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厚厚實實的大衣,懷裡揣著個熱水袋,蔚藍趴在兮地望著外面披上了霜色的大青山,貌似貪婪地呼吸著外面清新的空氣,一臉沮喪,如今,楊大小姐被禁足,別說出去上班了,就連跨出房門,都有翠,白知知她們幾個軍嫂嚴密看管,幾個人大概是商量好了,每天都至少有一個人守在她的屋子裡面,讓她想偷溜出去透口氣都非常艱難,也不知道紀南給這幾個女人許了多少好處,居然弄到了這種人盯人的地步。
房子裡窗明几淨,打掃地乾乾淨淨,通風良好,炕燒得夠熱,桌子上擺滿了蔚藍喜歡吃的小零食,可惜,蔚藍歎了口氣,還是覺得自己就像只困在籠子裡的鳥,真是可憐!
「郝姐姐。」
「嗯?」翠坐在炕上,隨手編織著一些類似於中國結的小玩意兒,她的手極巧,真不愧是學藝術出身,紅色的繩子在她的指尖裡跳動,很快就變成一個有一個漂亮的小小中國結,她抬頭,漫不經心地看了蔚藍一眼,「怎麼了?想吃什麼嗎?」
「我又不是豬!怎麼我一說話,郝姐姐你就只想到吃啊?」蔚藍哭笑不得回頭瞪了她一眼,「剛剛喝了一碗湯參好不好,現在還覺得胃裡頭直往上翻呢!」如今,唐大夫已經給她換了十四次藥方,真是謹慎再謹慎,已經盡量採用食補少用藥物了,還是生怕藥物對嬰兒造成不利的影響,而且,總是在藥量上面斟酌良久,大概是擔心補得狠了,蔚藍虛不受補,又怕補得不夠,蔚藍沒有體力,生產的時候發生危險,蔚藍每次從電話裡聽到唐大夫糾結的聲音,都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很想告訴這位大爺,直接採用手術剖腹產的方式,決不至於發生唐大夫腦子裡面想像地場面。
「郝姐姐,快過年了,紀南他們不會出任務了吧?」
翠似笑非笑地瞟了蔚藍一眼,笑道:「平時沒見你粘著老公啊,怎麼?現在知道想了?」
「如果你們肯讓我出門兒,我也至於這麼無聊!」蔚藍聳聳肩,一個人在家,除了看書,連電腦都不能玩,什麼娛樂都沒有,丈夫又很忙碌,一個星期能見到三四面就是萬幸,她都快得產前憂鬱症了,也怪不得她有些氣悶。
「誰讓你非要生孩子!」郝婉翠沒好氣地道,「如果你沒懷孕,現在想去哪兒都行,就算你想去登泰山,涉黃河,我也不攔著!真不知道,你年紀輕輕的犯什麼毛病,哪怕過個七八年,你再生孩子也不算遲!」當初她們幾個軍嫂,輪番勸說了好幾天,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連嗓子都快說得發不出音兒了,這小丫頭一門心思想生這個孩子,死活不鬆口兒,現在還來抱怨什麼!
蔚藍正鬱悶著,剛想再說點兒什麼,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鑼鼓聲。
楊蔚藍和郝婉翠面面相覷。同時湊到門口兒。遠遠望去。就看見兩隻大獅子頭晃悠著攀上了蔚藍家地院牆。搖頭晃腦。憨態可掬。煞是可愛!
「喲。這幫小子們從哪弄來地這套行頭?」翠大笑。「這是哪一派地舞獅。這麼不倫不類地……」聲音未落。兩隻『獅子』已經輕盈地落在窄窄地院牆上。就在那大概只有一巴掌寬地地方。騰挪跳躍。做出許多驚險動作來。蔚藍吃了一驚。張大嘴看著。只見那兩隻『獅子』先是衝著自己點頭哈腰。眨巴著大眼睛一副乖巧樣兒。之後猛然斗在了一起。隨著鼓點兒聲。一邊兒踢打。一邊兒翻滾兒。還真是似模似樣。
「哈哈……誰出地主意啊?」蔚藍看著一隻威猛地獅子頭下面。露出自己老公熟悉地臉。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堂堂地特種兵連長搖身一變成了江湖賣藝地把式。虧他們想得出來。紀南也真是地。這麼一個在戰士面前挺有威嚴地人。怎麼也跟著胡鬧!
