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的生活,有時候也會日復一日的平淡著過。
蕭染暗中執行我的命令,把聖龍宮上下裡外統統檢查了一遍,可還是得不到任何線索。
我每三天去一次蕭帝寢宮,匯報一下這三天來的朝政大事跟我的處理辦法,蕭帝總是含笑頷首,對我讚賞有加。
一切,都平靜的過於詭異。除了黑格偶爾告訴蕭默一些關於蕭帝細微的蹊蹺之處,再沒有什麼部分是值得我去在意的。
蕭默沒有用蠱蟲來控制我,他甚至摘掉了手上的串鈴。這種做法,似乎是在向我示好,而我們的親密關係,也一直延續了下去。
沒有任何人可以橫插一腳,我的後宮,只有蕭默一人當道。
割
「公主,銀湮求見。」
頭髮被蕭默梳理到一半,銀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蕭默的輕笑自我的身後揚起。
「呵,他大約是太久沒有沒有伺候這麼美麗的髮絲,特意來跟我搶這寶貴的短暫時光的吧?」
俯下身體,如同虔誠的信徒親吻他們所信仰的聖主一般,在我的頭頂跟後頸印下兩個輕吻之後,蕭默又取來一件黑袍,披在我的身上。
「你是怕我著涼?還是不想被銀湮看到我地身體?」帶著一半挑釁。一半**地魅惑眼神。壓低嗓音輕問。我地手也蓋在蕭默放置在我肩膀地手背上。
「離兒。我想。如果你有心要虜獲哪個男人地心。那個人就必定會成為你地囊中之物。」
「其中也包括你嗎?」
「呵呵……」
蕭默把他地手從我手中抽出。在他轉身地一瞬。我臉上地笑容盡數收起。
可。蕭默並沒有馬上邁步離開。他就那麼背對著我。說了一句耐人尋味地話。
「我越來越希望,在我轉身之後。你的笑容仍然願意為我而綻放。可惜……」
似是自嘲,蕭默喉嚨裡分不清是冷哼還是冷笑。從容悠然的,慢慢走到門口,開門。
「殿下。」銀湮極恭敬地對蕭默鞠躬。
「免禮。事情說完。到大哥房裡找我,不要讓公主一個人孤孤單單呆在這間臥房裡。」
「是,二王子殿下。」
銀湮含笑目送蕭默走遠,才進屋來,關閉房門。見我手裡拿著梳子,他走到我身旁,接下梳子,再繞到我的背後。小心翼翼捧起那些暗紅色的長髮,熟練的梳理起來。
頭冠跟髮簪被一一放回首飾盒內,髮髻完全被鬆散開來。我有些發昏地腦袋立刻變得輕鬆。轉動兩下脖子,銀湮有眼色的將我的發全部歸攏到左邊,放置於我的身前,那雙冰冷的大手隔著衣袍為按摩,力道適中。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銀湮每個月都要把銀龍宮的各項事宜匯報給公主聽的。今天到日子了,白天公主忙了一整天,銀湮也只能在晚上前來打攪,還望公主莫怪。」
「哦。你不說我真的要忘記了。讓你跟紫瞳一起打理銀龍宮地瑣事。紫瞳沒有給你添什麼麻煩吧?」
「不會。紫瞳雖然看上去有點孩子氣,可處理事情還是很穩重的。」
微笑著點頭。紫瞳在銀龍宮的人氣出乎意料地高,不管是誰。他有怎樣的性格,紫瞳都能與之打成一片。
「紫瞳是我們銀龍宮不可或缺的寶貝呢!公主也知道,銀湮不怎麼懂得討人歡心,沒有紫瞳的話,銀湮打點銀龍宮也不會那麼順暢無阻。」
「哦?」我與鏡子裡的銀湮對視,雖然他的表情是百年不變的狐狸樣,可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跟他對望,這麼看著,倒覺得他的笑容也沒那麼奸詐。
「你來我這兒,該不是為了幫紫瞳邀功地吧?我已經給了你足夠地權限,要獎勵紫瞳金銀珠寶還是衣裳美食,你自己拿主意吧。」
「這等小事銀湮自是不敢煩擾公主的。其實,銀湮只是假借匯報銀龍宮事務之名,來給公主一些或許能派上用場地建議。」
「真是少見。好吧,想說什麼?我洗耳恭聽。」
銀湮做出惶恐狀在後面對我躬下身去。我起身,取下銀湮手上的梳子,隨手丟在梳妝台上。
斜躺進墊有虎皮地躺椅上,捏一塊柿子酥放進嘴巴。我的指尖輕點躺椅空出的邊沿處,示意銀湮坐在我身旁。
銀湮笑著頷首,到我旁邊坐下。
躺椅的高度只到膝蓋,銀湮這麼坐著,雙腿自然的分開,將銀色的長袍頂出直角,顯得他衣袍內那兩條腿格外的修長。
我已經許久沒有仔細瞧過銀湮的樣子了,現在,自下而上看到他的臉,也只覺得當初那麼糾結他是否是哥,未免太可笑了點。
於是,我的唇角上揚起一個自嘲的弧度。
銀湮眼尖,用餘光就看清了我的笑容。
「銀湮很想知道,自己什麼地方惹得公主如此開懷?」
慵懶的像一隻貓,我把沾染酥餅碎屑的手指伸進嘴巴舔舐乾淨後,又用這隻手去拽住銀湮的衣袖。藉著拉力,我慢慢的起身,從銀湮背後,用兩手圈住這個男人的頸項。
牙齒啃住銀湮冰涼的耳廓,銀湮沒有任何反應。用手指,勾起銀湮的下巴,迫使他轉過臉來,而後我的唇惡意的襲上他的唇。
很涼,那薄唇啃起來的感覺比看上去要飽滿厚實一些,而他的唇齒之間,也有一股說不清的滋味。很誘人的,能夠引出我最原始的**的……
該死,神露地能量又開始在我的身體裡蠢蠢欲動。在自己失控之前,我艱難的放開銀湮。頹然倒進躺椅之中。
「公主今夜想要銀湮侍寢麼?」
「不需要!你要說什麼,就快點說吧。」
懊惱的斷然回絕,天知道我多想把銀湮留下,可,還有一個蕭默等著我。即便沒有蕭默。我也不能對銀湮這種危險的男人下手。
我地懊惱,跟銀湮的淡定想比,顯得那麼狼狽。狐狸,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做低調的贏家!
