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飛胭一怔,忙捂了袁野的嘴:「不准你這麼說,你要不回來我就找你去,不然我會覺得是我害了你,你受傷了還讓你去救人,跟猛子,小芬沒辦法交代。」
袁野閃動著明亮的大眼睛,笑起來:「你以為我說什麼呢,萬一我被抓住了,你不趕快回去報信,還準備自投羅網?你平時不說自己很聰明的嗎?怎麼糊塗了?」
夏飛胭想可不是,自己都在想什麼呀,還以為他在交代「遺言」了。
袁野將夏飛胭的手從自己唇上拿下來,很想好好握在自己手裡,可是這個念頭僅僅只在他的心裡閃了一下而已。
不錯,聽見他們三個出城冒險,袁野的心裡頭第一個想到的居然不是妹妹袁芬,而是夏飛胭,他對自己說她是另一個妹妹,她沒有芬那樣可以自保的功夫,所以自己會更擔心。
看見夏飛胭不顧安危回頭來找自己,那一瞬間,他心裡有的不僅是感動,更多是一種被人牽掛的喜悅,抱著她跳下懸崖被衝散那一刻,袁野的心裡充滿了焦慮惶恐,直到把夏飛胭托出水面,聽到她的聲音,安全地抱進自己懷裡,袁野還後怕不已,夏飛胭居然那麼信任自己,把生命都交到自己手裡,萬一她出了事,自己該怎麼辦?
他摟著夏飛胭在水裡靜靜地佇立,他知道自己懷裡摟著的不是他經常用來欺騙自己的那個妹妹,她一個女人,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可是,這個女人喜歡的卻不是自己,她對自己好是無關於男女之情的。
袁野出身於草莽,沒有杜子騰那些繁文縟節的概念,並不介意夏飛胭和他過於親密的肢體接觸,雖然那樣會讓他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手足無措。但是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心裡是渴望能和夏飛胭這樣靠近,那種感覺是和別人在一起無法體會到的美好滋味。
可是他不傻也不笨,知道夏飛胭對自己好,完全是一種親情和習慣,有時候還帶著孩子般地天真和淘氣,那麼自己就把她當妹妹寵吧,永遠都不要讓她知道自己心裡的真實感受。或許這樣兩個人才會把現在這樣的關係維持下去。
袁野很快鬆開夏飛胭的手,找了棵大樹。將夏飛胭帶了上去:「這裡應該很安全,我很快就回來。」
等袁野說完,夏飛胭拉拉他囑咐:「小心點別碰到傷
袁野點頭笑笑。跳下樹。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縣衙裡。張凌風一邊聽巡察御史喋喋不休地反覆交代要如何佈置尋找新任縣令。一邊心裡暗暗擔心夏飛胭這麼晚還沒回來。
這巡察御史也不知道打哪冒出來地。來得這麼巧。張凌風帶人忙了一天。剛回縣衙。這巡察御史就到了。還帶來了一個非常不好地消息。說新任縣令按行程計算。不出差錯應該早就已經到任。可是。張凌風這裡卻一直沒見到人。
巡察御史要張凌風現在把所有地事情全部放一邊。尋找新任縣令是首要地頭等大事。
縣令雖然只是一個最小地朝廷官員。可也是一方父母官。失蹤了可不是小事。張凌風只得暫停尋找長孫玲瓏。先分派人手去查新縣令地下落。
原以為這樣巡察御史就只等聽消息。誰知道這位巡察御史「功力」深厚。一直拉著張凌風滔滔不絕地從朝廷大計講到這個小城地治安。絲毫沒有讓張凌風離開地意思。
這種時候張凌風就覺得他有官職在身簡直就是一種拖累,比如現在,如果沒有這個束縛,他可以去尋找長孫玲瓏和夏飛胭或者新縣令,而不是在這裡聽這個老頭絮絮叨叨絆著自己。
雖然這個巡察御史的官職不比張凌風大,但是必要的禮數是不可少地。
「張大人,張大人,」巡察御史發現張凌風人在這裡,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咳嗽了幾聲提醒說。
張凌風發現自己走神了,笑了笑:「大人請接著說。」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鼓鳴聲及時地響起解救了張凌風。
不一會,衙役帶了兩人一身泥土狼狽不堪的人闖進來。
張凌風認識那見了自己眼睛一亮衝自己就奔過來的女子正是袁芬。
「張大人,快去幫我大哥,還有夏姐姐。」袁芬越急越說不清楚,把事情說了個顛三倒四。
旁邊的杜子騰見張凌風皺了眉頭不解,走上前來,先施以禮:「在下姓杜名子騰,今日的事情是這樣的……
杜子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既清晰明瞭又不囉嗦。
袁芬在一邊連連點頭,對杜子騰佩服地五體投地。
