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紀事 第十六集 父與女 第二章 假公濟私
    能控制魔獸的精純劑可說是索爾此行最大的收穫,雖然只剩5瓶有些不夠,但只要能用在關鍵時候,到時誰還能奈何他?

    至此他在巴姆克的事全部結束,第二天一早,使節團離開亞科斯城,踏上返國的路程。而瑪莉果然也加入隊伍裡,隨他們一起離開。

    一路無話,十多天後,一行人終於再次回到王都。遙遙望著遠處高聳的杜斯克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在心裡舒了口氣。

    「加緊趕路,進城後我請大家去『大雛菊酒館』好好喝一杯。」這些天下來,索爾早就和一干護衛混得爛熟,這話一出,立刻迎來眾人歡呼。

    在美酒的激勵下,使節團不由加快腳步,一個小時後就穿過杜斯克外的廣闊平原,來到王都城門外。這時眾人突然發現,正有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從城門魚貫而出,向北方開拔而去。

    目前迪拿爾的戰事集中在奧弗領以及魯爾領,北部並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這些軍隊去北方幹什麼?一時間眾人都面面相覷,難道他們在巴姆克的這段時間,敵軍已經攻入了北方?

    由於連綿不絕的隊伍堵塞了城門,眾人只好等在一旁,這時路邊已聚集了不少想要入城的商旅和行人,人們議論紛紛,試圖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達斯!」就在這時,索爾突然在隊伍裡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聽到他的呼喚,一身標準騎士鎧,夾雜在隊伍裡緩緩前行的達斯也注意到路旁的眾人。他低聲對身旁的兩名隨從吩咐了幾句,便拔馬向這邊跑來。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來到近前,他向索爾打了個招呼。

    「剛到,你這是要去…」索爾剛要詢問,達斯的目光落到他身邊,立刻驚呼道:「瑪、瑪莉?」

    側坐在馬車上,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軍隊的瑪莉向他揮了揮手:「達斯,好久不見了,你最近還好嗎?」

    「好…還好…」吱吱唔唔的應了一聲,達斯不由分說抓著索爾坐騎的韁繩,把他拉到一旁。

    「怎麼回事,瑪莉怎麼也在這兒?」他壓低聲音對索爾道。

    索爾無奈的聳聳肩:「我怎麼知道,她非要去我的領地看看,這就跟來了。」

    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瑪莉一眼,達斯咕噥道:「這妞兒想幹嘛…」這才道:「你在巴姆克的事怎麼樣了,見到沃爾薩了嗎?」

    索爾點頭道:「一切順利,援助的魔法師部隊不久就會到達。沃爾薩的修習已經結束了,不過公會似乎另有任務給他。」

    「那就好。」達斯吁了口氣。

    「我還沒問你呢,你們這是要去哪兒?」索爾抓住機會問道。

    猶豫了一下,達斯左右看看,這才道:「斷劍峽要塞。」

    「卡維領?去那兒幹嘛,又沒有…」索爾有些不解,突然間他猛的反應過來:「難道是獸人?」

    斯趕緊做個讓他小聲些的手勢:「這事還沒有傳開,以目前王都緊張的氛圍,很可能引起民眾的恐慌。」

    「究竟是怎麼回事?」索爾急忙問道。

    達斯咬了咬牙:「幾天前,近十萬獸人大軍毫無徵兆的逼近斷劍峽要塞,正展開猛烈的進攻。目前北方軍大部分士兵都進駐魯爾領,要塞留守的部隊不足五分之一,情況相當危急。」

    索爾聽得呆了起來,當初北方軍團大部南下增援,就是看準獸人內亂無暇顧及的時機,此後斷劍峽要塞的防守一直處於空虛的狀態。

    哪知最讓人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獸人帝國竟然抓住機會大軍壓境!現在品塔特將軍和他的部隊被拖在魯爾領,根本無力回援,一旦斷劍峽要塞被攻破,獸人長驅直入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一向不擅計謀的獸人竟然這麼懂得抓住機會,實在叫人難以相信,這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一瞬間,索爾腦中不由自主現出阿瑪達的身影。

