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飯,肖力又坐了一程公共汽車來到了一處客運站。買了張明天一早趕回縣城的車票,剛走出車站的門口,就見到一輛小型的麵包車飛馳而來,「嘎吱」一聲停在了離他不遠的路旁。緊接著車門一開,兩個年輕人被人從車門裡推了出來,一個人險些跌倒,被另一人扶住,隨有幾件包裹被扔出。車內坐了幾名凶悍的大漢,其中一人朝那兩名年輕人怒斥道:「馬上滾回老家去,沒錢買車票就順著公路走,再來找黃老闆要工錢就打斷你們的腿。」說完車門一關,揚長而去。
那兩名年輕人顯然是外地來省城的民工,年紀與肖力相仿。一名長頭髮的怒氣沖沖,憤恨道:「媽的!白在他的工地上干了半年,一文工錢不給,還讓人打我們。現在連路費都沒有,讓我們怎麼回家。」說著,竟有些哽咽。
另一個是名平頭健壯的青年,此時倒顯得有些冷靜,沒有同伴的怒氣,勸慰道:「算了,人家有錢有勢的,鬥不過他們的,就當是被人騙了一次。反正這年頭也餓不死,我們再另找工作去罷,回去也沒事做。」
兩人撿回了被扔出去的行李包裹,坐在路邊相對無語。圍觀的路人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也僅僅是同情而已,隨即散去。
肖力站在那裡沒有走,那個冷靜的平頭青年引起了他的注意。白做了半年的工,讓人搾去了應得的工錢,卻仍然表示出淡然之色,性情如此穩重,不急不燥,不怒不憤,可不是現在一般的年輕人所能做得來的。
肖力此時心中一動,正待發展的龍潭山莊急需人手,不如先行僱用下這兩個人再說,以解他們目前面臨的困境。於是走上前問道:「你們倆個要找份工作嗎?」
兩名年輕人聞之一怔,抬頭看時,見有一個與他們穿戴差不多的人在問話,各自猶豫了一下,長頭發問道:「做什麼活?每月多少工錢?」
肖力應道:「在山林裡種植和養殖,包吃包住,工錢一月六百,一個月一結算,絕不剋扣工錢。我那邊效益好的話,也可以給你們多開點。願意幹就和我走。」
長頭髮望了望那個小平頭,顯是他自己拿不定主意。
「能先請我們吃頓飯嗎?餓了一天了。」小平頭淡淡地道。
「沒問題!」肖力笑道:「我叫肖力,你們是誰啊?都自己介紹一下。」
「我叫唐風。你好肖老闆!」叫唐風的小平頭忙站了起來。
「是肖老闆啊!我叫呂大勇。」長頭髮也跟著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喜色。
「叫我肖力就行了,可不是什麼大老闆。走罷,到那邊的飯館先吃點東西去。」肖力說著,先行走去,唐風和呂大勇提了包裹在後面跟了來。
在一家飯店內,肖力點了飯菜與唐風、呂大勇二人用了。其間談話得知,他二人來自鄰省的一偏僻農村,來省城在一家建築工地上打工。開始頭一個月能領到工錢,後來那個包工頭叫黃世齊的便不在給他們發工資了,說是三個月再一起結算。結果半年下來,那黃世齊仍舊以種種理由推脫。後來向其他的工友一打聽,嚇了他二人一跳,有人一年多了也未能領到工錢,走又不捨,只好忍氣吞聲的幹下去,希望能最終結算。因為那黃世齊的勢力很大,又勾結當地的黑社會為其撐腰,那些要不到工錢的一是白幹走人,二是告狀。可是那些想告狀的不是被人下了黑手打傷了,就是接到恐嚇,最終也沒人能要到足夠工錢,只好無奈離去。唐風見不是個事,便和呂大勇辭了工去黃世齊那裡討要工錢。結果被一群大漢捉上了車拉到車站強迫他們離開。
肖力聽了,同情之餘,安慰道:「那種搾取工人血汗錢的人是幹不長遠的,沒能力與他們斗暫時就算了罷,打官司告狀,你們也耗不起的。以後有了機會再討回這個公道罷。」
