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雷鷹收回戒指中,羅伯特帶著索爾走到屋子一角,指著地上的一個魔法陣道:「待會兒你進去,再把蛇妖和獅鷲召喚一次。」
索爾看到這個魔法陣和上次阿爾伯特要他測試的那個魔法陣差不多,但要更加精細一些,無數從沒見過的奇特符文就像構成一架精密的機器。
讓索爾站到魔法陣中心,羅伯特走到一旁開啟了幾個和法陣相連的小型結界,同時道:「這是測試召喚師能力的魔法陣,你的情況非常特殊,我需要收集所有資料。不用擔心獅鷲不聽你的話,在這個魔法陣內,魔獸是無法活動的。」
說著他示意索爾可以開始了,索爾依言喚出小美和辛巴,在魔獸現身的同時,整個魔法陣以及外面相連的幾個小結界一同閃耀起來,無數符文如同霓虹燈般交替閃爍,傳達著各種訊息。
果如羅伯特所言,被喚出的辛巴和小美就像睡著了般,一動不動的低頭趴在索爾腳下。同時羅伯特已拿出一個筆記本,一邊對照魔法陣裡閃爍的符文,一邊飛快的記述著什麼。
漸漸的,他的臉色越來越是古怪,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關閉魔法陣,示意索爾收回兩頭魔獸,可以出來了。
走出魔法陣,索爾忍不住問道:「情況怎麼樣?」
「嗯…和阿爾伯特所說的一樣,沒有一絲魔力波動,也沒有咒文,很顯然你並不會任何召喚魔法。不過我注意到,在喚出魔獸的霎那,你的精神力瞬間增幅到一個相當強的程度,我想你那可以隨意使用任何召喚物品的特異能力,一定和這種穿透力極強的精神波動有關。」看著筆記上潦草的記錄,羅伯特沉吟道。
「這意味著什麼?」索爾不解的問道。
羅伯特搖搖頭:「現在還不好說,似乎你的精神力可以無視咒語的存在,直達『魔獸空間』。因此任何召喚物品對你來說都只是一個媒介,你可以通過它直接與內力的魔獸產生聯繫。但因為某些未知原因,你無法通過這種聯繫建立足夠的精神契合,所以你雖然能輕易的召喚出裡面的魔獸,卻幾乎無法控制它們。」
這和阿爾伯特告訴索爾的沒有本質區別,他不禁失望道:「這麼說,我的狀況根本沒法搞清楚囉?」
羅伯特道:「也不是這麼說,剛剛只是測試了你的魔力和精神力波動,只是所需訊息的一部份。要想進一步研究,還需要收集其他訊息。」
「什麼訊息,還要我喚出魔獸嗎?」索爾問道。
羅伯特擺了擺手:「不必了,精神方面的收集已經足夠,我還需要收集你身體方面的資料。如果你願意配合的話…」說著,他的眼睛不由自主轉向屋子一角。
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索爾赫然看到屋角堆放著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道具,從帶鐐銬的木台,枷鎖,各種型號的刀具,斧子甚至鋼鋸,以及更多叫不出名字的東西一應俱全。要不是知道這裡是召喚術的研究室,真要讓人以為來到了中世紀慘無人道的刑房。
「你、你什麼意思?」索爾心驚膽顫的問。
羅伯特循循善誘:「別怕嘛,只是一點簡單的小實驗而已。」
「小實驗?」索爾不禁再瞥了那堆「刑具」一眼,那些玩意兒怎麼看也不像是做小實驗的,用來嚴刑拷打倒很合適。
「是啊,不過是做點活體切片,或者收集點毛髮啥的,大不了截取一段骨頭,放心,死不了人。其實打開腦袋直接進行研究最好,不過恐怕你沒這個時間,再說安全性也不好保證。」羅比特有些苦惱的道。
索爾背上冷汗一下就出來了,切肉抽骨?還想開顱?他不住乾笑著:「你這個請求…啊哈哈,真是讓我為難啊。」
羅伯特眼裡閃動著狂人科學家常有的那種瘋狂光芒,一步步逼近索爾:「拜託,就配合我做一下吧,好不容易才碰上你這種特異的體質,簡直可以說是顛覆了整個召喚術的系統,我實在很想弄個明白啊。」
配合你一下?那誰來保證老子的小命?索爾左右急看一眼,順手操起桌上一個玻璃瓶:「警告你別過來,不然別怪我動粗。」
「你真的不願意?」見索爾意志堅決,羅伯特失望的道。
「廢話,我還想多活幾年呢。」索爾一副沒得商量的口吻。我倒是想弄個清楚,但也不會傻到把小命交到你這種瘋子手裡。
「那就麻煩了,只有一些精神力的記錄,恐怕難以做進一步的研究。」羅伯特有些不甘心的拍了拍手裡的筆記本。
「會不會是因為魔獸的關係?小美不就很聽我的話嗎?」見他還一副不死心的模樣,索爾趕緊轉移話題。
羅伯特思考著道:「那不同,蛇妖是你直接用鮮血與她訂立了契約的魔獸,這是利用血脈直接與魔獸的精神相連,和使用召喚物品並不一樣…等等,血!?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也許秘密就隱藏在血裡面。」
說著他一臉興奮的道:「雖然難以弄清你那古怪的召喚能力,但從那只蛇妖的狀況來看,也許你的血也是一個關鍵。在難以獲得更多訊息的情況下,從血著手研究是最好的辦法。」
「我的血?」索爾疑惑道:「能有用嗎?」
