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告訴我們大半光明磊落的人都不會有太好的好下場,更加現實的是在這個充斥著卑鄙與狡詐的社會裡,爾虞我詐那是必備的技能,沒有城府不能立足,想要上位,首先要做的就是泯滅掉人性。
)悲哀?歷史順應自然,這是一個發展的必然趨勢。
太子黨卑鄙,龍幫就未必真正光明,將刀鋒瞄準了中層幹部在第一時間就給太子黨造成了強大的壓力,這股壓力來自於太子黨內部的人心不穩。人人惶恐,輝煌固然值得追求,但是前提是生命還在,龍幫,太子黨即便是再怎麼驕傲不可一世也沒有強大到無視千年根基在中國的龍幫的地步。
戰虎破軍,當蕭破軍親自坐鎮蘭州帶領太子黨在整個西北的人力執掌殺伐的時候,單挑三個虎榜實力高手並且毫髮無傷將對方秒殺,這一神話般的戰果將蕭破軍這三個字推向了頂峰,在太子黨內部蕭破軍戰神的光環再次被點燃。
太子黨步步緊逼,龍幫相形見絀,在南方的戰略到了上海門口就幾乎是寸步難行,上海青幫幾乎用盡一切辦法阻擋龍幫的腳步,明殺暗刺,龍幫叫苦不迭的同時也嘗試過獎同樣的針對中層幹部的暗殺,但是讓龍幫無法理解的是青幫對於這種手段竟然達到了一個完全免疫的強悍地步,殺一個,很快第二個就會出現,同樣,龍幫為此需要的代價同樣慘重,雙方就在精銳人員的相互拚殺中消耗彼此的實力,但是青幫耗得起,因為南方不但是太子黨的總部而且張展風更是明白,他的任務就是守,守則勝。但是龍幫消耗不起,每一天都在燃燒著龍幫的生命力量,在南方戰略的寸步難進和太子黨在北方的一路高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方寸之地,黑白二字,外行人或許不覺得這二色棋子有什麼多大的玄機,內行人卻一看就能夠看出這棋盤上異乎尋常的蕭殺和血腥。棋風大多數時候都能夠反映出來下棋人的行事風格和準則。
黑子一路鐵血殺伐不斷,凡是所過之處必定引起一片腥風血雨,哪怕只是一塊微不足道的方寸,也要爭個你死我活。
白子泰然自若,雖然在黑子侵略性極高的的進攻下顯得有些單薄,卻始終如同大海中的礁石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屹然不動,防線單薄,卻彷彿有著玄奧的魔力,無論黑子如何掙扎就是掙不開最後一道看似薄弱的防線。
還是那個男人,似乎天生就適合處在黑暗中,男人的表情沒有太大的波瀾,執黑子,下子如飛,給人好像他不思索就馬上下子的錯覺。
柳雲修執白子,漫不經心,卻暗藏殺機,兩人同樣修長的手指掂起一枚棋子在交錯中相互在棋盤上你來我往。
「險棋,妙棋。」男人面帶微笑,閃爍著不為人知的智慧。
看了男人一眼,柳雲修淡淡道:「孤注一擲最大的特點無非就是利益的最大化和風險的最大化。背水一戰,戰者為雄,若敗,只怕淪落為人的笑柄。」
「帝師合適在乎過別人的眼光。」男人搖搖頭,將一枚棋子點入棋盤,半閉雙目,開闔之間一縷精光閃爍,似乎沒有太多的機鋒,卻步步為營。
「時間,當年龍幫自傲自大,給了太子黨三年的時間,可以說是龍幫親手造就的如今的太子黨,親手挖了埋葬自己的坑。而就是現在,還是時間,若是龍幫能再有半年,就能夠真正意義上恢復龍魂龍魄部隊,但是沒有時間了,因為無論是上還是下,都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繼續維持下去了,兩雄相爭帶來的就是對資源和對利益的最大掠奪和破壞,於是妨礙了太多人的利益,這種局面不得不結束,葉無道被迫,我也是被迫,龍幫破釜沉舟逼著太子黨決一死戰,也實屬無奈。」柳雲修搖搖頭,面帶自若的笑容,語音的結尾以一枚棋子落盤的清脆聲音結束,指點江山。
聳聳肩,男人打了一個哈欠丟下手中的棋子,說:「不下了,五十手後我輸半目。」
「你似乎沒有下玩一盤棋的習慣?」男人棄子,柳雲修也投子作罷。
