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就是練劍練劍再練劍,小的時候真正關心自己的是師父,但是嚴厲的師父似乎只在意自己今天的任務完成沒有自己的劍道又有多少長進,而就是這樣一種循環的生活模式讓劍道和武技成為葉隱知心畢生的追求,什麼時候,會有人夾菜放進她的碗裡,什麼時候,會有人因為擔心自己吃不習慣而可以提醒?葉隱知心原本就為葉無道敞開一絲縫隙的劍意心境對葉無道越來越沒有免疫力。
輕輕嘗一口水煮魚,火辣辣的刺激通過味蕾刺激神經,葉隱知心悄然發現,這味道,真的很不錯。
「遠清,在軍區方面你的路子比我多,廣州軍區你怎麼看?」葉無道抽出一張餐巾遞給因為過於辛辣而吃的小臉通紅的葉隱知心,問。
已經從虎妞那瞭解到事情經過的徐遠清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才說:「廣州軍區很亂,也很雜,不同於其他幾個軍區,廣州軍區這一代可謂亂七八糟什麼人都有,而且軍區裡面的派系也很雜亂,不過廣州軍區的這個情況是一直以來就存在的,所以不但是其他幾個軍區就連上面都廣州軍區都比較謹慎。」徐遠清的話淺嘗即止,但裡面深層次的意味卻讓人回味悠長。李鎮平開口說道:「我二姐夫年前調去了廣州軍區,不過因為有成都軍區的出身,所以在那邊日子也不好過,如果不是他家裡的實力多多少少還得有點面子的話,恐怕早就被踢出來了。他現在在總參工作。」葉無道點點頭,摩挲著手中的罐子,不再說話。
葉無道的沉默讓氣氛有些沉凝,趙寶鯤扯了扯發緊的衣領,頂著個印度腦袋賊兮兮地說道:「葉子哥,我們直接殺去廣州軍區,把那個龜兒子拉出來遊街!」
「現在你的需要一個團結的內共同對抗外部的壓力。一個龍幫已經是你的極限,若是如同三年前那樣四面樹敵,太子黨縱使勢頭強勁,但是黃金家族豈是好想與的,我勸你不要小看黃金家族的能力。那對你沒有好處。」一直默默吃菜的葉隱知心忽然爆出這麼一句,讓徐遠清和李鎮平等人有些錯愕,看向葉無道的目光有些複雜,看來葉無道受到的壓力比他們想像的要大得多,什麼黃金家族,他們聽都沒有聽說過,但是他們絕對不會愚蠢到因為自己的孤陋寡聞而狂妄自大,黃金家族,能夠從這樣飄渺的女人口中凝重說出來的字眼是絕對不會容易對付的。
「這算不算你對我的關心?」葉無道對於葉隱知心的表現甚是滿意,很是厚顏無恥地問,葉隱知心看也沒有看葉無道那張讓她莫名生氣的臉,硬邦邦地說:「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葉無道搖搖頭,對趙寶鯤和徐遠清幾人說:「兩廣俱樂部已經把爪子伸到我們的地盤上來,若是再視而不見恐怕就是養虎為患,這顯然不是向來奉行將一切危險和可疑都扼殺在萌芽中的太子黨習慣的行事作風,再者說了,在現在的太子黨看來,一個小小的兩廣俱樂部實在還不夠看。」廣東廣西兩個省的上層力量還不夠看,中國有誰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太子黨的創始人和領袖,掌握太子黨龐大得讓人難以置信的星組資源,經過大半個十年的發展,當初以收攏二代三代富家子弟和權貴子弟為目標整合這個人背後或者手中龐大資源的星組若是完全爆發,能夠掀起多大的風浪,這一切恐怕誰都不敢想像,而現在的星組究竟有多龐大,恐怕除了葉無道之外即便是那群時刻關注著太子黨的中南海大佬們也不十分清楚。更何況,三年之前在北京成立炎黃俱樂部的葉無道如今能夠依靠這個俱樂部獲得多麼巨大的潛在能量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像的。
有人說,葉無道的爺爺留給孫子的最龐大的財富並不是一個並不是簡單的富可敵國能夠形容的葉氏財團,這個當年創建下華夏第一俱樂部炎黃俱樂部的老人留給葉無道的人脈才是最最讓人心動的財富,人脈,什麼是人脈,當初葉正凌創建下炎黃俱樂部,那一個時代的人現在無一不是掌握一方財權的顯赫人物,而作為那個年代這些人的核心葉正凌的孫子創建下的這個能夠讓這些人聯繫到一起的俱樂部能夠產生多麼龐大得能量?