「這個很難說,畢竟你這種體質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不過如果連我也搞不清楚的話,這塊大陸上就沒人能弄明白了。」對於自己的本行,羅伯特倒是很有自信。
索爾考慮了一下,切肉或者開顱當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只是一點血的話…想到這裡,他轉過身:「好吧,就一點血…我靠,那是什麼?」
卻是羅伯特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屋角,正從一堆雜物裡費力的拖出一根針筒。事實上,那東西要說是針筒實在太過勉強,因為它的直徑足有成年人手臂那麼粗,長度在一米上下,粗略估算,如果要裝滿的話,至少需要2到3公斤液體。
「你…你打算用那玩意兒給我抽血?」索爾結結巴巴的道。
羅伯特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當然,你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離開巴姆克,所以我必須儲備足夠多的血液才能保證以後的研究。其實我也不要多少,大半筒也就差不多了。」
「大半筒?等你抽完老子早變人干了。算了,我還是回家去吧。」終於確定面前這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索爾立馬打算走人。
「別走別走,少抽一點就是了。」見勢不妙,羅伯特趕緊阻止。
「這個行不行?」他又拿出根稍微小一號的針筒。
索爾毫不猶豫的搖頭。
「這根?」又是稍小一點的。
索爾還是搖頭。
「要不這根?」
……
索爾漸漸有些火大,羅伯特每一次拿出的,都只比上一根稍小一點,總量則維持在抽完血後,肯定會送命的程度。
「你菜市場買豬肉啊!還有完沒完了?」最後,他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在索爾的威逼下,最後羅伯特只好不情不願的拿出一支正常的針管。在他做準備的時候,索爾隨口問道:「你對這次戰爭的事有什麼看法?」
「管我什麼事?」哪知羅伯特一口答道。
現在整個魔法師公會都在為迪拿爾還是魯林鬧得不可開交,這裡居然有個毫不關心的人,索爾不禁來了興趣:「你一點也不關心?」
羅伯特聳聳肩:「那是會長該考慮的事,我只想做好自己的研究就可以了。」
「可是如果讓魯林帝國控制了巴姆克,魔法師公會也會受到牽連,你就沒辦法自由的做研究了,這樣也沒問題嗎?」索爾道。
羅伯特卻似毫不在意:「那又怎麼樣,大不了我去當個自由法師,就像煉金術部的…好了,準備抽血吧。」說著他轉過身向索爾走來。
再次確認他手裡的針管在正常範圍內以後,索爾撩起袖子:「可是自由法師卻無法獲得現在這麼好的研究條件,不是麼?」
羅伯特撓了撓頭:「這倒也是,不過真到那一天,也只能這樣了。」
「那你就沒想過防止這種事的發生嗎?」索爾開始鼓其如簧之舌。
「怎麼說?」羅伯特挑了挑眉毛,同時有些遺憾的看著手裡細幼的針筒,又望望索爾的胳膊。
「我這次來亞科斯,就是希望馬可尼國王能和迪拿爾一起對付魯林的侵略。但國王遲遲不表態,魔法師公會的態度就成了關鍵,現在公會已有不少人決定我們迪拿爾,如果你也表示的話,一定可以說動你們的會長。」
羅伯特不禁看了他一眼:「巴菲斯特那天也這麼對我說,不過他是要我魯林。這種事對你們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
巴菲斯特已經找過他了?索爾大吃一驚:「你答應他沒有?」
羅伯特搖搖頭:「沒有,我對這種事根本不感興趣,只想好好做自己的研究。」
索爾心裡暗暗鬆了口氣,看來這是個典型的不問外事,只想埋頭於自己的事情裡的老學究,不過這樣的人也最容易說動。
羅伯特正要拿針扎過來,索爾卻一把摀住自己的胳膊,羅伯特不禁一愣:「你又想做什麼?」
索爾笑嘻嘻的道:「不如這樣,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不知道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羅伯特疑惑道:「什麼交易?」
索爾道:「只要你肯我們迪拿爾,我就讓你多抽一些血,怎麼樣?」事到如今他也豁出去了,如果能爭取到羅伯特的,對說服魔法師公會就多了一分把握,至於一點血嘛,我索爾還是出得起的。
唉,有時候想想,這叫什麼事啊?做了這個倒霉的使節,老子居然淪落到賣血的地步,不過想想這也是為了洛維爾,就忍了吧。
羅伯特果然露出意動之色:「真的嗎?」
索爾大點其頭:「當然。況且你對這場戰爭根本不在乎,誰勝誰敗還不是一樣?那我們迪拿爾又有什麼關係呢?」
羅伯特沉吟道:「這麼說倒也沒錯,多點研究材料也是好事。況且阿爾伯特也在迪拿爾,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老朋友落難。」