    這時達斯又道:「目前我們所有軍隊都在和魯林人交戰,根本無力支援要塞。所以父王無奈下,只好抽調一半的王都警備隊,以及國王直屬騎士團前去增援。」

    原來這些軍隊竟然是王都警備隊以及國王直屬騎士團,它們是目前杜斯克僅剩的防衛力量,一下被抽走一半,王都的防守力肯定會大為下降。然而在目前的情勢下也是無奈之舉,否則讓獸人衝到城下,情況會更糟糕。

    「那邊怎麼樣,能守住嗎?」索爾擔憂的問。

    達斯搖搖頭:「很難說,獸人似乎算準我們無力回援,目前攻勢很猛。就算我們能及時趕到,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那你…」索爾欲言又止。

    知道他想說什麼,達斯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別忘了我們可是阿爾姆克四傑,哪那麼容易出事。再說我早就不想呆在城裡無所事事了,這次被委任為援軍指揮官,可是求之不得的機會呢。」

    戰爭開始後,自己的兩個哥哥被調往前線,就連索爾和蓋因都屢立功勳,達斯卻只能呆在王都做他的警備隊長。這次外出支援斷劍峽要塞,確實是他夢寐以求踏上戰爭舞台的機會。

    不過…風險未免太大了點吧?

    這時最後一隊騎士馳出城門,早已等得不耐煩的路人立刻一股腦向城門湧去。達斯看了一眼,對索爾道:「我必須走了,替我向潔西卡問好。」

    「小心!」索爾學蓋因般,在他胸甲上搗了一拳。

    達斯微微一笑,調轉馬頭向隊伍追去。在經過使節團一行時,他稍稍放緩馬蹄,就那麼看著向他望來的瑪莉和潔西卡兩女,隨後才一扯韁繩,快速衝向漸漸行遠的隊伍。

    「達斯,你這個臭小子,見到我居然連話也不說一句,喂,你要去哪兒?」瑪莉沖達斯遠去的背影大叫著。

    然而達斯只是背對著她遙遙揮了下手,人已匯入綿延的隊伍裡,再難以分清他的身影。

    潔西卡已看出這次的事很不簡單,她對回來的索爾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想在這裡當眾解釋,索爾含糊的說了句:「進城再說。」言罷不理眾人疑惑的目光,當下拔馬向城門跑去。

    「才一年多不見,怎麼個個都變得神神叨叨的。」瑪莉不滿的道。

    潔西卡卻深知索爾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回頭對等候的眾人道:「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先進城休息吧。」

    護衛隊的士兵都是職業軍人,顯然已從剛才離城的軍隊意識到事不尋常,一時間眾人高昂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在尼克的呼喊下,他們默默排好隊列,護送著馬車入城而去。

    「你說什麼,獸人的大軍已經逼近斷劍峽要塞?」王都內,使節團休息的旅店裡,潔西卡一臉吃驚的道。

    進入王都後,完成護送任務的尼克率領部下離開,索爾一行則住進旅店等待國王的接見,趁這個時間,索爾將從達斯那兒聽到的消息告訴了眾人。

    「獸人?那有什麼好驚訝的,迪拿爾不是一直都和獸人帝國在打仗嗎?」瑪莉失望的道,從不關心這場戰爭的她顯然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

    而潔西卡他們自然清楚這個消息意味著什麼,一時都面色凝重起來。克雷斯道:「獸人不是一直在內戰嗎,怎麼會來進攻斷劍峽要塞?」

    奇普道:「很顯然有人在背後指使,否則獸人不可能抓住這種時機。」

    索爾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而且很有可能是咱們的老朋友。」

    克雷斯剛想問是誰,潔西卡已皺眉道:「你是說阿瑪達?」

    這裡幾個人都曾出使獸人帝國,對那個外表天真可愛,內裡卻機心重重的獸人公主印象深刻。如果這次的事件真是阿瑪達在背後指使的話,以她的能力絕對不會像以往般輕易收場。

    「現在北方軍團大部份部隊都在魯爾領,前去支援的王都警備隊以及騎士團戰鬥力雖然不弱,但從沒真正上過戰場,這次斷劍峽要塞的形勢恐怕不會樂觀。」潔西卡很快做出了判斷。

    其他人都贊同的點點頭,在戰場上並不是戰鬥力強就能佔優,有時候勇猛和意志才是起決定作用的因素,特別是面對以凶殘著稱的獸人,普通部隊很容易因恐懼而發生慌亂。在這一點上,長期和獸人交戰的北方軍團是目前迪拿爾唯一有資格和獸人一戰的軍隊。

