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東部行省羅耳市。
作為帝國東部最大的城市,東部行省的首府,羅耳市此刻的局勢非常混亂。
神教的火焰武士團早在多日前控制了整座城市,驅逐了這裡的帝國政府官員。
原來駐守在這裡的地方守備軍也有三萬人,可惜帝國的東部行省不愧是神教勢力最過深厚的地區,在整個東部行省,教徒最為虔誠,人數也最多。就連原本的那些守軍裡也有相當一部分虔誠的教徒在裡面。
三萬的守軍中有五千人是虔誠的教徒(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神教在自己的大本營東部行省為了加強對帝國的滲透,而故意在當地守備軍中滲透了一批人),而在大批的火焰武士團和宗教所術士忽然發難之下,他們迅速的控制了市政府,然後強行驅逐了守軍。
可以說,在神教根深蒂固的羅耳市,忠於帝國皇室的政府被打蒙了,軍隊沒有調集就已經被擊潰,而潛伏在軍隊中的那五千名虔誠的教徒則帶頭嘩變。在這種情況下,地方守軍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神教接管了羅耳市之後,立刻釋放了市政府的那些官員以及一些被扣押的貴族。
而這裡,也是帝國東部宗教叛亂的中心。這些日子以來,大批地火焰武士團朝著羅耳市靠攏。初步估算,這裡的最高兵力曾經達到了十萬人。還不包括有虔誠的教徒,一部分信徒,還有那些嘩變的帝國士兵共同組成的民兵組織。
以羅耳市為中心,大批的火焰武士團又四面八方地擴散開來,將這場神教的叛亂之火在帝國的東部行省到處點燃。短短不到一個星期,東部行省的一大半領土就落入了神教的控制範圍。
現在在羅耳市的城牆上,已經沒有象徵光明帝國皇權的荊棘花旗幟。原來屬於行省總督的總督府已經被一把火燒掉了,新的權力機構設立在了原來的宗教所裡。大街之上不時走過一行帶著神教袖章的民兵組織,他們穿著白色的長袍,帶著尖尖的帽子。手裡拿著從地方守軍軍械庫裡取出來的長劍武器,充當了原來的治安巡邏士兵。
而不時的,在羅耳市的市中心廣場上,還有傳教士在進行各種各樣慷慨激昂的演講和鼓動——當然,在這種演講中,無一例外的將光明帝國的皇室說成了是褻瀆神靈,違背神靈旨意的罪惡集團,罪惡的核心。
城市的大街之上到處可以看見一些凋零的痕跡。有大火焚燒過後的痕跡,有倒塌的房屋,還有大街之上的堆積如山的垃圾,以及行色匆匆的行人。
很明顯,作為一個純粹的宗教組織,神教雖然依靠在東部行省的根深蒂固的勢力奪取了控制權力,但是他們並不具備管理一個城市的能力——說得再坦白一點,他們是一個出色的破壞者。他們驅趕了帝國政府官員,解散了機構,將原來推動城市運行的制度打破了。可是卻並沒有建立起一個有效的新機器。
一幫狂熱的宗教分子將整個城市變成了一個宗教狂熱中心,就連矗立在市中心廣場中心,那原本巨大的帝國皇帝阿拔斯大帝雕像都被推倒了。而石塊則被敲碎了運往城牆,作為即將到來的聖戰的軍事準備……
神教甚至開始公開發放武器。從普通的平民中間招募那些對於神靈虔誠的信徒拿起武器加入武裝反叛帝國的行列。
可惜的是,每天發送武器的地點,任憑那些傳教士喊破了嗓門,響應者也是寥寥無幾,一個星期的時間,只召集到了不到三百人,而其中的一大半,還是看在那豐厚的軍餉份上參加的一些地痞流氓無賴之類的人。
當然了……不管如何,整個羅耳市,被籠罩在了一片狂熱的宗教氣氛中,走在城市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見帶著袖章的民兵,都能看見各種各樣的標語,都能看見大街上堆積的垃圾(因為政府被解散了,而神教設立的新政府機構忙於聖戰這些重大事情,還沒有分出精力來管理什麼街道垃圾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可以說,在東部行省中所有被神教控制了的城市裡,大部分情況和羅耳市都一樣。
當然,東部行省還有另外一個特點,由於這裡是神教傳統勢力地區,加上這裡的「聖戰」爆發,整個東部行省的血族勢力空前弱小,幾乎完全絕跡!