太子為之所以被稱之為太子,是因為他讓人驚歎的對大局的把握和目光的長遠。
搾取最後一滴能夠為自己所用的籌碼,化腐朽為神奇也就是這種時候才會出現的,這就是葉正凌這樣橫行華爾街半生的老狐狸為什麼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畢生的基業隔代傳給葉無道的原因。因為,作為一個梟雄,在這一點上,葉正凌自問不如葉無道。
神華集團董事長,掌握的隱性資產高達上百億圓人民幣,葉氏財團第一順位繼承人其資產數百億美圓,太子黨創建者對抗千年龍幫離站在華夏黑道頂峰僅僅一步之遙,星組資源的唯一掌控者,炎黃俱樂部的創始人,在這樣的人面前,一個兩廣俱樂部敢挑戰他的權威,的確是很需要勇氣的。對於一個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女神來說,或許偶爾墮落一次之後會食髓知味,繼而徹底拋棄聖潔進入紅塵的懷抱,更或許經過紅塵的洗煉更加劍心通明,但是無論如何,今晚的葉隱知心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打算陪著葉無道墮落一次了。
站在江濱路的藍寶石夜總會前面,看著來來往往醉生夢死的一張張市儈嘴臉,葉隱知心保持著她那份傲然於紅粉之上的聖潔嫵媚給予所有人最強烈的視覺衝擊。
徐遠清見到葉隱知心的這份風采,對葉無道說道:「說實話,我真的很羨慕你的艷福,若說之前在北京的燕清舞讓我驚艷的話,那麼現在的她就足夠讓我驚心動魄了,這樣的女人你竟然能夠把握到手,要不是很有自知之名,我都會忍不住和你搶的。」一邊的趙寶鯤樂了,勾著徐遠清的肩膀搖頭晃腦地數落著:「小清子,你這輩子都拍馬都趕不上葉子哥了,做做白日夢估計還行,告訴你,那個女人自始至終連正眼都沒有看過我們,哎,真他奶奶的傷自尊。」
「別他媽老喊我小清子。小心我翻臉。」徐遠清右手手肘狠狠地撞擊在趙寶鯤的胸肋上,面如冰霜。說完就自顧自地進了夜總會,後面吃疼的趙寶鯤和李鎮平嘿嘿賊笑。
「十個男人七個懶八個貪九個壞十個色,葉子哥,你說男人真的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麼?」虎妞抱著葉無道的胳膊晃來晃去,眨巴著眼睛貌似一副天真可愛的表情問,若不是問出來的這句話太過於讓人崩潰,絕大多數的雄性會被這份純潔迷惑。
「我之前看到過這麼一個笑話,說是一個貴婦在網上發帖問眾網友,養男人和養狗有什麼區別沒有?眾網友中一道回帖堪稱驚采絕艷,原文是你可以把男人當成狗來使喚,但是若是你敢把狗當成男人使喚那麼就沒有區別,反之亦然。這則看似機鋒埋藏得不深的笑話卻尖銳地指出了這個社會的畸形和扭曲,女尊,虎妞,我記得你小時候穿著開襠褲就揚言女尊萬歲的吧?」葉無道在虎妞的上拍了拍,這個很自然而然兩人之間的習慣性動作卻讓虎妞紅了臉,葉無道驟然發現,眼前的虎妞早就已經不是那個寧可流鼻涕不可流眼淚的小女孩了。
「哪有,那是小時候不懂事」虎妞狡辯。
進入夜總會,一股澎湃的音樂聲就讓人的心臟在胸腔中惴惴不安,越走越近,環繞音響從大廳牽引出來環繞整個夜總會的一層,繼而進入大廳彷彿被瞬間點燃的就如同井噴般爆發,人聲,炫綵燈光,霓虹,還有太上衣著三點暴露的高挑女人,台下舞池,無數男男女女的擠在一起群魔亂舞,高舉雙手,人性在此刻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女人因為陌生男人的揩油而稍顯做作的呼聲,接著放蕩的笑聲,還有黑暗中曖昧的喘息,在黑暗的環境下狂暴的音樂和D彷彿永遠四射的聲線作為掩蓋,醜陋與否此刻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暴露出來的裸的人性。
角落中緊緊相擁相互慰藉的男女,一臉憔悴萎靡卻因為一支針劑而神情亢奮如同燃燒最後一滴生命的迴光返照的癮君子,衣著暴露的女人盡情放蕩,男人遊走在歡場之間,目光四處掃視尋找目標,這就是午夜。
黑暗中結果趙寶鯤遞來的煙叼在嘴裡,湊到葉隱知心身邊,葉無道對這面露黯然的葉隱知心大喊:「幹什麼哭喪著臉?悲天憫人可憐這群揮霍青春揮霍時間揮霍生命的傢伙?我不是救世主!你不是,他們,所有的人都只是其中的一份子罷了,誰也沒有資格憐憫誰。」葉隱知心默默看了葉無道一會,終究放棄到了嘴邊的話,淡然道:「我從來沒有憐憫過誰,就如同你從來沒有真正在意過誰一樣。」
嘈雜的環境中,這句話清晰地傳到葉無道耳邊。