「我這一輩子就只有下過一盤完整的棋,就是和你妹妹的那盤,和別人下棋大多數我都能看出勝負,既然勝負已定,掙扎也就沒有意義,只是和淺靜的那一盤棋,真當得上撲朔迷離四個字。現在想想,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然全軍覆沒,輸得最慘也最甘心。」男人帶著苦笑,神色有些曖昧,說:「之所以殺人,無非為的也是她,這個讓我第一次看不清未來的女人。」
「淺靜之聰慧,不下於任何人。」柳雲修擅長泡茶,給自己泡了一杯茶之後放下茶壺,並沒有給眼前的男人倒一杯的打算,輕輕喝了一口,悠然說道:「有些女人雖然精緻卻不一定需要太繁瑣的工序來供奉式的追求,或許恰恰是最簡單的交流才是最正確的,因為任何繁瑣的工序最終目的無非就是一個,就如同這茶,無論再怎麼的花哨無非就是為了泡茶,女人太聰明,看穿了外表之後剩下的就是寂寞,能解開這寂寞的知趣的男人不多,而你,不算。」
哈哈大笑,男人站起身來,冷笑道:「所以我不愛喝茶,我愛喝酒,大碗酒大塊肉才是男人的生活,精緻之所以高貴就是因為草根無法接觸,與其裝模作樣披人皮不如直接狗模狗樣地回歸本性,人性本惡,何苦自作聰明。」
「裝模作樣地披人皮,人性本惡,好一句人性本惡。」柳雲修點頭,笑容晦澀不清。
「你示弱,葉無道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如果這麼容易被蒙蔽他就爬不到今天的位置。為了計劃,你付出的危險代價太大,太子黨釜底抽薪,龍幫必滅。」猛然轉身,男人目光灼灼地看著一臉淡然的柳雲修,嚴肅道。
手指摩挲著杯沿,靜靜地聽完男人的話,柳雲修放下茶杯,淡淡道:「世界上沒有不冒風險的事情。偏執只是相對,贏了那就是神機。」蒼茫西北,黃土高坡,飛天敦煌,沉澱雄渾。
敦煌機場。
一個身量不算是太高的異國女孩獨自從通道中走了出來,並沒有帶太多的行李,僅僅是很簡單的一個小包,女孩帶著一副墨鏡,嘴唇輕輕地抿著。因為墨鏡的阻攔這個女孩的容貌大半都被遮擋起來,但是格調和氣質是遮擋不了的,上位者自然有著久居上位自然而然地產生的獨特氣質,融合了西方精髓典雅和將東方的神秘韻味浸潤入骨的女孩幾乎出現在機場的第一時間就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沒有人敢去打擾她,她就這麼孤單地走著,百鳥朝鳳,躍然紙上的尊貴幾乎讓人自慚形穢。
這裡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會知道,在這個機場周圍不下二十個身手絕對超一流的高手在暗中保護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孩,而對於這裡的所有人而言,或許這是他們這一生唯一的一次近距離接觸真正的皇族的機會。
皇族,在現代,這兩個字眼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
「當瞭解到神秘遙遠的東方國度的時候就是因為一副藏在國家收藏館的敦煌飛天壁畫,那個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清晰地觸摸到這人類的奇跡,這佛學和自然和人性最為原始的接觸的那一刻靈魂的顫動,但是真正踏上了敦煌的土地,似乎總是缺少了些什麼。你會不會出現,你會不會讓我恨你一輩子?」看著機場外格外澄淨的天空,女孩低頭鑽入一輛加長版的豪華賓利,默默在心中敘述。
靠在車窗旁邊,女孩摘下了墨鏡,如果時常關心國際政治新聞的人不難發現,這個女人赫然就是現任荷蘭女王。
一個曾經渴望遇到真正的東方貴族的西方正統皇族,她沒有失望,在那一屆蘭馨杯上她遇到了真正的東方貴族,卻也遇到了讓她心甘情願服下上帝的毒藥的男人。
