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克裡夫一行來到加爾鎮,聞訊的鎮長早早帶著本鎮官員外出迎接。當克裡夫出現在鎮口時,年邁的鎮長立刻拖著肥胖的身軀迎了上去:「克裡夫大人,您沒事吧?在屬下境內發生這樣的事,實在萬分抱歉。」
克裡夫毫不在意的道:「不勞擔心,一點小事罷了。」
鎮長親自扶他下馬:「那麼請到府上稍事歇息。這群盜賊實在罪大惡極,前一陣才剛襲擊了洛維爾領主,想不到竟又向您下手,現在洛維爾一行還滯留在這裡,尋找他們失蹤的領主。」
「洛維爾領的人也在這裡?」克裡夫感興趣道。
「是的,還有拉莫領主也在敝鎮。」鎮長答道。
斐利諾明白克裡夫的意思,他說道:「鎮長知道他們住在哪兒麼?我們想見見他們,也許能打聽到一些去死團的事。」
鎮長有些尷尬道:「是,他們就住在本鎮的旅店內。說來真是慚愧,我本想邀請他們來府上住,但他們和拉莫領主大人似乎有些矛盾,所以…」
克裡夫微微一笑:「沒關係,我去旅店見他們就行了。」
不多時來到鎮長府,還沒進門拉莫領主已衝了出來,親熱的拉著克裡夫的手:「克裡夫領主大人,幸會,在下拉莫領主基法。」
說著不等克裡夫回答,他已唾沫飛濺的道:「我對您敬仰已久,克裡夫先生實是我國貴族的典範。您的事我聽說了,那群賤民實在膽大包天,竟連您也敢襲擊,請放心,他們遲早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說實話,被這麼個胖子在跟前喋喋不休實在是很煩人的一件事,特別是他的唾沫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不過克裡夫一直都保持著禮貌的微笑,沒有絲毫不悅。
等基法說完,他這才道:「基法領主,見到您我也非常榮幸。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允許我先休息片刻。」
「當然當然。」基法受寵若驚的道:「如此我就不打攪大人了。」
說著他又喋喋不休的念叨著諸如敬仰已久,去死團可惡的廢話,畢恭畢敬的把克裡夫一行送進門。
「不愧是克裡夫大人,真是風度翩翩。」臨了,他感慨道。
「領主大人,您想結交巴林領主嗎?」這時,魔法師費夏從他身後閃出。
基法毫不猶豫的道:「這個當然,巴林家是迪拿爾最古老的貴族世家,身世顯赫,如果能結交他,我們拉莫領就更有地位了。」
「那麼現在就有一個好機會。」
「是什麼?」基法一臉急切的追問。
費夏左右看了看,悄聲道:「我們的探子已經打探到去死團藏在什麼地方。只要您能立刻率人剿滅那群強盜,奪回巴林領主失去的財物,他必定會對您大為感激,那麼大人結交他也就不是難事了。」
「真的嗎?」基法大喜:「這真是個好主意。」
費夏嘿嘿一笑:「而且我們本來就要殺死這群強盜滅口,一舉兩得。」
基法不再猶豫:「你立刻去召集人手,注意要悄悄進行,明天我希望給克裡夫先生一個驚喜。」
夏答應一聲,慢慢退了下去。
這時在鎮長府內,克裡夫用過飯,對鎮長道:「我想現在就見見洛維爾的人,麻煩鎮長替我引路。」
