎全是自己看不太懂的符號,一時茫然。

    盧鴻見了,連忙解釋道:「恩師有所不知,這其中的符號,乃是學生在研習數理時,為了方便標記而用的。在書冊之中,專有凡例。」說罷便一一講給孔穎達。

    孔穎達聽了,就將凡例細審了一過。再聽盧鴻講其中的數位進制、公式定理以及各類推算方法,觀看各類圖表,越聽越是心驚,自己翻看了一半時,忽然掩卷,半晌無語。

    思索半刻,孔穎達長歎一聲說:「盧鴻,你這卷算學,當真開古今未有的新局面,堪稱有易以來。數理最精微的專著。尤其難得的是,數理本是易學中,最為艱澀複雜地一部分,尋常天資略差的學子,往往不得其門而入。就算是聰明人,沒有名師指點。也難有大成。但你這新算學,只要是中人之資,按照書中所說公式、定理,以之演算萬物,也不是什麼難事。後代學人,只要在前人基礎上,將公式和定理,逐漸深入。累積總結,定然有解開至理的那一天。唉,可惜老夫等不到那一天,不過能有你這樣的弟子。開創這般成就,也就庶幾無憾了。」

    孔穎達說到此處,一時有些蕭索,見盧鴻想要說話,搖搖手止住說:「你也不必謙虛了。我也早就說過,若說學業,我本也沒什麼可以指點你的。若能有所提攜,也是我的幸事了。只是這部《格物論》,你可有將之付梓出版的打算?」

    盧鴻說:「這部《格物論》,本是學生不自量力,為太極書院所編寫的一套教材,也曾委託奚家印書坊印製一部分,但只是內部教學使用,未曾發行過。因為書中內容還是草創,未稱完備,本無公開出版的打算。何況這本《格物論》就算是印了,怕是銷量也有限,印書坊也未必願意大量印製出版呢。這次學生攜來,乃是作為作業,呈於恩師指點的。」

    其實盧鴻這話只說了一半。他本意是將這《格物論》中地知識,當作太極書院中培養學生的法寶。更深一點的知識,除了數學院中研究外,也就是觀嵐閣中幾個精英能夠知曉,自然不會拿出來獻寶的。這次盧鴻帶來的書中,主要都是基礎知識,如數學中方程式等內容,都未曾包括。

    孔穎達說:「數學若說完備精深,豈有盡頭。以為師看來,你這套書,便要早早出版才是,也讓天下數理學人,共習書中研究方法。若說銷量有限一事,也無須擔心。朝庭開科取士,數算也是頗為重要。明日為師便與國子監中同仁共義,上奏請將你這卷新算學,訂為新進算書,由朝庭刊定推廣,想來不致有何難處。」

    盧鴻聽了,連忙應是,又謝過孔穎達。孔穎達心情甚好,又呵呵笑道:「那馬嘉運為人,少年得志,略略有些傲氣,又偶爾愛用些小心思。他算學本精,在算學館中也有些名氣,所說要你指點之事,怕還有些後話。為師看你這新算學的深淺,要真較起真來,馬嘉運難免要丟了面子。此人於朝中有些根基,盧鴻你須注意不要太過份才好。」

    —

    盧鴻一聽大汗,原來自己這位師尊心裡明鏡一般,只是面上看來無知無覺地樣子。想來也是,孔穎達本也不是呆子,混跡官場這些年,雖然不是如他人般洞明世事,但觀人察色,豈是尋常。只是盧鴻本性不愛委曲求全,人家欺上門來,如何避得?想了一下,便開口說:「啟稟恩師,其實這數學一道,雖然是學生提出來的,但太極書院中專門有幾位學生,日日研習這數學,目前若說專精,只怕還在學生之上。學生聽說國子學中,算學館中學子也不少。不若便仿照經辯之例,舉辦算數競賽,先由太極書院中數學院與國子學算學館中,互競高低如何?也免得私人爭論,傷了和氣。」

    盧鴻此法,明明是要讓太極書院數學院,壓國子學算學館一頭。自己不出面,卻要自己的學生來打擂台。但此法光明正大,又不礙著個人的顏面,想來那馬嘉運,也沒有話說。

    盧鴻的心思,孔穎達自然明白。想來盧鴻對於太極書院的數學院,必然是頗有自信,才有此議。孔穎達現為國子祭酒,若是算學館勝了自然有面子,就算是敗了,盧鴻也是自己的學生,也不算丟臉面。此法不只可光大盧鴻新算學,也免去私下受人指摘挑戰的麻煩,公平公正,倒也是個方法。

    孔穎達點點頭說:「當下朝庭偃武習文之風頗盛,文風流被,日漸興旺。前些時經會經辯等議,朝庭也是頗為許可地。如果這算數競賽一事可行,必然於算數之學發展,有極大的推動。只是上次長安經辯,陽鄭誠舌戰群儒,壓倒長安諸賢;如果這次算數競賽再失手於范陽太極書院,怕是朝庭面子上,要過不去了。」

    盧鴻嘿嘿笑著說:「這倒也不妨。現下其他世家,也紛紛倣傚,興建書院。不如此次競賽,便全邀各書院參加,每家一支隊伍,限定人數,集體對抗。估計算學館再不濟,也不至於成績太差吧。如果師尊還覺得不好交差,不如便定下規矩,凡此次參賽中成績突出者,便聘入算學館為助教。一來為朝庭發掘了人材,二來勝者也成了算學館的人,也就沒什麼過不去的了。」

    孔穎達聽了不由也樂了,打量了盧鴻幾眼,心說早有所聞,自己這個便宜徒弟事上算得極精,點子多多,從來不肯吃虧。今天商量這幾件事,自己一有難題,盧鴻總是解決之道。表面看來,公平無比,讓人無可指摘。但細算下來,總是可著他盧家合適,再沒便宜讓別人佔了去。

    孔穎達搖了搖頭說:「算了算了,就依你便是。這算數競賽之事,老夫明天便同你地大作一事共同奏明施行。這幾天你先休息一下,估計也少不了雅會宴請,應酬之時切勿太過,小心謹慎才是。」

    算數書與競賽之事已定,孔穎達又翻看了物理兩卷。只是這兩卷更為艱深新穎,便是孔穎達別說未曾得聞,就連想也想不到。感歎之餘,也不再細究,便合了書卷,道是日後詳審。

    師徒二人又閒話幾句,盧鴻起身告辭。這幾日還要先回盧承慶府上暫歇,待審書開始之後,盧鴻再搬到孔穎達府內去。

    回了盧府,盧鴻才進了自己的院中,便見祖述正與盧平盧齊在院中站著說話。見盧鴻一進來,祖述幾步便跑上來,緊緊拉了盧鴻的手大聲說:「小九你可回來了。哥哥明天家中有個小宴,兄弟你可務必要出席,千萬千萬,就當幫哥哥個忙便是。哥哥這可求你了。」

    此時雖然天氣還甚是涼爽,但盧鴻見祖述額頭上居然密密的滿是汗珠,心下驚訝怎麼這位哥哥急成這樣,難道出席個宴席上,還有什麼大不了的不成?

    還未說話,卻見身後聞訊而來的管家與一個下人,抱了兩大堆各色名刺宴貼來,足足有幾十份。這時再看看祖述面上焦急等待的神情,盧鴻心下才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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