吃過了飯,肖力在旁邊找了一家招待所,訂了三張床位,讓唐風和呂大勇先休息一下,自己又回到車站另買了兩張明天返回縣城的車票。接著又去新華書店挑選那些種植、養殖的書籍去了。
在招待所休息的唐風,躺在床上望著棚頂發怔,暗歎一聲,不知為何事感慨。
一邊的呂大勇說道:「風哥,你看這個肖力像是有錢人嗎?別再將我們倆人騙了。」
「並不是有錢的老闆才會雇工,他僱用我們能給工錢就行了。我看這個人挺實在的,不會打我們的歪主意。去他那裡做一段時間再說罷,既然他答應一個月一結算工錢,那就到時間就和他結算。最多我們損失一個月的工就是了,不行我們再走。」唐風說道。
「一個月六百少了點罷,那可是在山林裡幹活呢!」呂大勇不甚情願地道。
「包吃包住不少了,我們那一個月能掙到四五百就不錯了。並且肖力這個人我看不簡單,將來或許能成大事呢,跟著他應該差不了的。」唐風說完,轉身睡去了。
肖力提了兩大袋子的書回了來。未進門,唐風便醒了,忙起身開門迎了,幫忙接過放在了一邊。呂大勇躺在床上未動,問道:「力哥,買的什麼啊?」
肖力道:「是一些種植和養殖方面的書籍,沒事的時候你們倆也學習一下罷,一邊打工一邊也能學習點技術。到時候我給你們按技術員的待遇發工資。」
「算了罷,我們出出力就行了,能學得進去,早就考上學了,也不至於現在出力氣吃飯。」呂大勇搖了下頭道。
「行,力哥讓我們學習技術,也是看得起我們,以後我會朝這方面悟的。」唐風拾起幾本書看了看,點頭應道。
「我們以後要做的事情很多,到了我那裡你們就知道了,也會喜歡那個地方的。唐風,希望你能做我的幫手,讓我們彼此成為兄弟。我的事業真是有發展壯大的那一天,絕不會虧待你的。」肖力對唐風誠懇地說道。這個穩重的唐風,甚合自己的性子,已是令肖力刮目相看了。
唐風望了肖力一會,點了點頭道:「只要力哥看得起我,我就跟著你干了,有的吃住就行了,錢我不在乎。」
「我們努力做事就是為了多掙些錢,有錢不是件壞事。它雖然不能改變一切,但能令一切的人改變對我們的看法。」肖力笑道。
第二天一早,三個人坐上了轉回縣城的客車。客車行駛途中在一個鎮子上的站點停了一下,上來了幾位乘客,還有一名穿著風衣的高個子的禿頭。此人在車箱裡來回走動,也不知在尋找什麼。在經過肖力身邊的時候,好像是沒站穩,碰撞了肖力一下。但隨即,他臉色一變,似乎在承受著一種痛苦,驚訝地回身望了一眼坐在肖力身後的一臉淡然的唐風,緊接著面色惶恐地朝車門走去,並跳下車門去了。客車隨即開動。
肖力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忙摸了摸了懷裡,那張存有14萬巨額錢款的存折和部分錢鈔仍在,心中稍安,未在做理會,倚在靠背上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到了縣城,肖力又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部分物事,在街上恰好遇到了龍潭林場來縣城辦事的一輛貨車,於是三個人搭了個順風車回到了臥龍溝。
肖力先安置了唐風和呂大勇在爺爺那處閒置的院子裡住了,然後回到家裡,尋了紙筆寫了十幾份招工的廣告,準備明天讓唐風和呂大勇二人到附近村子裡張貼一下,招收些工人進行先期的工作。
肖力然後來到了父親肖國棟的房間,肖國棟正坐在那裡吸著熗人的旱煙。肖力將一條買來的「人參煙」遞於了父親,說道:「爹,這附近的村子你都熟悉,給我找幾個懂養鹿種參的人,我聘請他們當技術員。山上伐木頭的活太累,您就別幹了,替我張羅一些事罷,我自己忙不過來的。我現在已經解決了部分資金,眼下錢還不成問題,就是怎麼幹的事的了。」
「行啊!你既然已經幹起來了,我不幫你誰會幫你。」肖國棟點了一下頭。