「陛下,我並不覺得現在來到中國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中國政府的態度很曖昧,而且這不僅僅是兩國之間的事情,你知道,美國和英國乃至日本都會因此產生連鎖的震動。雖然您是陛下,但是作為您的老師我不得不時刻忠告您您現在並不代表著您自己,更多的時候您是代表整個國家的。」藍妮婭對面,一個面白無鬚,臉上滿是深深的褶皺的穿著很正統的老人微微彎腰,輕聲說。
手中摩挲著一串珠鏈,藍婭妮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面的這片土地上,她輕聲說:「我會盡快趕回去的。」
恭敬地點點頭,雙手平放膝蓋的老人不再多言。
「奶奶說學佛可以不去那些靈山寺廟崇山峻嶺,但是這敦煌是一定要來的,無道哥哥,叔叔說男人一生注定要背負太多的東西進入墳墓,比如愛情,比如榮耀,為什麼?」一個男人牽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仰起美麗純淨得如同初春的陽光般的臉孔,輕聲問。
「因為男人會把太多的事情都深深地藏心在裡,而不會去哭訴,勝了,男人獨飲一泉酣暢,敗了,男人自吞一汪苦澀。一生一世,其實也就這樣過去了,帶進了墳墓,不後悔。」男人面容柔和,或許這個男人不屬於一看之下驚為天人的那種男人,但是就像是一本《論語》一本《韜略》,乍一看不如何,但是聰明女人細細地品味就會品味出這個男人驚天動地的魅力。四十的滄桑是男人最致命的武器,而這個男人顯然具有這種滄桑,略帶些安靜,眸子中有著不為人知的細碎。
點點頭,小女孩緊緊地抓著男人的手,稚嫩的聲音滿是執著:「無道哥哥,我會陪你的,無道哥哥贏了,琉璃陪你飲一泉酣暢,無道哥哥敗了,琉璃就替你殺了贏你的人!」小臉上滿是執著,女孩無與倫比的靈慧讓男人蹲下來,抱起了女孩,點點頭,男人輕聲說:「那好。」
「無道哥哥是來做什麼的?」趴在葉無道的肩膀上,琉璃問。
「處理一些事情,兌現一個拖欠了的承諾。」葉無道抱著琉璃坐進機場邊停靠著的一輛奔馳,對守在車門邊的男人點了點頭,那男人激動地跑去緩緩地發動車子,奔馳開始在寬闊的道路上緩緩駛入市區。
「琉璃,知道為什麼奶奶建議你一定要來一次敦煌嗎?」葉無道看著車外的景色,輕笑著問。
歪著腦袋想了想,琉璃說:「是因為方寸明淨地嗎。」
葉無道釋懷地點點頭,摸著琉璃的小腦袋,說:「的確是方寸明淨地,雖然沒落了,但是作為當年絲綢之路的一個重要節點的敦煌無論是在政治還是經濟抑或說是宗教上面都有著非常深厚的底蘊,特別是宗教,敦煌莫高窟,飛天壁畫,就像奶奶說的,不觸摸那沉澱千百年的壁畫就感受不到佛教當年的興盛,巔峰,沒落,低谷,不單單是針對一個宗教的歷程,更加是一次洗禮,觸摸牆壁上的每一道龜裂,彷彿都是歷史的哀嚎。」
寬廣的道路中,一輛加長版的賓利進入葉無道的視線,看著低調沉斂的賓利,一抹淡淡的溫暖出現在葉無道的眼神中。
「無道哥哥是在想什麼人嗎?」琉璃看著葉無道的眸子,開口說道。
「琉璃怎麼知道的。」葉無道啞然輕笑。
「爺爺說,一個人的生活可以看他的雙手,一個人快樂與否可以看他每天起床之前醒過來一剎那的表情是憂慮快樂憂愁還是傷心,一個人的心事就能夠看他的眼睛,但是爺爺又說,沒有佛心,看什麼都是一片渾濁。」琉璃滿臉的認真。
「原來琉璃是在說自己有佛心。」葉無道撫摸著女孩柔順的青絲,嘴角勾起很好看的弧度。
「不是」琉璃委屈地想為自己解釋,卻被葉無道打斷了:「這佛心看的太清明,也正是清明卻苦了自己,看透了未必是好事,琉璃,答應我,寧願不去看這個渾濁的世界也不要讓自己煩惱,好不好?」
重重地點點頭,琉璃眼中有著讓人心疼的執著,輕聲說:「無道哥哥,琉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