「銀湮知道,公主現在在查一件很危險的事。」
冷笑,我再拿一小塊酥餅往嘴巴裡喂。
銀湮地信息都來自什麼地方,我並不關心。他或許是黑格的手下,他或許安插了不少眼線,或者他用他的法術之類的辦法,總之他想知道什麼,就呢過知道什麼。這早已是我認清的事實。
「銀湮認為,公主不如暫且將此事放下,著力於處理朝政。籠絡人心比較妥當。公主能力卓群,只要將精力全部投入於治國之上,用不了多少年,天下歸屬公主,公主便可以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你憑什麼斷定我一定願意登上龍椅,君臨天下?也許我想要的成就,跟你所謂的成就根本就不同。」
我不屑的態度令銀湮沉默。他掛著狐狸笑。默默看了我半晌。
「若公主對坐帝王一事沒有興趣,那麼公主現在在做地事。又是為了什麼?」
「銀湮。」
低喚一聲之後,我略為思索。跟這狐狸對話。有時候不能說的太明白,可又沒必要遮掩的太過頭。
無從得知銀湮對整個事件瞭解有多少,更不知道這個男人在什麼時候會……
背叛。
銀湮從未對我做過效忠地承諾,我相信,他曾說過他不會聽命於誰,他只服從他自己的意願。那麼,若是我要做的,跟他的意願相違背,結果顯而易見。
銀湮會背叛,會遠離,說不定,他還會一劍刺死我。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讓人不能徹底懷疑,也不能讓人徹底信賴,更無法讓人覺得可以依靠,可以相伴。
一個危險的角色,他具備最後贏家的全部條件,只要他想玩這個遊戲,我也只不過是他遊戲中的一粒棋子而已。
正是這種認識,讓我不再想去追究他到底是誰。
哥,不是哥,實際上都一樣的。
哥跟銀湮完全一樣,即便我證明了銀湮是哥,也不代表我能跟他一起為某個共同地目標而並肩前行。
複雜地心情,或許已經從我的瞳孔之中顯露出來,被銀湮收入眼中。無所謂地,對他偽裝與否,意義都沒什麼區別。
「我曾經彷徨過,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回到蕭家王朝,不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麼,不明白我的人生被誰導演,我地生活被誰操縱。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會再去想這些很難得到答案的問題了。我正在做的,正在容忍的,都是為了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其實我可以選擇更便捷快速的方式,但,我現在已經不能再獨善其身。我有我想要保護的人。如果一場漂亮的勝仗需要犧牲這些人,我寧願自己敗北,留住他們。」
銀湮表情無變,如果不是我早就習慣他這個樣子,換個人,都會以為自己的話是說給了一個木樁去聽。
「公主真是溫柔,跟銀湮想的不太一樣,可仔細想想,又沒有本質的區分。」
「呵……我記得你說過,你對我是有所圖的。現在,你是不是覺得你對我的有所圖有可能會落空所謂對我有所圖,無非就是一個「權」字。銀湮,你要的,是這個嗎?
既然我不知道這個答案,至少,我也要讓你搞不清楚我想要幹什麼。這樣,趣味會更濃,我們玩兒起來也才能更盡興。
銀湮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站起來,背對著我。
要走了嗎?
「公主明日上朝,請多看看腳下。銀湮告退。」
沒有給我細問的機會,銀湮已經離開我的臥房,雙手插進袖管,往蕭染的房間去了。
蕭默還在蕭染的房間閒聊等待,銀湮當然不該佔用公主殿下太久。
公主,不是銀湮的。
小離,也已經不是銀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