張凌風一聽情況這麼危急,實在管不了和巡察御史周旋說:「大人,既然現在新任縣令沒到,維護一方治安是凌風地職責,人命關天,我先帶人辦事,回來再好好與大人商議其他事務。」
說罷張凌風就要帶人出門。
巡察御史上前一步,一改剛才打哈哈東拉西扯的模樣,一副公事為重地說:「張大人,這樣不好吧,我們現在應該把全部地精力和人手都拿來尋找新縣令,他可是朝廷命官,那些無關痛癢的事情都可以暫且放在一邊。
張凌風一聽這話,正要和御史理論,沒想到杜子騰搶上一步:「這位大人何出此言?朝廷命官地命就是命,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就不值錢了嗎?天下當以百姓為本,何來生命有高低貴賤之分?他們被人追殺起因是幫官府辦事,你這麼做,以後誰還敢信任官府衙門?誰還敢替官府辦事?」
巡察御史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文弱地書生竟然敢當眾給自己難堪,惱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膽,藐視本官,咆哮公堂?」
「我覺得他說的並無不對之處。」張凌風對巡察御史的那番話也很是反感,此刻態度也強硬了幾分。
杜子騰冷笑一聲,身體挺直。流露出一種清高卓而不群地氣度,慢慢地從身上拿出一塊牌子,舉到巡察御史的面前:「現在我是這裡最有發言權的人吧。」
山崗上,紫衣人靜靜看著下面那掩映在竹林花海中玲瓏別緻的山莊,緩緩地說:「真的決定就這樣走了嗎?」
他的身邊,華美艷麗的轎子裡那個嬌柔地女聲傳了出來:「這裡好比是我買的一塊最漂亮布匹上出現的一個瑕疵,必須要把它剪裁掉,才能做出我最想要的衣服。沒有什麼捨不得的,走吧。」
紫衣人入轎。白衣女子衣袂飄飄中,漸漸沒入夜色中消失,彷彿從來不曾來過。
袁野警惕地來到院牆下,仔細聽了聽裡面的動靜。非常利落地翻了進去,很快,前面院子他都小心地轉了個遍,什麼也沒發現,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
不知道是那些人真以為自己和夏飛胭掉崖摔死而疏於防範,還是故意引自己進入圈套?
如果是平常,袁野會直接闖了進去,可是現在因為傷口的牽扯他整個左臂都使不上力。功力大打折扣。在夏飛胭面前的輕鬆神情是怕她替自己擔心,血流不止就已經耗費了很多體力。還不說暗器在自己身體裡面不及時逼出來會不會挪位對自己造成更大地傷害。
還有那個功夫不在袁野之下地紫衣人,這些情況對他救人都是不利的。別救不出人還搭進了自己,讓人笑掉大牙。他不得不比平時小心謹慎從事。
潛到後院,漸漸聽到了動靜,好像有女人地哭喊聲,還不止一個,非常地淒慘,袁野迅速向傳來聲音的方向靠了過去。
四周都漆黑一片,唯有一間大屋裡面透出來明亮的光線,袁野輕身貼到窗旁,透過窗子的縫隙向裡看去。
只見屋子裡面中間站地正是先前那些追殺夏飛胭她們的青衣女子,地上沿著牆角哭哭啼啼坐了十幾個女孩子,都驚恐地瑟縮成一團。
高個青衣女子手握利劍,冷冷道:「這也怨不得我們,這裡的事情斷然不能傳出一個字去,你們好好修來生吧。」
「不要,我們保證不說,求你饒我們一命吧。」有女子跪地磕頭說。
袁野仔細看看,其中並無長孫玲瓏。
「我會給你們個痛快。」青衣女子說完就各自舉劍,看樣子是不想留一個活口了。
事情緊急,袁野管不了那麼多破窗而入,迅雷不及掩耳地就點了幾個青衣女子的穴道,剩下的幾個反應過來,沒走上幾招,也全被他給點住。
那些被抓的女子沒想到絕處逢生,呆了一下,發現不是在做夢,都紛紛跑到袁野腳邊跪倒磕頭連喊「恩公」。
袁野從來就沒受過如此禮遇,從小到大都被人稱為「山賊」「強盜」「土匪」,現在這個情景是他想都沒想過的,那種被人心懷感激喊「恩公」的感覺很古怪,本來他只是想救長孫玲瓏,現在一個要把所有人都救出去地念頭迅速地佔據了他地心。
就在這時,有人驚恐地指指他的身後,驚叫聲又響成了一片。
袁野回頭一看,突然引發地大火已經竄上了窗子和門板,他一腳踢飛一扇門,抓住就近的兩名女子就想衝出去,不料左手一軟,他只得要那女子抓住自己地肩膀,跳出了屋子,剛一落地,就見白光一閃,一個黑衣人挺劍衝他刺了過來。
袁野將那兩女子推開,長刀出鞘迎戰黑衣人,沒過兩招,另一名黑衣人也竄了過來加入了打鬥。
雖然袁野完全有打敗他們的功力,但是現在身後是越來越旺地火勢,幾十條人命在裡面,沒有那麼多時間讓他和這兩個黑衣人糾纏。
而那兩個被他救出來的女子,早嚇的抱成一團,只顧發抖,連逃命都忘了。
眼見火勢一個勁地竄高,房子裡的哭喊越來越弱,袁野卻脫不了身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