    因此儘管有斷劍峽要塞的天險,王都的增援部隊恐怕也堅守不了多久。而一旦斷劍峽要塞被攻破,凶殘的獸人大軍將可以毫無阻礙的長驅直入,直抵王都,所帶來的直接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亡國。

    難怪羅貝爾會不惜一切代價,抽調王都一半的守備力量也要增援要塞,只是這麼做作用恐怕非常有限。雖然已經想到穩固空虛的後防線,但誰又能想到一直內亂不休的獸人會突然大軍壓境?

    「這時候王宮裡恐怕已經亂作一團了吧,難怪國王到現在也沒召見我們。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啊,這下迪拿爾才真的麻煩大了…」索爾在心裡這麼想著。

    畢竟是土生土長的迪拿爾人,想到要塞被破後的可怕後果,潔西卡臉色蒼白的道:「這下該怎麼辦?」

    奇普思考了一下,他搖搖頭:「我想不出任何辦法,以一群外行去防守獸人大軍,要塞被攻破只是時間問題。」

    「要不我們現在就趕去要塞,說不定能…」克雷斯著急道。

    潔西卡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區區幾個人又能做什麼?」

    克雷斯愕然半晌,最後也只能洩氣的坐回椅內。

    這時一直在邊上旁聽的瑪莉不耐煩道:「真搞不懂你們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王都被攻破,離洛維爾還遠著呢,只要在獸人殺過來以前逃回領地不就得了。」

    對她的話索爾只能苦笑,一旦王都被佔,連鎖反應下,奧弗領和魯爾領的迪拿爾主力將失去戰鬥的意義,整個王國恐怕立刻會被攻佔瓜分。

    所以他現在也很焦急,因為這件事不僅關係著杜斯克的安危,也關係著洛維爾,以及正前往斷劍峽要塞的達斯,甚至遠在迪維吉城堡的蓋因的安危。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必須將獸人阻在斷劍峽要塞之外,否則戰爭爆發以來索爾做的這麼多努力,將全部化為泡影。

    然而憑迪拿爾現在所能調派的力量,根本不是獸人的對手,該怎麼對付他們呢?除非…就在這時,索爾心裡湧起一個連他自己都吃驚的想法。

    想了想,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辦法。索爾遲疑的道:「也許…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這時潔西卡等人正七嘴八舌的商量著對策,突聽索爾這麼說,所有人都瞪大眼看著他。

    「如果我們無法阻止,就只有借助外力。」索爾自顧自的說道。

    「外力?」眾人由面面相覷:「找誰?」

    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索爾斬釘截鐵的道:「冰凍高原,野蠻人!」

    「他們?」潔西卡吃驚的道:「但野蠻人正忙著建立自己的城邦,他們會攪進我們的戰爭嗎?」

    索爾點頭道:「一定有辦法。畢竟野蠻人也是趁著獸人內亂的機會才得以崛起,如果讓獸人攻佔了卡維領甚至王都,實力大增的獸人下一個目標就是敢背叛他們的野蠻人,所以他們沒有拒絕的理由。」

    說著他又道:「這只是我的一個初步想法,具體的等見了國王再說吧。」

    就這樣,一直等到晚上,才傳來羅貝爾召見的命令。於是索爾又和潔西卡連夜趕到王宮,一路上只見不少神色緊張的官員匆匆來往,顯然斷劍峽要塞被攻擊的消息已弄得人心惶惶。

    當兩人在政事廳見到羅貝爾時,年邁的國王正坐在椅內閉目養神,接受一名神官恢復精力的魔法治療。一個多月不見,羅貝爾已蒼老了許多,神情疲憊,顯然持曠日久的戰爭已讓這個老人不堪重負。