鎮長哪敢說不,馬上帶克裡夫來到潔西卡一行住下的旅店,這時潔西卡正因找不到索爾煩惱不已。突然聽說巴林領主前來拜訪,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潔西卡立刻帶人外出迎接:「我是洛維爾的管事潔西卡,我們領主不在,請恕我招呼不周。」
克裡夫和藹的把她扶起:「你們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事實上今天我也遭到了去死團的襲擊,因此打算來拜訪諸位,順便問問那晚的情形,看能否瞭解去死團更多的情況。」
潔西卡很快把那晚遭襲的事說了一遍,一旁瑪琳被勾起傷心事,眼睛又紅了起來。斐利諾反覆詢問了很多情況,然後對克裡夫搖搖頭。
克裡夫一臉沉痛的道:「這麼說,洛維爾領主是中了一枚魔法彈,然後摔進河裡失蹤的嗎?」
潔西卡點點頭:「當時領主大人為了掩護我和瑪琳,才被魔法彈擊中。這些天我們在河的上下游反覆尋找,也沒找到領主大人的蹤跡。」
克裡夫感慨一聲:「洛維爾領主大人的英勇實在讓我欽佩不已,可惜這麼好一個貴族…不過請放心,我相信他一定還在人世。」
「謝謝您。」潔西卡躬身道。
「對了。」克裡夫像想起什麼:「如果不介意的話,就請和我們一起前往王都吧。我已經請求護送隊盡快趕來,這樣一路會安全些。」
「這…」潔西卡有些猶豫。
斐利諾也勸道:「慶典的日子快到了,就算領主失蹤,按照王國法律你們也必須準時到達王都向國王匯報。而且我相信如果洛維爾領主還在人世的話,也一定會去王都的。」
潔西卡深深的行了一個禮:「如此就多謝領主大人的好意了。」
克裡夫站起:「我們會在加爾鎮修整幾天,護送隊到達就通知你們出發。這些天也請努力搜索,相信奇跡一定會出現的。」
離開旅店,克裡夫問道:「你覺得如何?」
斐利諾道:「雖然不敢確定,不過洛維爾領主應該有很大幾率已經死了。挨了一枚魔法彈再落入河中,普通人絕對無法活著。而且如果他真的沒死,走到臨近任何一個城鎮都該有消息傳來。」
克裡夫歎了口氣:「但願如此,那麼護送這些人前往王都,就算是我對取得洛維爾領土的一點補償吧。」
旅店內,瑪琳問道:「潔西卡姐姐,我們真的要去王都了嗎,那少爺怎麼辦?」
裡德道:「那個人說得對,無論領主大人在不在,我們都必須及時趕到王都。」
潔西卡拍拍瑪琳的小腦袋:「放心吧,領主大人一定會沒事的,我相信我們很快就可以再見到他。」
琳乖巧的點點頭,把頭埋進潔西卡懷裡。
去死團大本營,山谷內。
「啊湫!」索爾猛的打個噴嚏。
他疑惑的揉揉鼻子:「奇怪,誰在背後說我壞話嗎?」
他把注意力放回床上,那裡放著從克裡夫身上掉下來的盒子。強盜們都在外面舉行慶功宴,他則偷偷溜回屋子研究這個東西。
看了半天,索爾終究還是沒敢貿然動手。他知道能被巴林領主貼身收藏的一定不是普通東西,這個鐵盒很可能被施放過魔法。
在這個世界生活日久,他多少對魔法什麼的也有了一些瞭解,知道這個時代的貴族喜歡在貴重物品上施放保護的結界,就像保險櫃一樣。如果自己貿然去動,下場很可能是人形烤豬或者一團焦炭。
「怎麼辦呢?」索爾苦惱的思索者,放棄顯然是不可能的,但他又不願冒險,一時間陷入兩難境地。
這時他突然摸到懷裡的一團東西,腦中靈光一閃,趕緊把它掏了出來。那是那雙地龍皮手套,出發時索爾揣在懷裡一直忘了拿出來,從落水到入伙為寇都一直帶在身邊,這些天發生太多事,幾乎把它給忘到腦後。
聽曼森說這東西可以隔絕結界,不正好管用嗎?