想到這裡,他終於點頭:「好吧,我答應你。」
耶!索爾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只是順便過來一趟,沒想到卻能又再拉攏到一個重量級的者,實在是意外之喜。
然而還沒等他叫出聲來,就感胳膊一陣劇痛,羅伯特已迫不及待的一針紮了下去,然後強行從他體內抽出一管血。
索爾疼得哇哇大叫:「等、等一下,我還沒準備好,你…哇啊!」
卻是羅伯特拔出裝滿血的針管,順手又是另一針紮了下去:「嘿嘿嘿,說好的,我可以抽兩筒哦。」
索爾只感一陣眩暈,對這老頭果然不能大意…自然他也沒注意到,第二個針筒,羅伯特偷偷換上了一支稍稍粗大的。
「離開之前你再來一次,這些天我會盡量把它弄清楚的。」抽完血後,羅伯特把索爾送到門口,這麼對他說道。
索爾點點頭,他一點也不想在這兒呆下去了,否則誰知道這個瘋子還會玩出什麼花樣來。突的想起一件事,他道:「對了,關於我這個能力的事…」
羅伯特做個讓他放心的手勢:「阿爾伯特在信裡都說了,我不會對別人講的。」
索爾放下心來,就準備離開。哪知他剛打開研究室的大門,就和外面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這是個50來歲的中年男子,身材修長,相貌清瘦,雖說不上英俊,但渾身上下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氣質,特別是藏在金邊眼鏡後的那雙眼睛,有股深沉睿智的韻味蘊含其中,讓人無法將其忽視。
他穿著一席普通的法師袍,只在胸口一個不起眼的位置繡著一個奇怪的符號,此外再無和其他人的不同之處。
「啊,抱歉,我剛剛沒注意。」站穩身體,索爾道了個歉。
「沒關係,沒敲門是我的不對。」男子微微一笑,顯出一種教養良好的味道。
這時羅伯特也走了出來,看到男子他不禁一呆。沒等他說話,男子突的對索爾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位就是迪拿爾新來的特使索爾侯爵大人吧?」
沒想到在這裡還有認識自己的人,索爾點了點頭:「是我,您是?」
男子呵呵一笑:「我叫法瑞納,來這裡是找羅伯特導師有些事商量,沒想到卻遇上了您。」
法瑞納?索爾從沒聽過這個名字,看對方的打扮,估計是哪個魔法師吧。他不在意的道:「幸會。還有人在等著我,那麼就先告辭了。」
「呵呵,請慢走。」法瑞納對他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索爾離開後,羅伯特突然道:「會長,您來這兒做什麼?」
會長?難道說,這個叫法瑞納的男子就是魔法師公會的會長?
收回看著索爾背影的目光,法瑞納轉過頭:「他怎麼會在你的研究室?」
答應索爾不將他身上召喚術的秘密洩露出去,羅伯特一時無言,他急中生智道:「他為我帶來了阿爾伯特的問候信,我就和他聊了一會兒,有事嗎?會長。」
法瑞納不虞有他,搖頭道:「不,沒什麼。近來魯林和迪拿爾的戰爭正進行到關鍵時刻,兩國都派出特使試圖說動巴姆克自己。魯林的特使派出巴菲斯特先生前來遊說,他已和不少人有過接觸,但我還在猶豫該哪方…哈,真是,您一向都不關心這些瑣碎的事,我怎麼會和您說這些。」
法瑞納說著自失的一笑:「我來找您,是有些公會裡的事務,進去再說吧。」
不過要是他知道自己嘴裡「不問世事」的羅伯特,剛因為兩針筒人血就出賣了自己的立場,不知會作何感想。
羅伯特點點頭,轉身讓法瑞納先進門,再向索爾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他這才走了進去。
這時索爾已經走到了召喚術部的樹林外,沃爾薩則在不遠處一張石凳上坐著等他。看到索爾出來,他迎了上來:「事情怎麼樣?」
索爾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見沃爾薩瞪大眼一副看不懂的模樣,他乾脆道:「大有收穫,雖然損失了不少…算了,不過把羅伯特爭取過來了。」
「羅伯特導師在公會裡是出了名的不問外事,這樣都能被你拉攏,你小子厲害啊。」沃爾薩驚喜的道。
「嘿嘿,一般啦,也就是沒讓我碰到你們的會長,否則我連他也能爭取過來。」索爾一臉得色,當然他並沒意識到,自己剛剛就錯過了一個好機會。
沃爾薩又問:「你的事情弄清楚了嗎?」
想到那些血索爾就有些鬱悶,他道:「還沒有,叫我過些天來等結果。不說這些了,潔西卡他們一定等急了,我們快回去吧。」
兩人離開召喚術部的樹林,回到馬車等候的地方。索爾回來說起得到了羅伯特的,眾人都大為高興。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一行人登上馬車,離開了魔法師公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