    一直等神官治療結束,羅貝爾擺擺手示意他離開,這時他已恢復了少許精神,只是眼睛裡仍有深深的倦意。

    「索爾卿,這次出使結果如何?」羅貝爾問道。

    索爾點頭道:「非常順利,巴姆克國王已答應我們的盟約,前來支援的魔法師部隊不久後就會出發。」

    「嗯,那就好。」這個本該讓他大喜的消息,卻只換來羅貝爾淡淡的回應,顯然要塞的事已把他的好心情全給破壞。

    索爾和潔西卡互看一眼,情況果然如猜測般嚴重,似乎就連羅貝爾自己也對能否守住要塞不抱希望。

    又詢問了一些出使的情況,羅貝爾潦草的結束了這次召見:「索爾卿你做得很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會好好考慮對你的賞賜。」

    知道現在是最好的機會,索爾遲疑了一下,低聲道:「陛下。」

    「還有什麼事嗎?」看得出,羅貝爾非常不耐煩。

    「關於斷劍峽要塞的事,我已經聽說了…」索爾斟酌著該怎麼開口。

    「什麼?你是從哪裡聽說的?」羅貝爾的反應出乎意料,他居然一下直起身子,看來這件事已經把他弄得極為緊張。

    索爾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今天進城時,我剛好遇到前去支援的部隊…」

    不過他並不想在這上頭糾纏,又改口道:「陛下,恕我直言,王都警備隊的戰鬥力雖然不錯,但面對凶殘的獸人,恐怕還是難以抵擋。」

    也許因為索爾屢立功績的關係,羅貝爾並沒追究下去:「算了,這事恐怕遲早都會傳出去。目前我已經沒有可以調派的部隊了,派出警備隊也是無奈之舉,如果斷劍峽要塞一旦失手,唉…」

    說到這裡,他深深的歎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絕望和無奈,顯然獸人這背後一擊已經把國王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難道就沒有更好的對策了嗎?」索爾試探著問道。

    羅貝爾苦笑一聲:「還能有什麼對策?只希望要塞能多堅持一段時間,如果品塔特將軍在魯爾領取得勝利,說不定還能及時回軍…」

    說到這裡,顯然連他自己都覺得是異想天開。自失的笑了笑,羅貝爾突然道:「索爾卿,你能不能再去一次獸人帝國,說服它們退兵?」

    「什麼?」這下輪到索爾傻眼了。

    他突然想狠狠抽自己幾個嘴巴,我幹嘛這麼嘴賤啊。羅貝爾肯定是急瘋了,別說索爾上次在那邊已經鬧得天翻地覆,人人喊打,就算他是神仙,也不可能憑一張嘴讓那些獸人放棄到口的肥肉吧?

    生怕國王真的哪根筋不對,派自己去獸人那兒送死。這時無論為人還是為己都要說了,索爾趕緊道:「陛下,其實我有個主意,也許能戰勝獸人。」

    「索爾卿,你說真的嗎?」羅貝爾驚喜的抬起頭。

    故意無視潔西卡「你自作自受」的目光,索爾點頭道:「是的,雖然不一定能成功,但我認為在目前的形勢下,這是最好的辦法。

    「快說,你打算怎麼做?」羅貝爾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借用外人的力量,迫使獸人退兵。」索爾狠狠道。

    「外人?什麼人?」羅貝爾皺起眉頭。

    「冰凍高原的野蠻人。」索爾深吸口氣,緩緩抬起頭。

    「那些未開化的野蠻人?索爾卿,你在開玩笑嗎?」羅貝爾不由自主提高聲線。

    在迪拿爾人眼中,冰凍高原的野蠻人是比獸人更原始的民族,他們一向不把這些身材高大的同胞放在眼裡。事實上,對大多數迪拿爾人而言,他們寧肯和獸人打交道,也不願意和野蠻人稍作接觸。

    「陛下您別生氣,先聽我說。」索爾倒是不慌不忙,在這個山窮水盡的局面下,哪怕有一絲希望,羅貝爾也必定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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