索爾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解開盒蓋上的扣鎖,輕輕把蓋子翻開一點。突然間一團火紅的光幕從盒中爆發出來,瞬間包住整個盒子。
索爾嚇了一跳,趕緊停下所有動作,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光幕。過了片晌也不見動靜,他心裡一喜,知道手套起作用了。
索爾懷著期待的心情打開盒子,但結果卻出乎意料。盒子裡沒有任何看起來值錢的東西,只有一張普普通通的信箋。
「什麼嘛,有錢人真難理解,一封信也要玩這麼多花樣。」索爾失望的歎了口氣。
他正要關上盒子,突然好奇心起,又把信拿了出來。也許裡頭有藏寶圖也說不定,索爾這麼安慰自己。
這封信沒有題頭,也沒有落款,只有簡單幾句話。但索爾掃過一眼後,額上立刻冷汗直下。他猛的把信折起,愕然半晌這才重又打開仔細看了一遍。
「計劃有變,我會靜待您的消息。另外洛維爾領至關重要,希望您盡快奪取。」
「盡快奪取…」索爾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駭然道:「不是吧?巴林領主也對我的領地有野心?」
他苦惱的捧著頭:「真該死,洛維爾領不是整個王國最窮的土地嗎,怎麼先有冒險者公會,現在連巴林領主也來覬覦?莫非老子的領地有金礦?」
索爾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洛維爾領相當危險。無論是冒險者公會還是巴林領主,都是惹不起的勢力,自己這個領主有很大的失業危急啊。
想到這兒索爾再也坐不住了,自己來到異界舉目無親,一無實力二無背景,還要靠這領地過活下半輩子呢,豈能讓他人奪去?
「不行,我得立刻去王都,拆穿他的陰謀。」索爾下了決定。
正當他雄心萬丈之時,門外突然傳來卡菲爾的聲音:「沙隆巴斯,大家都在慶祝,你躲在屋裡幹什麼?」
索爾嚇了一跳,趕緊道:「我、我剛才有點累,打了個瞌睡。」
「那我進來咯。」卡菲爾道,說著門已被推開。
索爾趕緊把信放回盒子,順手塞到床下,卡菲爾已走了進來。她見索爾一臉不自然,不禁奇怪道:「你幹什麼?」
索爾乾笑兩聲:「沒什麼。」
卡菲爾疑惑的盯著他,突然哭道:「你在房裡藏了別的女人?」
索爾:「……,大小姐,你的猜測未免太不搭邊了吧。」
把卡菲爾拉到床邊坐下,他安慰道:「你別多心了,我只是剛睡醒腦袋還有些迷糊罷了。」
卡菲爾也知道自己太離譜,紅著臉點了點頭。燭光搖拽,她的臉看起來美艷不可方物,索爾瞧在眼裡,暗道這妞兒安靜時還真是漂亮。
一時色心大熾,索爾摟著她的肩膀面對自己:「卡菲爾…」
「沙隆巴斯…」如此氣氛,卡菲爾眼神也朦朧起來。
索爾哪還不知趁熱打鐵的道理,暗道一聲我來也,湊過嘴去。
卡菲爾正在意亂情迷間,突見索爾如此動作,驚道:「你幹什麼?」
索爾嘿嘿淫笑:「還能幹什麼?小乖乖,來,讓我親親。」
卡菲爾駭然推開他:「不要!」
索爾還當她是少女的羞澀,涎著臉又挨了過去:「別害羞嘛,親親有什麼關係呢,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啊。」
卡菲爾堅決搖頭:「可是我們還沒結婚,不能有孩子的。」
「什麼!?」索爾失聲驚呼。
卡菲爾理所當然的道「哥哥說這個只有夫妻才能做,做了就會有小孩。」
索爾哭笑不得:「我覺得,列斯塔對你的生理教育真是非常失敗。你說的『做』和通常意義上的『做』是不一樣的…雖然我很想向你灌輸正確的觀念,但是沒有時間了,總之相信我,親嘴不會有小孩!」說著急不可耐的撲了上去。
「不要。」
「嘿嘿,來嘛。」