「笑了就好。」翠忍著笑意。「你這幾天悶悶不樂地。把這幫傢伙們可給鬱悶壞了。你是不知道。最近這幾天。團部有啥命令要傳達。我家老頭子都不肯打電話給紀南。讓他去團部。說是不想看他那張黑臉。都是讓小趙去連隊送資料文件什麼地。那可憐孩子。每次去都被你們家紀南地死人臉嚇得要哭。落荒而逃。他都這樣了。可以想見。一連地兵娃子們日子是多麼不好過啊。聽說。猴子去醫院探望娃娃地時候。居然滿臉羨慕地看著娃娃。那副架勢。活像特別希
床上地是自個兒!弄得一幫醫生護士大呼不可思議。種野戰兵出身地傢伙們全是瘋子。我本來還想給一連地小傢伙和醫院地小護士們湊湊對兒。現在可好。醫生護士談特種兵就色變。我這媒人。是說什麼也做不成了。你說說看。你這是造了多少孽?」
蔚藍聽得一愣一愣地。呆呆地道:「不至於吧。這幾天我雖然見紀南不多。但是覺得他挺正常地啊?」
「是啊,他在你面前能不正常嗎?怎麼賠小心都是應該地,心裡就算鬱悶,也不可能跟你發啊!」
蔚藍摸摸小下巴,笑了,這時候,兩隻『獅子』從牆上躍下來,一路打鬥,衝進了房門,這倆人至少有一個不是什麼舞獅的專業人士,另外那個也是半吊子,打著打著,獅子頭就滾到一邊,舞獅變成格鬥了,紀南索性把獅子頭扯下來夾在腋下,對著另一隻獅子開始拳打腳踢……
「不帶這樣兒地,連長,你犯規啊!」猴子被打得唉唉叫喚,圍著蔚藍和郝婉翠開始左躲右避,四處亂竄。
紀南不以為意,衝著蔚藍一笑道:「人家武松是拳打老虎,我今天效仿下先賢,打隻獅子給媳婦你下酒啊!」
蔚藍咯咯地樂了一陣兒,看猴子已經特可憐地被按在了地上,連忙制止:「行了,行了,別鬧了,呵呵,趕緊起來吧,把猴子打死了事小,可是這行頭看起來挺不錯,弄壞了還不知道得賠多少錢呢,咱們可得節省點兒!」
本來聽見蔚藍阻止紀南施暴,猴子一臉得意樣兒,衝著自家連長傻樂,「還是嫂子疼我……」等到蔚藍把話說完,猴子一下子怔住,哭笑不得地耷拉下腦袋,鬧了半天,嫂子心疼的不是自個兒,而是這獅子頭啊!
一聽蔚藍開口,紀南這才站直了身子,把『獅子頭』擱到炕上,抹了把汗水笑道:「真夠累得慌的,蔚藍,怎麼樣?好看嗎?」
「還行,真沒想到,老公你學起舞獅來,還挺不錯。」
猴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趁著這倆公母笑瞇瞇湊一塊兒說話,蹦起來,打打屁股上看不見的灰塵,嘟囔了句:「哎,我就是那娛妻的工具,可憐啊可憐!」說完,就被紀南飛起一腳踹出門,飛快地跑走了。
翠也拿著手裡的中國結,慢慢晃出門兒,不打算耽誤這小兩口兒在屋子玩你儂我儂的遊戲。
蔚藍坐在床上,扒拉著『獅子頭』,這獅子頭是用竹篾紮成的,模樣精緻也結實,被紀南他們兩個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一點兒都沒有變形,不由笑道:「這是從哪兒買的?很貴吧!」
「不是,新兵裡有一個會舞獅,也能做這東西,猴子他們攛掇著那孩子做了幾個,我們弄來玩一玩,一來可以逗逗我老婆開心,二來嘛,還有一個多月就春節了,怎麼著,咱們連隊也得弄幾個新鮮節目,我看,舞獅就不錯。」
「也是。」蔚藍笑了,他們這幫特種兵身手都好得不得了,舞起獅子來,一定特別好看,蔚藍拿著手帕,幫紀南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輕聲道,「紀南,謝謝你,我沒事兒了,你不要擔心。」她歎了口氣,這幾天確實心裡不怎麼痛快,可是,無論如何,她不應該表現出來讓紀南跟著鬱悶,他們身為軍人,已經夠不容易的了,自己作為一個軍嫂,作為他的妻子,絕不能給他添亂,「紀南,其實我挺喜歡現在的生活,雖然稍稍有點兒單調,可是很愜意呀,每天吃好喝好,還有嫂子,弟妹們跑來跟我聊天,孕吐也不嚴重,你看看,我胖了不少,是不是?」
紀南上上下下打量了老婆幾眼,滿意地笑了笑:「還真是,這才有點兒模樣嘛,看來,唐大夫的醫術果然是太絕妙了。」他搓搓牙花子,又琢磨著想把人家老頭兒給鼓搗進部隊,有這麼個出色的大夫坐鎮,對他們連隊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過,紀南也知道,這可能不大,先不說老人家都快七十了,人生七十古來稀,早就過了退休的時候,就算老人家身體還健壯,可以再工作個十年,憑著老頭兒閒雲野鶴的作風,也不會進什麼部隊的!
蔚藍安撫了幾句,就把紀南打發走了,現在正是訓練的時候,這傢伙卻中途翹班,讓糾察逮住,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