斂眉,垂目,彎頭,讓趙寶鯤遞過來的火點燃嘴上的煙,葉無道在二樓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趙寶鯤這廝就是坐不住,掛在二樓上看著下面舞池群魔亂舞的情景按耐不住拉著虎妞一起下去跳舞,徐遠清生性喜歡安靜,這樣的地方本來就不喜歡來,不過來了倒也隨遇而安抱著點來的酒和李鎮平在一邊嘀嘀咕咕,葉無道坐在葉隱知心的旁邊雙手放在靠背「迎接」那些從四面八方射來的投向葉隱知心的火辣辣的目光。
「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地方?」葉隱知心盯著葉無道冷笑。
「起碼我就很享受。」葉無道毫不在意地回應,繼而把左手從靠背上移下來放在葉隱知心的肩膀上,在葉隱知心發作之前說:「你信不信,我這個動作起碼讓十個以上的男人產生殺了我的念頭?」葉隱知心掃了一眼全場,繼而皺著眉頭直接忽略了葉無道的廢話:「你喜歡看那些衣著暴露的女人在舞台上搔姿弄首?」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膚淺的男人?那些女人我看都懶得看一眼,當然,如果是你在上面跳舞的話我不介意包下全場然後一個人享受。」葉無道伸手抓住葉隱知心的髮梢繞著食指感受著一頭青絲的柔性與韌性,不斷地用語言試探葉隱知心的底線。手指劃過鼻尖,一抹清香怡然,而轉頭的葉隱知心恰好見到這一幕,葉隱知心狠狠地把自己的頭髮從葉無道手中收回來,這種曖昧的調戲讓葉隱知心有些難以接受。
忽然,樓下一陣嘈雜喧鬧,趙寶鯤那熟悉的叫罵聲傳來繼而就是慘叫,還有虎妞那興奮的助威聲。葉無道站在二樓向一樓看去,趙寶鯤這廝頗有英雄氣概地站在舞池中間,而他的腳下稀里嘩啦地倒下了一大片人,虎妞在趙寶鯤後面得意洋洋地指著那群畏畏縮縮看著他們不敢上前來的人說著什麼,因為音樂聲太大,所以聽不清楚,見到趙寶鯤向這邊示意,葉無道也懶得理會這廝欺負這些小孩子,轉頭,卻不見了葉隱知心的身影。
夜總會外面,停車場路邊的座椅上,葉隱知心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面看著車流熙熙攘攘而過,周圍時不時路過的人面帶驚異地看著這個美得不像話的女人,似乎冥冥中某種力量在發生作用,平時那些惹是生非見到女人就精蟲上鬧的小混混竟然也沒有騷擾這個女人。
夜風起,葉隱知心終究不是神,感覺微微有些涼意的時候身上卻一暖,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抓著衣服葉隱知心轉首看著身邊眼神迷離望著前方的葉無道,問:「你不是很喜歡那種場合麼?出來幹什麼?」
「怎麼聽都有種深閨怨婦的味道。」葉無道彈出煙頭,劃過一道橘黃色的弧線煙頭準確地落在幾米外的垃圾桶裡面,葉無道看著眼前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葉無道的心情也難得寧靜下來。
「安倍晴海讓我轉達給你一句話。」葉隱知心把腦袋半靠在手臂上,說。
「嗯?」葉無道等待下文。
「他說他很嫉妒你,嫉妒你能和你姑姑在一起生活三年。而也是為了盡早結束你這種讓他痛苦的生活,所以和歌山才會遭了大殃。」葉隱知心見到葉無道臉上錯愕的表情像是奸計得逞的小女孩般頑皮而開心地笑了起來,臉上蕩漾開的幸福讓這個夜晚都沉浸在莫名的清香裡。
「否則的話,我及時能夠殺進和歌山,但是想要毫髮無損地走出和歌山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更何況,那個老人面前,我自認不是對手。」葉隱知心話語裡有種由衷的敬重,像她這種對武道的執著近乎偏執的女人來說,在武道上有一個強大的對手永遠比無敵來得輕鬆和快意。
「所以就上演了日本武道第一第二人聯手殺上和歌山的一幕?」葉無道想到那個妖異邪魅的男人,經過最初的驚愕之後已經完全消化這個消息的葉無道甚至在琢磨這個安倍晴海苦戀姑姑葉晴歌幾十年的八點檔電視劇橋段。
「算是吧。」葉隱知心敷衍了一句,忽然問:「天罰很厲害嗎?」
「是很厲害,你現在還不是她的對手,不用驚訝,天罰,若不是這個天罰不理會俗世恐怕你們日本幾年前就被天罰踏平了。」葉無道想到風華絕代卻如同一張白紙的澹台經藏,而澹台經藏簡直就是中國版的強化之後的葉隱知心。
葉隱知心不再說話,眼中殺機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