「不要不要。」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我說了不要!」卡菲爾陡然尖叫一聲,從身後變戲法般抽出柄釘頭槌,對著一臉淫笑的索爾當頭就是一槌。
「大家都在等你,總之你快來就是了。」她丟下這句,飛也似的逃走。
索爾橫屍床頭,頂門鮮血噴濺。
為、為什麼最後總是會變成這樣…
「妹夫,過來這邊坐。」隔得老遠,醉醺醺的列斯塔就招呼道。
索爾遊目四顧,卻沒在人群裡發現卡菲爾的身影。他心道這樣也好,如果卡菲爾真的生了氣,呆會兒自己溜走時她至少不會太傷心。
索爾已經決定趁眾人宴會醉倒後就開溜,雖然呆在去死團也不錯,但他必須趕快前往王都拆穿克裡夫對洛維爾的陰謀。
「卡菲爾剛才找你去了,人呢?」列斯塔問。
索爾心虛的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回房間了吧。」
列斯塔毫不在意,拉過他就遞過一杯酒:「別管那丫頭,來,我們喝!」
想到這是在去死團的最後一晚,索爾把它想成餞行酒,接過一飲而盡。見他這麼豪爽,列斯塔大喜,又遞上一杯。
不多時,連乾數杯的索爾也有些微微醉了,想起今晚還要開溜,他連忙打住。列斯塔這時摟著他的肩膀,像個孩子樣哭道:「我和迪侖都最疼卡菲爾這個妹妹,現在她終於嫁出去了,我好高興啊,妹夫!」
索爾嚇了一跳,趕緊安慰他,列斯塔淚眼婆娑的抓著他的手:「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卡菲爾。」
索爾顧左右而言他:「老大,你喝醉了。」
這時的列斯塔卻精明無比,他暴喝道:「別岔開話題,答應我!」
索爾連忙大點其頭,列斯塔這才高興道:「這才是我的好妹夫。其實我知道,卡菲爾雖然對你凶巴巴的,可她是真正的喜歡你,所以你不要辜負他。」
想起自己這個「好妹夫」今晚就要丟下未婚妻獨自開溜,索爾不禁歎了口氣,開始感覺有些對不起卡菲爾了。
「不要不帶她一起走呢?」索爾這麼想到。
但他隨即又否決了這個念頭,且不說她知道自己就是萬惡的領主索爾.洛維爾時會有什麼反應,如果真跟她一起上路,恐怕還沒到王都就會被釘頭槌給敲死。
就在這時,突聽遠處傳來卡菲爾的尖叫:「你們是誰?」跟著是一陣混亂的兵器撞擊聲,隨著留守在外的幾名衛兵臨死前的慘叫,又沉寂下來。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所有人都驚醒過來,所有強盜停下嬉鬧,又驚又疑的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迪侖正要吩咐幾個人過去看看,已有人從那邊走了過來。
來者從黑暗中走出,在篝火的火光下逐漸現身。當先一人正是卡菲爾,她被兩個人押著,雙手反剪身後,脖子上橫著利劍。在她身後,一個衣著華麗的胖子在一個魔法師打扮的老者陪同下,被一群劍士簇擁而出。
看到他,索爾大吃一驚,那個胖子正是拉莫領主,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害怕對方認出自己,索爾悄悄縮到群盜身後,這時迪侖沉聲道:「你們是誰?快放了卡菲爾!」
基法奸笑道:「本人是拉莫領主基法,你們這群賤民竟敢襲擊克裡夫大人的車駕,實在罪不可恕。」
一個強盜冷笑:「那又如何,你們這些貴族沒有一個好東西。」
基法氣得臉上肥肉直哆嗦:「竟、竟敢瞧不起我,可惡的賤民。現在我以襲擊克裡夫大人,以及殺害洛維爾領主的罪名,將你們全部就地正法!」
列斯塔哼了一聲:「巴林領主的事是我們幹的,但去死團從沒見過洛維爾領主,分明有人冒名頂替。」
基法尖聲道:「胡說,除了你們還有誰?那晚是你們用魔法彈炸死洛維爾領主,他落水後才失蹤的,還想狡辯嗎?」
人群裡的索爾聽到這裡,腦中靈光一閃,已明白怎麼回事了。襲擊自己的人,根本就是這個領主基法!
