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迪只是目瞪口呆看著躺在地上的繆斯,一時間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覺得面前這個難題,比帶人和羅嚴塔爾的彎刀騎士拚命都要難上幾分。
愣了半天,鼻子裡嗅到血腥氣,只能歎了口氣,苦笑道:「這可丟臉丟到家了。把我打了個灰頭土臉毫無還手之力的傢伙,居然是個女人。傳出去可丟死人了。」
好奇心起,忍不住就蹲下去身手扯繆斯臉上的黑紗。只見黑紗之下一張蒼白的臉孔,沒有半分血色。可就是這憔悴的面孔,羅迪只看了一眼,目光就再也移不開分毫了!
只聽見胸口心跳如擂鼓一般,心裡一個聲音就叫道:「要死了要死,這下要死了,難怪她要把臉蒙起來。若是她不蒙臉的話,恐怕天下大半女人都要氣死,天下大半男人都要迷死了……」
按說羅迪見過的美女也不少了。妮可美在華貴,小女僕安琪美在可人,喬喬美在妖媚,繆歌美在冷艷,這些女子都是各有所長,又有哪一個不是千嬌百媚的美人?只是一看面前這昏迷中的女魔法師,昏迷中眉頭輕蹙,鼻子微微皺起,一張臉龐之上肌膚勝雪,雖然此刻失血之下未免蒼白了些,卻好像寒玉一般。臉上的五官更是精緻到了極點,眉若遠山,目似丹鳳,眼角帶桃花,昏迷中疼痛之下,兀自忍不住輕咬嘴唇,露出上排細碎白牙。雖然昏迷中,也是我見猶憐。若是她醒過來肯笑上那麼一笑,恐怕就羅迪生平所見的其她女子都比下去了。
羅迪看了半天,方才長長出了口氣,歎息道:「這可不是我故意要佔你便宜,只是為了救你性命。總不能看著你流血而死吧。」
當下心中用無上毅力守住理智,咬牙扳起繆斯身體讓她輕輕伏在自己懷裡,然後從她身上的貼身衣服上撕下一條將肩頭的傷口裹住。包紮中顫抖的雙手難免觸及對方細嫩滑膩的肌膚,羅迪只是咬牙,心中拚命回憶當年小時候給門口家鄰居的母羊接斷腿骨的經歷。只是要將面前這個美的不像人的女子比成母羊,卻當真不容易。
不理會面前的活色生香溫香軟玉,草草包紮完畢,把對方緩緩放倒在地上,羅迪這才鬆了口氣。忽然聽見地上的繆斯輕啟朱唇,低聲呻吟了一聲。羅迪一拍腦袋,立刻想起重傷的人往往都是流血之後身子缺水最是口渴,只是身邊沒有皮囊,就連容器都沒有一個。一眼看見繆斯身旁地上零零碎碎歪倒這幾個瓶子,全都是原本放在她懷中的,剛才被羅迪撕破了衣服,都滾落出來。
羅迪隨手撿起幾個瓶子,拿起一個打開嗅了嗅,只覺得一陣異香撲鼻,也不管裡面裝的什麼,統統倒掉,然後拿著瓶子大步走到樹林中找水去了。
在這種草原之上,但凡樹林裡,必定有水源。果然不多片刻,羅迪就用那個瓶子裝了水回來。
繆斯昏昏沉沉中,只覺得身上冷一陣熱一陣,肩頭好像火燒一樣的疼痛,嘴唇之上卻感到隱隱潮濕的滋味。迷迷糊糊中,繆斯醒了過來,只見面前那個鬱金香公爵皺眉看著自己,手裡拿著一片潮濕的布片,正在小心的把水塗抹在自己的嘴唇上。
繆斯生平一向從來沒有經歷過任何磨難,這下第一次驟逢大難,一身通天的本事全部被廢,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又被自己部下背叛。雖然剛才和羅迪鬥嘴中臉上死扛,但是心中早就一片慌亂。眼前面前的這個年輕的公爵滿頭大汗,目光專著的看著自己,心中微微一熱。隨即掙扎想坐起來。
身子一動,繆斯猛然察覺到什麼不對,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身上衣衫散亂,半個白玉一樣的肩膀露在外面,上面層層包裹的,正是從自己貼身內衣上撕下的布料——那包紮的布條從前胸到後背纏繞過來,自己剛才昏迷,自然是面前這個人給自己弄的——那豈不是自己的身體都被他看過了?!想到此處,繆斯尖叫一聲,嚇得整個臉色都青了,忽然撇見那個鬱金香公爵臉上似笑非笑看著自己,心頭一陣驚恐怒火,忍不住又是尖叫一聲,也不知道倉促中哪裡來的一股力氣,揮手一個耳光就甩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羅迪距離她近,又是沒有防備,臉上立刻就多了個五指印。繆斯羞怒交加,反手又是一掌甩去。這次羅迪已經反應過來了,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腕。繆斯使勁掙扎兩下,卻感覺到對方的手好像鐵鉗一般。她此刻一身魔法全部都無力施展,完全等同一個普通人,力氣又怎麼能比得上羅迪這個高級武士呢?
