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出的月妖沒有絲毫的訝異與停留,儘管眼前展現的並不是他熟悉的那個酒門前。
入目的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濃霧瀰漫,在普通人的視線裡,也許十米之外就是一片模糊了,但月妖卻似乎能看到很遠的地方,只是輕輕地皺了皺眉,便舉步向一個認定的方向走了過去,絲毫不注意前方是不是有什麼阻擋的東西。
他行走的路線有些詭異,如果此時有人看到,一定毫不奇怪地以為自己見鬼了,或者乾脆就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明明前方是一棵參天古樹,可月妖就像沒看到一樣撞了去,見鬼的是,他就從那棵樹中間穿了過去。
明明前方什麼都沒有,一條光明大道,可月妖偏偏要繞著走,越是平坦的地方他越是不走,幾隻松鼠吱吱地叫著,晃動著小腦袋,看著這個奇怪的人類,滿不在乎地沖大路,轉瞬便被濃霧吞噬,沒有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月妖站住,看了一眼那幾隻松鼠,從他的眼中看過去,只是一瞬間,那些松鼠就已經只剩下白骨,血肉早已經如蒸發了一般消失無形。
深吸了一口氣,月妖默默地閉了眼睛,等到再睜開的時候,雙眼已經成了灰色,頭髮也慢慢變長,散發著妖冶的紫色。
「夠了,龍巫妖,出來!」月妖輕喝了一聲,聲音不是很大,但偏偏在這個霧林中,像是被放大了一樣,瞬間傳遞了出去,面前的濃霧與古樹在聲波的無形力量中,竟一點點消散,現出了真實的場景。
他們並沒有離開酒太遠,但這裡也不是原來的酒正門,而是已經到了酒後面的小巷裡,這裡平時很少會有人來,此時,更是靜的有些過分,連一點風的聲音都沒有。
「嘖嘖,有兩下子,不愧是玄陰朱雀選中的人!」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向月妖匯攏過來,讓人無法捕捉到他的準確位置。
「妖族的護法難道就這麼點能耐麼?」月妖站著沒有動,略帶嘲諷地說道,同時將靈力慢慢地灌注到右手,只要讓他捕捉到龍巫妖的準確方位,勢必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我可不想一不小心毀了妖族的未來,畢竟那群老不死的有過交代,不可傷你分毫,不過我倒是覺得,如果你連我都打不過,憑什麼來領導我們妖族呢?」龍巫妖的聲音依舊飄忽不定,但月妖的嘴角卻殘酷地笑了笑。
他的話音剛落,月妖已經抬起右手按了太陽穴,看似在思考著什麼,嘴角卻依舊殘酷地笑著。
「該死!」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怒罵,隨後兩個人的身影閃了出來,一個赫然就是之前的那個夜行遊女,現在叫他龍巫妖或許更合適一些,而另一個人,竟是剛剛在酒裡被月妖拿來當擋箭牌的靈兒。
只是現在的靈兒哪還有什麼天真純樸可言,渾身散發著一股凜冽的寒氣,雙眼陰沉,無一不透露著殘忍,她手結著一個奇怪的手印,隨時準備著對月妖動手,嘴角還殘留著一點猩紅。
「跟別人談話,最起碼也要面對著別人!」月妖冷冷地一笑,頭腦裡卻在迅速分析著形勢,龍巫妖的能力他很清楚,作為妖族的護法之一,他和另外一個護法珈藍被並稱為藍色妖姬。
但這兩個人其實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和睦,因為珈藍力挺老妖王,而龍巫妖卻是叛軍的主力。
另一個巧合則是,珈藍恰恰是月妖的師傅之一,為了對付叛軍,珈藍曾仔細研究過龍巫妖,並將所有的心得毫無保留地都傳給了月妖。
龍巫妖大概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一直隱藏自己的行蹤,避免過早被發現。
那個靈兒才是真正會給他帶來威脅的人!