他曾注意過很多關於自己「死亡」的傳言,都只籠統提到是去死團襲擊,自己才失蹤,其中細節卻不甚了了。既然不是去死團干的,那麼只有真正的兇手才知道自己是先挨了一枚魔法彈,然後才落水。
那麼真正的兇手就呼之欲出了,一定是這個基法因為那晚在萊特城的矛盾,才假扮去死團襲擊自己洩憤,現在自然是來殺人滅口的。
「好哇,你個死胖子真是狠毒啊。要不是老子運氣好,說不定真不明不白死在你的手裡。」索爾心裡大怒。
這時列斯塔道:「既然做了強盜,我們就不怕這一天。但這不關卡菲爾的事,你先放了她。」
基法笑得肥肉亂顫:「哈哈哈,小姑娘長得不錯,可惜一樣是個賤民,我就先拿她開刀。給我殺了她!」說著他吩咐道。
握劍架著卡菲爾脖子的士兵聞言就要動手,突然一支利箭電射而至,噗的穿透那名士兵的脖子。就在所有人一愣神間,卡菲爾猛的掙脫另一個士兵的束縛,轉身對著基法胯間狠狠一腳,才向眾人跑來。
基法疼得滿臉扭曲,他怒道:「給我殺!一個都不要留!」
幾個士兵用盾牌遮著基法向後退去,大量士兵則向群盜湧來,同時在山谷兩側的山頭上,很多士兵現身而出,拿著弓箭向谷內射擊。
由於白天的收穫實在太豐富,群盜興奮之下疏於防範,竟讓拉莫領的士兵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山谷完全包圍。由於慶功宴,幾乎所有的強盜都聚集在山谷中央,立刻被一網打盡。
去死團的強盜們倉促拿起武器應戰,很多人都喝得大醉,哪裡是早有準備的正規士兵的對手?雙方甫一接觸就被沖得七零八落,很多強盜慘死劍下。
山谷兩側的士兵則不斷向谷內拋射著火箭,帶火的流矢就像墜落的流星雨。山谷內全是木屋,幾乎見火就燃,不過片刻已是滿谷火海。
熊熊火焰輝映夜空,山谷內濃煙滾滾,遍地都是死屍,人們跑來跑去,不斷有臨死的慘叫響起,混亂得有如末日。
列斯塔兄妹三人率著一群強盜拚命向外殺去,認準了他們就是去死團的首領,四周的士兵不要命的殺上,三人周圍的強盜越來越少。
列斯塔一斧把兩個士兵攔腰劈開,大叫道:「不想死的都給我滾開!」
只見他一身鮮血,神情猙獰,身後一路殘肢斷體,駭於他的威勢,士兵們無不嚇得連連後退。不過這時跟在列斯塔身邊的強盜也僅有十幾個人。
「哥哥,沙隆巴斯呢?他在哪兒?」卡菲爾突然拉著他問道。
列斯塔這才發現索爾不見蹤影,抓抓頭,他提起斧頭就要殺回去找人。這時拉莫領的一個中隊長又率領一群士兵衝了過來:「就是那三個人,領主大人有令,砍下他們腦袋的人可以獲得一千枚金幣的獎勵!」
這話一出,四周士兵又不要命的殺上,列斯塔等人再次深陷重圍。迪侖對列斯塔道:「沒辦法了,大哥,我們突圍吧。」
「那妹夫怎麼辦?」列斯塔猶自在往山谷裡沖。
「沙隆巴斯非常聰明,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敵人大部分都衝我們來,再不走就沒機會了。」迪侖冷靜的道。
「我要去找沙隆巴斯。」卡菲爾哭了起來。
迪侖拉住他:「卡菲爾,我們必須走。」
「不要,放開我!」卡菲爾拚命想要掙脫。
歎了口氣,迪侖撮掌在她腦後一擊,把卡菲爾打昏過去。一把把她扛在肩上,迪侖對列斯塔道:「大哥,我們走吧。」
「妹夫真會沒事嗎?」列斯塔不放心的問。
迪侖肯定的點點頭:「相信我。」
「那好。」列斯塔轉過身:「弟兄們,向外面衝啊!」當先向谷口殺去。
「但願他會沒事吧…」迪侖向一片火海的山谷裡望了一眼,這才扛著卡菲爾跟上列斯塔。
而這時在迪侖口中本該沒事的索爾,卻不止有事,而且是大大的有事。
戰鬥剛起他就被三名士兵盯上,對方認準了他這個最瘦弱的傢伙,像攆兔子一樣緊追不放,雙方你追我逃也不知在山谷裡繞了多少圈。
「搞錯啦老大,我只是臨時客串的強盜而已,放過我吧!」索爾哀叫。
急於立功的三人哪裡肯聽,追得越發的急了,這時雙方逃到山谷一角的偏僻角落,前面兩棟木屋熊熊燃燒,把去路完全封死。