羅迪心中惱怒,大罵道:「媽的!早知道不救你,讓你流血流死算了!」甩開繆斯的手,站起身來,退後幾步。
繆斯咬牙,狠狠叫道:「你居然敢……敢這樣對我!我一定會殺了你!」
「這樣對你?」羅迪冷笑道:「你當我願意看你?哼,一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很好看麼?」
繆斯氣得滿臉通紅,咬牙想反擊幾句,只是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罵過人,在羅蘭大陸的時候,她身份高貴,往往稍微語氣重一點,眼睛瞪一下,別人立刻就嚇得誠惶誠恐,那些罵人的言語不要說從她嘴裡說出了,就是聽都沒有聽過幾句。
羅迪見對方無話可說,微微一笑,語氣頗為得意,道:「當了你十天俘虜,現在你可是我的俘虜了。我現在問你幾句話,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繆斯冷笑一聲,也不說話,只是昂起頭瞪著羅迪。
羅迪微微一笑,道:「這才對。你生氣也好,只是不要像之前那樣冷的像塊石頭一樣,不要說不像個女人,我看連人都不像了。」
繆斯面色微微一變,隨即瞇起眼睛看著羅迪,淡淡道:「隨你怎麼說吧!你辱我太甚,要不你現在殺了我,要不等我一好,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羅迪揮了揮手,絲毫不在意:「那也隨便你!現在我問你……你們羅蘭大陸來這裡幹什麼!你們和羅嚴塔爾之間有什麼勾結?」
繆斯冷笑一聲,看都不看羅迪一眼,閉上眼睛只當什麼都聽不到。羅迪愣了一下,板起臉道:「你不肯回答,我可就自己走了!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也是死路一條!」
繆斯依然面色不變,只是閉目不語。
羅迪沉默了一會兒,面色古怪,臉上微微一紅,卻裝出一副凶狠的樣子,大聲道:「好!你不怕死!但總有你怕的!我把你全身衣服脫了,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繆斯身子一震,臉色微變,睜開眼睛看了看羅迪,卻冷冷道:「那也隨便你!我現在是你俘虜,你想怎麼樣我也無法抗拒。只是你記住,只要我一天不死,將來必定殺你!」說罷,禁閉閉目,臉上雖然驚恐萬分,但是卻是一副任其所為的模樣。
羅迪倒愣住了,沉默了一會兒了,歎了口氣,緩緩道:「算了算了,我們兩人能不能走出這片草原還不知道呢!你帶著我走了十天的路,這裡距離瓦特要塞也不知道有多遠,先活著回去再說吧。」
說完羅迪轉身就朝樹林裡走去,走了幾步卻回頭道:「我進去找點吃的,養足了力氣好走路。這裡周圍都是草原,恐怕還有那些背叛你的部下在四處搜尋,你若是想死,不妨逃走。」
不理會身後繆斯咬牙切齒的表情,羅迪大步走開,心中卻對安迪氣惱道:「老傢伙,你還說什麼脫她衣服……哼!你教的對付她的辦法一個都不管用。」
羅迪體力已經漸漸恢復,不多時就在樹林裡抓到一隻野雞回來,找了片鋒利的石頭將野雞開膛破肚在林中水源裡清洗乾淨。
好在現在還是白天,也不怕生火會被發現。羅迪尋了幾個樹枝生了火將野雞插在一根長樹枝上燒烤。
繆斯坐在那裡閉目不看羅迪,可是不時傳來的烤肉香氣嗅到鼻子裡。她失血之後身子疲乏,也是大半天沒有進食,忍不住腹中飢餓,雖然被那香氣勾得心慌意亂,卻是怎麼也不肯開口示弱。
羅迪不理會繆斯臉上表情,大口吃完了東西,立刻將火堆熄滅,在地上咆了坑把東西全部埋了進去。
繆斯忍不住睜眼看著羅迪,皺眉道:「你做什麼?」
羅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掩飾痕跡啊,你的部下現在肯定四處搜尋,萬一我們走後他們找到這裡,看見這些東西,知道了我們曾經來過這裡,就會順著追上來的——這些你都不懂麼?」
繆斯臉微微一紅,她雖然實力強悍,但是這些東西行軍打仗追蹤掩護的技巧她哪裡懂?況且以她的超凡實力,從來只有她追殺別人的份,又哪裡被別人追殺過?
羅迪收拾完後,大步走到繆斯身邊,不理會她的掙扎尖叫,將她提了起來背在身上,然後大步走出樹林。
繆斯雖然驚恐之下勉力掙扎,但是又怎麼能是羅迪的對手?
羅迪負著繆斯走到樹林之外,辨別了一下方向,大步走了下去。繆斯還想大叫,羅迪頭也不回,反手將一個東西塞到了她的嘴巴裡。
繆斯嘴巴被塞,只覺得滿口油滑香膩,卻是一個野雞的雞腿。只聽見羅迪嚴肅的聲音低沉道:「閉嘴!那些人肯定在周圍尋找,你再大叫,想把人引來麼!」頓了一下,又聽見羅迪憤憤道:「你以為我想佔你便宜麼?不男不女的傢伙,我可沒有興趣。」
繆斯伏在羅迪背上,滿嘴烤肉香氣,耳朵裡聽著這個鬱金香公爵的話,卻終於閉嘴,只是心裡也不知道是氣惱還是羞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