肖力聽了,高興地一笑。
第二天一早,肖國棟領了唐風和呂大勇做他們的事去了,肖力來到了林場場部,將兩條高檔煙送給了李義,請他以龍潭林場的名義和農電部門協商一下,扯條高壓線到黑龍潭。於是當天就有電力部門的工人來作業了,架設電線。三天後,黑龍潭開始有了電力供應。
這其間,肖力招來了十幾名工人,讓他們在黑龍潭的旁邊搭建幾間臨時的木屋,木料山裡多的是,就地取材。肖國棟找來的幾名長年養鹿種參的懂技術的人,也開始選鹿場和參地,鹿場也開始籌建,肖力並請他們幫忙聯繫購買幼鹿。此時已到了秋天,選好的參地簡單整理一下就行了,來年春天才能買種子下地。黑龍潭呈現出了一派忙碌的景象。
黑龍潭這裡美麗的自然風光,令唐風、呂大勇二人興奮不已,以為來到了世外桃源。也自有了在此地常年幹下去的興致。
肖力找了一塊木板,書寫了四個大字「龍潭山莊」訂在了一棵樹幹上。這便是龍潭山莊的雛形。
結果半個月下來,肖力算了一下帳,不由嚇了一大跳。這才發現自己的攤子鋪得太大了,每走一步都要花錢的,並且是多方面的投入。這樣下去,各種項目還未成形的時候,就會因為資金的不足而進展不下去了。是如扔進黑龍潭一塊石頭,起了點波瀾隨即就沒影了。無底黑洞,手中的這點錢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當務之急,必需要在這山林裡找到一個少投資見效快,甚至於不投資立馬就能生出錢的項目來。否則捱不到明年春天,手中的這筆資金就會耗盡的,難產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於是肖力開始在山林中轉悠起來,尋找那種見效快的發財項目。山莊那邊有父親領著工人們做活,暫時不用去管了。
這天,肖力無意中轉到了野豬嶺。
野豬嶺的野豬體大兇猛,時常「流竄」到作業林區傷及林場的伐木工人和上山採集草藥野菜的村民,由於林業部門規定不准捕獵山林中的動物,致使此地的的野豬繁殖很快,曾有人看到有野豬群出沒。野豬嶺無形中也自成了龍潭林場的禁地,人多不敢來此地。
肖力心中此時莫名其妙地一動,猶豫了一下,試探著朝前走去。嶺上林木稀落,怪石嶙峋,總有一種令人感覺到恐懼的氣氛。草叢中山鳥驚飛,土鼠伏逃。嚇得肖力頭皮發漲,忙尋了一根棍子持在手中壯膽。
靜候了一會,見無它異,肖力便又朝前走去。偶聞一側山谷中傳來一種異響,伴有似牛馬跑動石土滾落的聲音。肖力忙低了身形,攀到一座山脊上朝那邊探視。
但見山谷裡有著十幾頭個大體壯的黑鬃野豬,,拱嘴長伸,利齒森露,正臥在那裡曬著陽光。一頭壯年野豬率領著幾頭幼崽嬉戲奔跑。
「原來這山谷裡是一處野豬窩!」肖力心中驚訝道。
一種大膽的冒險的想法在肖力的腦海中是如靈光一閃,興奮道:「聽說野豬肉賣給城裡的飯店至少要幾十元錢一斤呢!這大的也應該有一百幾十斤,一頭野豬就值好幾千。這現成的寶貝不拿來利用上著實可惜了。此地是我承包下的地盤,日後還有著綠化的責任,但有著這些野豬不甚安全和方便。如今我變害為寶,將它們圈養起來,搞野豬養殖,只要不絕了這個野生物種就行了,也不算違反相關的林業政策罷。」
「對!就麼干了!只是這些大傢伙們太過兇猛,近不得前的。還有,這裡的也少了點,要想辦法將野豬嶺的野豬盡數引來,然後將這處山谷前後的進出口封了,令這些豬們永遠成為我的囊中之物!自可變為一項白撿來的支柱性產業。這山林裡果然到處都是寶啊!只有想不到的事,沒有做不到的事!媽媽的!發大財了!我真是聰明啊!」
想到這裡,肖力高興得一個高蹦起,跑回了龍潭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