索爾逃無可逃,唯有停下腳步。跑了這麼一陣,三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身便裝的索爾就輕鬆多了,當然這也和他這些日子被迪侖逼著鍛煉有關。
「幾位大哥,有話好說,打打殺殺的多不好。」索爾乾笑。
互相交換一個眼色,三名士兵獰笑著提劍走上:「臭小子,帶著我們繞了這麼久,等著受死吧。」
雖然被迪侖逼著練了大半月的劍術,不過以索爾的臭水平,別說三個,對付一個也難。不過此刻面臨生死關頭,他卻好像一點也不慌。
「我們還是別動手吧,否則你們會後悔的。」索爾歎氣。
「哦,是麼?」三個士兵呱呱大笑,顯然認為索爾是在虛張聲勢。
索爾聳聳肩,伸出右手大叫一聲:「出來吧,辛巴!」
隨著嘎的一聲鳴叫,一頭巨大的獅鷲獸憑空出現,翅膀扇動的狂風吹得火焰烈烈作響。被突然出現的魔獸嚇了一跳,三名士兵立刻停步不動。
「嘿嘿,早告訴你們別動手了。」索爾看著三張沒有血色的臉得意道:「辛巴,給我幹掉他們。」
「嘎?」哪知辛巴用貓的標準動作伸了個懶腰,竟然趴在地上打起瞌睡來。
「咦,你幹嘛,快給我幹掉他們。」索爾大驚。
「嘎啊。」辛巴打個呵欠,懶洋洋的翻了個身。
三個士兵見獅鷲獸根本不鳥他,哈哈大笑:「嚇我們一跳,原來只招出個沒用的東西。」
「有話好說,不要動手啊!」眼見三把劍同時砍來,索爾嚇得魂飛魄散。
幸好這時辛巴終於記起自己身為召喚獸的責任,就在主人快要喪命的剎那,它一躍而起,翅膀猛的一扇把三個士兵拍飛。
兩個倒霉的士兵滾入燃燒的木屋裡,眼見不活,一個運氣好的在地上滾了兩圈,立刻爬起頭也不回的逃了開去。
「呼…」索爾抹了把冷汗,對辛巴怒道:「差點被你這頭耍大牌的扁毛畜生給害死。」
哪知辛巴鳥也不鳥他,逕自把頭轉到一邊。
索爾哀痛欲絕:「為什麼我的人生會這麼失敗…」
正當索爾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廝,以正「主綱」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大批士兵突然湧入。
「就是他!」剛才逃得性命的那個士兵指著索爾道。
一個領頭的軍官道:「好哇,可惡的山賊,竟然還飼養魔獸,給我射死他們!」
一眾士兵立刻開弓搭箭,數十枝閃閃發光的箭頭指向一人一獸。
「天、天啦!!」
「嘎嘎嘎嘎!!!」
索爾和辛巴魂飛天外,索爾以刺客級的敏捷動作爬到辛巴背上,在獅子屁股上狠狠一拍:「快跑啊!」
危急關頭辛巴也顧不得跟他計較,連忙振翅飛起,同時一陣亂箭射來,都被翅膀帶起的狂風吹開。
獅鷲獸沖天而起,迅速飛離一片火海的盜賊山谷,只剩下方叫罵不止的一眾士兵,以及漫無目的射向半空的箭矢。
「終於逃出來了。」索爾慶幸的看了越來越小的山谷一眼,同時心裡暗想:「希望列斯塔三兄妹也沒事吧。」
「走,去王都!」索爾豪情忽起,在辛巴屁股上一拍。
「嘎嘎嘎!」辛巴憤怒的鳴叫一聲,猛搖身體。
「好啦好啦,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第二天,克裡夫接到鎮長的報告:「拉莫領主大人正在門外,說有些東西要交給您。」
克裡夫心下奇怪,和斐利諾來到鎮長府外,赫然見到拉莫領的士兵全副武裝排成隊列,他們人人泥塵滿身,不少人更纏著染血的繃帶,顯然剛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站在隊伍最前面的基法更是不得了,他穿著一身破損不堪,滿是刀劍劈砍痕跡的鎧甲,頭上和左臂纏著厚厚的繃帶,鮮血仍從繃帶內浸染而出,他滿臉血污,神情堅毅,完全一副視死如歸的勇士模樣。
「基法大人,您這是…」和斐利諾奇怪的對看一眼,克裡夫問道。