一輛馬車緩緩地從羅耳市的西門行使出去,車簾掀起了一角,從裡面露出一雙嫵媚的雙眸,看著城頭上面忙碌的民兵和被徵調來的工匠。
「唉……這些瘋子。」車裡一個曼妙的聲音似乎在歎息:「他們難道以為這些亂哄哄的烏合之眾,能抵擋得住帝國的精銳軍隊麼?」
城門口排著長長的隊列,等待盤查進出城門的人群極為擁擠。
神教在兩天前設立的新的城門管制制度,更添加了一個新的城門稅收。
原本神教驅散了帝國官員之後,得到了地方政府的大批財產,可是很明顯那些神棍們不太懂得如何支配這些資金。他們在花費了大筆錢財去修繕城牆,花費了大筆金錢去招募民兵,花費了大筆金錢去囤積軍用物資和武器之後,忽然發現自己的口袋已經見底了!
無奈之下,他們才開始徵稅!
不但傳統的宗教貢獻稅被增加了三成,同事就連進出城門都要繳納一定的費用。
很明顯,從那些等待進出城門的人們臉上表情看來,他們都非常的不滿。
老骷髏就說過:宗教畢竟是虛無縹緲的事情,一旦設計了生存的世紀利益,人們多半就會拋棄那一份虛無的虔誠了。畢竟這個世界上狂熱的宗教分子只是極少數。
「一幫蠢貨啊。」車廂裡的人看著那些面帶怒色行人,由衷歎息道:「既然得到了城市的控制權,得到了大批的領土。那麼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應該想方設法的收買人心啊!那些神教的傢伙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麼?」
馬車漸漸朝西行駛,遠離了羅耳市,車廂裡的人才打開了車窗,露出了一個俏麗的臉蛋。
「我們往西還要多久能到地方?」嬌柔的嗓音帶著幾分幾乎是天生的嫵媚,這個說話的女子。正是離開了羅迪失去蹤影多日的有著血族血統的妮迪絲!
妮迪絲此刻將一頭長髮很隨意的紮在了腦後,穿著一件極為樸素的粗布衣服,她的臉龐似乎有些消瘦,那雙美妙的眸子裡也帶著幾分疲憊,失去了幾分往日的神采。
車伕回頭微笑道:「小姐,我們最好往南走半天然後再往西吧,現在西邊亂得很呢,我聽人說。潘卡市前天發生了災難!天上降下了雷火,把整個城市都毀滅了!現在整個東部行省都是兵荒馬亂的,您還是小心一點好啊……」
妮迪絲微微笑了笑,她似乎低聲歎了口氣:「亂麼?這裡這麼多火焰武士團,對我來說,才是最安全的啊……至少,這裡不會有血族的那些傢伙來找我麻煩了。」
頓了頓,她大聲笑道:「你說潘卡市被什麼天上掉下的雷電毀掉了?那是怎麼回事?」
「噓噓噓!」車伕嚇了一跳,腦袋往左右看了看,這才低聲道:「小姐,這個話可不能亂說,我也是剛剛上午在車行裡換輪子的時候不小心聽見兩個火焰武士團的人交談,才聽到了一點點。好像是神教嚴密封鎖的秘密呢,可不能隨便提起的!」
頓了頓,這個老車伕歎息道:「不時說神教是代表神靈的麼?怎麼老天還降下雷電把潘卡市給毀了?唉,聽說那裡整個城市什麼都沒剩下,全部都成了一片廢墟了呢。唉……那裡可是有好多人呢,這一下就死了那麼多人,可憐啊……」
說完,一揚鞭子。
妮迪絲聽得好奇,笑道:「哦?聽你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還真有這種事情麼?」
「當然!」車伕低聲道:「您不知道麼?這兩天在東部行省出了很多怪事情呢!我聽說有不少村莊,常常是一夜之間,人就忽然死光了,還有的地方,明明有一座山,一夜的功夫,山就忽然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鬼事情了。那些火焰武士團也不管管,就算是以前帝國的守備軍,還要常常下去到處巡邏呢。可是這些神教的傢伙,平日裡一副光鮮的模樣,張口閉口就是神靈,這些天卻總是伸手要錢,我就不明白了,那神靈要那麼多淺幹嘛?」