本來他還不太在乎,但看她能孤身進酒,和龍巫妖裡應外合演了一場驚動他的戲,而且還巧妙地隱藏了自己的氣息,顯然也是個難纏的角色,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
仔細觀察下,月妖注意到她一個很細微的動作,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他確實利用按壓太陽穴的姿勢作為掩護,對龍巫妖進行了偷襲,但強度並不大,只是破去他們的隱身術而已,但靈兒的嘴角竟會有血漬,這是絕沒道理的。
而且,靈兒似乎注意到月妖正仔細觀察著她,竟然伸出舌頭,嫵媚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享受一般將那點血吞了下去。
月妖突然很想殺人,確切地說,是殺了眼前的這兩個妖,這個靈兒遠沒有看去那麼強,但是,她剛剛殺過人,吸食了活人的血液,搶奪了別人的身體,所以,才會瞞過他,才能全身而退地引他到這裡來。
龍巫妖將他全部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嘴角不易察覺地笑了笑,下一刻,一個小型的魔法陣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黝黑的光芒開始在黑夜裡迸發。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沒有人看清月妖究竟做了什麼,龍巫妖只感覺眼前一花,剛剛成型的魔法陣竟然被打散,而那個剛剛召喚出來的寵物蝶戀花也已經到了月妖的手裡。
「妖界的守則之一,別在皇族面前使用召喚,否則會被搶走!」月妖冷冷地說道,隨手一撫蝶戀花的頭頂,一股純和的靈力透頂而入,蝶戀花始終緊閉著的眼睛驀然睜開,看了看身邊的月妖,又看了看對面的兩個人,眼中燃燒起熊熊怒火,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們。
月妖冷眼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知道蝶戀花就是死在他們兩個人的手裡,甚至,就連靈兒的樣子也和她有幾分相似,只是刻意將自己打扮的純真了些。
「去,如果你能復仇,或許你還有重新為人的機會!」月妖輕輕地說了一句,隨手一揮,一道無形的結界在四個人的周圍形成,他和龍巫妖都沒有動,但靈兒和蝶戀花卻同時衝了出去。
靈兒是要徹底得到蝶戀花的身體,以恢復自身全部的力量,她被龍巫妖帶出來時日尚短,還不能完全消化蝶戀花的魂體,但這一戰,她有把握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但她忘了,打仗這回事,拼的是一股氣勢,她一心想要收服蝶戀花的靈魂,不肯讓自己受一點傷害,而蝶戀花本來就已經死了,這場戰鬥對於她來說,只不過是報仇而已,同歸於盡也未嘗不可。
於是,場中的形勢便是兩個大男人站在兩邊,冷冷地注視著對方,兩個女人在場中下翻飛,一個狀若癲狂,一個卻拚命躲閃,不讓那人近身。
氣勢一輸,高下立判,妖族一代高手竟然也只有招架之力,而無還手之能了,看去,蝶戀花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
但她畢竟只是個剛剛成形的怨靈,靈力微弱,只是憑著一股銳氣支撐著,時間一久,銳氣一過,氣勢也漸漸弱了下來。
靈兒顯然戰鬥的經驗要豐富的多了,雖然看起來慌亂,但卻沒受到任何傷害,此刻蝶戀花的攻擊慢慢弱了下來,便是她要還擊的時候了。
一旁觀戰的龍巫妖微微一笑,知道靈兒要動手了,雙手馬快速地結著手印,這個女人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格鬥技術沒有問題,但在妖術還差了那麼一點點,要想徹底煉化一個靈體為己所用,非他出手不可。
但在他動手的那一刻,月妖也動了,而且所結的手印和他的一模一樣,明明,龍巫妖的動作要早一些,但月妖卻後發先至,當龍巫妖的手印結完的時候,駭然發現,月妖已經早結好了手印,像是故意等著他一樣,蓄而不發,面帶嘲笑地看著他。
輸了?
龍巫妖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他能和珈藍並列為妖族護法,實力自然和珈藍不相下,可今天,他竟然連他的徒弟都解決不了。
好,他承認,月妖是皇族,天生的靈力要比他強大的多,但這樣就輸了,還是讓他有些無法接受,看也不看,匆忙地將手印打了出去。
他動,月妖也動,只是他的手印就要準確的多了,畢竟比龍巫妖多了那麼久的觀察。
於是,場中戰鬥的兩個女人渾身猛然一震,下一刻,蝶戀花身形暴漲,如一隻蒼鷹一般凌空抓向了靈兒,而靈兒卻面色慘白,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師傅,她不明白,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師傅竟然會對她下了殺手。
當蝶戀花解決了靈兒的時候,月妖也已經閃身到了龍巫妖的面前,手中的玄陰朱雀泛著紫光,架在了龍巫妖的脖子,「想死想活!」他不帶任何感情地問道。
「我輸了,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會輸!」龍巫妖慘白著臉問道。
「這是人界!」月妖只冷冷地說出了四個字。
龍巫妖暗罵自己愚蠢,這是多麼一個淺顯的道理,每一界都有自己的規矩,共同的規矩就是在這一界裡,只有本界的靈力與法術能夠得到最強大的發揮,其它界的靈力法術都會大打折扣。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月妖的那個手印雖然看起來和他的一樣,卻就是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他還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他已經忘了妖族的法術了呢,原來,他不是忘了,根本用的就是人界的法術。
「不愧是王子!」龍巫妖微微一笑,「不過,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麼?」
「為什麼?」月妖險些就說出口,他怎麼可能不關心?能勞動妖族護法親自出現,妖族必然已經大亂了,但他硬生生地逼了回去,「我自己會查!」
「恐怕,等你查到的時候,你失去的就不僅是你的王位了!」龍巫妖陰險的一笑,下一刻,他的身形已經消失在了月妖的面前。
「我會回來再找你的!」遠遠的,龍巫妖的聲音飄忽而來,留下月妖持著玄陰朱雀站在巷子裡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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