基法掩飾不住的得意道:「昨天聽聞克裡夫大人受到那幫賤民的襲擊,我深感憤怒,於是連夜率領大軍殺向去死團的老窩。經過一夜的浴血奮戰,已經把他們全殲。」說著邀功似的挺起纏著繃帶的腦袋。
「哦?」克裡夫微微一驚。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色,表面卻平靜如常:「您是說去死團已經被您殲滅了?」
基法眉飛色舞的道:「當然,儘管那些賤民拚死抵抗,但也敵不過拉莫領的英勇士兵們,我更親手斬殺無數敵人。雖然受了點傷,但想到能替大人您出氣,就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麼匪首的首級在哪兒?」克裡夫問。
基法露出羞愧之色:「實在抱歉,他們的首領無比狡猾,雖然盡力追趕,但還是被他們給跑了。」
「哦,沒關係,他們遲早有一天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克裡夫淡然道。
直覺感到克裡夫對列斯塔等人逃走很不滿,基法心裡叫糟,暗怪手下士兵太不中用。突然他像想起什麼,趕緊連連揮手:「快帶上來。」
幾名士兵推過一輛板車,上面裝著各種物品。基法獻媚道:「這是我在強盜窩找到的東西,希望克裡夫大人被劫去的財物一分不少。」
克裡夫眼睛立刻注意到物品堆一角的那個盒子,他向斐利諾使了個眼色,斐利諾立刻走了過去:「萬分感謝,基法領主的恩情我們必定不會忘記。」
聽到這話,基法的胖臉激動得都扭曲了,連臉上幾個「傷疤」脫落,露出裡面乾乾淨淨的白嫩皮膚也沒察覺。
隨意挑了幾件東西,斐利諾趁人不注意悄悄把盒子收起,這才道:「就是這些了,其他的就任憑基法大人處置吧。」
「只有這些嗎?」基法激動道:「您是不是再多拿一些…」
克裡夫微微一笑:「錢財只是身外之物,基法大人奮戰半夜,理應享受這些戰利品。您的英勇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將您的事跡如實稟報國王陛下。」
「區區小事,克裡夫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基法還在惺惺作態。
克裡夫正色道:「您的英勇是所有貴族的典範,哪是區區小事。這次您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將來我一定會好好報答於您。」他盯著基法,著重加強了「好好報答」這幾個字的語氣。
以基法那點可憐的智慧,完全將這句話理解成了克裡夫個人的感激,哪裡還忍得住?當即旁若無人的狂笑起來。時深感自己這一晚的奮戰(只是旁觀罷了),所受的傷(被卡菲爾踹了一腳),以及英勇的表現(假的)沒有白費。
送走感激涕零的基法,克裡夫和斐利諾回到房裡。將盒子交給巴菲斯特,後者略一檢視,向克裡夫點點頭:「結界沒有被觸動過。」
克裡夫和斐利諾都鬆了口氣,斐利諾笑道:「那個拉莫領主雖然討人厭,但至少替我們找回了它。」
克裡夫不滿的哼了一聲:「他太慇勤了。現在那群強盜四處逃散,我們已經失去一舉全殲他們的機會,雖然信件沒有洩密,但為了保密起見,還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人。」
斐利諾點點頭:「這事確實有些麻煩,不過只要您下一道通緝令,全王國的領主都會盡力替您捕獲那些漏網的強盜,相信不會出什麼問題。」
克裡夫點點頭:「也只有這樣了,護送隊什麼時候到?」
斐利諾道:「葛利斯已經親自率隊出發,兩天後就能趕到。」
克裡夫嗯了一聲:「那麼兩天後,就去王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