妮迪絲聽他說得有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那車伕眼看自己的美女乘客笑,也是來了勁頭,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媽的,出個城門就要了我五個銅幣的稅,要不是小姐您給的車錢多,這一趟我可就虧本了。唉,希望鬱金香公爵早帶人來,趕走這些死要錢的神棍!他們根本就是吸血鬼啊!」
聽到「鬱金香」三個字的時候,妮迪絲臉色一黯,隨機沉默了下去,不再說話了。
車輪滾滾,一路朝西,走了一會兒,卻往南的一條岔路上去了。
妮迪絲在車上看了看外面,此刻外面到處是片片曠野,只有遠處的一些低矮的丘陵。她笑道:「我們這是到哪裡了?」
「快了快了,轉過前面的一個小鎮子就到了。」車伕說到這裡,語氣變得緊張了一點,低聲道:「小姐您不知道,這裡就在前天鬧過鬼呢!你看……」他指著前面的一片山丘,道:「您看見那個山丘了麼?原本是連成一片的,可是現在看來,中間生生斷了一塊對吧?」
妮迪絲朝著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那原本應該連成一片的山丘,中間好像被挖去了一塊一樣。
她笑道:「那又怎麼樣?」
那車伕連連搖頭道:「不一樣,不一樣!您知道麼?就在我幾天前走這條路的時候,那片山還不時現在這個模樣呢!原本就是一排的。結果就在前天晚上,天上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可真他媽奇怪了,別的地方不打雷不閃電,可那天上的雷電就聚集在這裡一個地方拚命往地上砸,結果就把那片小山砸出了一個缺口呢!您說,這可不是鬧鬼麼?」
「哦?」妮迪絲眉頭皺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凝重的表情。
遠處的那片小山倒是不高,也就十幾米的樣子,是東部行省特有的那種低矮的丘陵。
「難道是帝國的軍隊打過來了,軍隊裡的術士和神教的術士鬥法留下的?」妮迪絲自語,隨即釋然道:「關我什麼事情?我現在不過是到處閒逛,什麼閒事也不用管了,只要不遇到血族,他們誰打誰也和我無關!」
想到這裡,她臉上重新浮現出了微笑,道:「那,你既然知道這裡前天晚上鬧鬼了,現在還敢走這條路?」
那車伕大笑道:「小姐,我是個粗人,雖然不懂得什麼多的東西,但是好馬不吃回頭草,還是知道的!你想啊,連馬匹這些畜生都知道的道理,難道鬼神還不知道麼?嘿嘿……好馬不吃回頭草,那麼鬼神也不會走回頭路吧?前天這裡鬧過了,估計它就跑道別的地方鬧了,所以啊,我們今天走這條路,最是安全了!」
這個車伕雖然說話粗魯,但也頗為有趣,妮迪絲和他隨意胡扯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累了,就笑道:「好了,我休息一會兒,前面到了鎮子,你叫醒我,我想下去買點東西。」
車伕哈哈一笑,道:「行啊,轉過前面的那個小山坡,就是一個鎮子了,小姐您休息吧,等過一會兒我就叫你。」
妮迪絲點點頭,縮回了車廂力,趴在裡面打盹,可是心中被今天那個車伕的一句「鬱金香」給勾起了一些愁腸,雖然是休息,可是腦子裡一刻也靜不下來,一會兒想到那個人兒高大的背影,一會兒想起他臉上燦爛的微笑,一會兒又想起的那個晚上在海上的時候,自己洗澡時候他闖進來的情景。臉上一會兒笑,一會兒歎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妮迪絲剛迷迷糊糊有了一點睡意,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一聲極為尖銳的慘呼!
多年被追殺生活讓妮迪絲立刻警惕起來,她一個翻身就爬了起來,手裡已經將一把藏在靴子裡的短刀拔出來握在手裡,推開窗子喝道:「怎麼了!」
此刻馬車已經停了下來了,妮迪絲推開窗戶,就看見那個車伕坐在座位上,目瞪口呆的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