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萬眾期待的拍賣會終於開始。索爾按標準程序做足工夫,為每位競拍者發了號碼牌,並做了詳細的產品介紹發到眾人手上。甚至在他的堅持下,模樣甜美的瑪琳充起拍賣女郎,每一件產品,她都會捧著小巧的模型或圖冊繞場一周。美女的魅力果然非同凡響,至少拍賣場的氣氛一直都保持著沸騰。
索爾本來想找個托兒混在眾人間偷偷抬價,狠狠賺一筆。但領地內沒有合適的人選,加上大家第一次接觸拍賣,多少也有些疑慮,做得太過反而有反效果,所以他最後打消了這個想法。
為了表示重視,此次拍賣索爾親自主持,大家第一次接觸這種新鮮的買賣方式,無不大感新奇,氣氛熱烈,叫價聲此起彼伏,樂得索爾嘴巴差點裂到耳根。
「5萬金幣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不出所料,水車和水磨讓實力最雄厚的巴林領代表拍走。當他們叫出5萬金幣這個天價時,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再沒人敢和他們爭。
不過代價雖大,但巴林領是王國最大的農業領地,他們買回去絕對有賺無虧,何況他們還能再做出產品賣給別人。看著索爾鄭重其事的將詳細設計圖紙交給巴林領代表,與會眾人無不眼紅得牙直癢癢。
裡德更激動得差點昏過去,5萬金幣啊,按照他和索爾的協議,自己將分得2500枚金幣。不過跑下腿就能賺這麼大筆巨款,跟領主混果然大有「錢途」。
最受人矚目的水車拍出,現場氣氛有所降溫,但接下來的折疊桌椅製造技術,還是引起眾人不小的興趣,經過一番較量,一名商人成功以8000金幣買走。
而那三把黃金雨傘也大受歡迎,最後讓巴林領,沛奇領和馬斯迪領三家代表瓜分,每家付出600枚金幣的高價。除巴林領外的兩家代表都暗暗高興,將這東西獻給領主夫人,一定可以逃過沒有完成任務的懲罰。
至此拍賣會圓滿結束,皆大歡喜。當晚索爾設宴款待所有與會的商人和代表,並積極展開親善外交,答應那些空手而歸的商人,以後有新發明,一定優先照顧他們。洛維爾有史以來從沒有這麼多有身份的人齊聚一堂,讓應邀而來的文斯老懷大慰,深感將少主迎回領地,是個英明的決定。
宴會之後,在領主官邸的書房,舉行了索爾繼位後洛維爾的第一次全面會議。與會者有潔西卡,裡德,曼森,克雷斯以及領地內的商人和工匠代表。
索爾先高調的將承諾的報酬交給裡德,看著2500枚沉甸甸的金幣交到他手上,幾名當初沒被選上的商人無不大為懊惱,裡德則笑得見牙不見眼。
跟著索爾又拿出數千枚金幣,論功行賞,這次凡是出力的人都有份,幾家鐵匠鋪的老闆因協助曼森有功,更是所得豐厚。他這麼不吝錢財,正是要確立眾人的信心,讓他們知道跟著自己只有好處,為以後一系列計劃的實施打下基礎。
實實在在的金幣是最好的催化劑,當眾人捧著金子的時候,沒有人再懷疑索爾的能力。這時就算索爾說自己是神仙,他們恐怕也會深信不疑。
歡樂過後,索爾開始實施下一步計劃。他對裡德道:「金幣到手,不過我們不能就此滿足,事實上還有很多工作等著我們去做。裡德,我希望你明天就出發,名義上是帶工匠幫助巴林領製作水車,但你真正的任務是外出採購。」
「領主大人儘管吩咐。」這時的裡德毫不含糊。
「嗯,我會交給你2萬枚金幣,你要利用這次建立起的人脈,以盡可能低的價格,為領地採購一批優良武器和護具。另外還要購買大批優質礦石,以及部分生鐵,此外還有一些領地急需的物質,呆會兒潔西卡會拿個清單給你。我會讓幾個人和你一起去,你多教教他們,這樣也可以分擔你的負擔。」
這幾人,是領地內幾家店舖老闆的兒子親戚。索爾讓他們跟著裡德,倒沒有監視的意思,只是如果一直讓裡德獨攬財權,遲早會引起別人不滿,捧出他們,也算一種平衡措施。以後領地經濟發展,做生意的機會會越來越多,也確實不能光靠裡德,這也算提前培養人才吧。
這點裡德如何不知,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一旁幾名店舖老闆懸了半天的心總算放下,都暗自點頭。最後一絲嫉妒之心也消失無蹤。
待眾商人離開後,索爾又拜託曼森,等礦石運到後,請他繼續為領地打造物品,並指導那些鐵匠鍛造技術。索爾並不滿足什麼都靠買,這樣再多錢也不夠,他的夢想是有遭一日能建立起自己的工匠隊伍。
曼森自然一口答應,對他來說,自己在洛維爾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不僅時時都有新鮮的東西打造,還有豐厚的報酬,自身價值得到最好的發揮。既滿足了鑄造天性,還有大筆錢賺,生活還有比這更愜意的事嗎?
索爾最後詢問了克雷斯領地的治安狀況,並叮囑他一定要小心戒備,冒險者公會的報復隨時會到來。克雷斯此刻對他這個領主佩服得不得了,連連拍胸答應。
不過他擔憂的道:「每年這個時候,山裡的魔獸活動都會頻繁起來,下山偷吃莊稼,襲擊牲畜。往年冒險者公會都會趁這個時候集中捕捉,今年沒了他們,只靠守備隊,恐怕難以應付這麼多魔獸。昨天馬亞家的兩兄弟就在地裡幹活兒時,被角狼咬傷,現在大家都很擔心。」
索爾苦惱的捧著頭道:「有沒有搞錯,人來找麻煩,魔獸也不閒著。一切都等裡德買回物質再說吧,你讓鎮裡的獵戶不必去山裡打獵了,在鎮外多設些陷阱,暫時對付一下,損失由潔西卡補給他們。」
同時心裡想,什麼時候讓曼森把鐵絲搞出來,就好辦得多了。不過這是個技術活兒,還是等洛維爾自己的技術班子培養出來再說吧。
索爾再和他們商量了一些事,眾人這才散去。
第二天裡德率領的採購隊出發時,索爾執著他的手,千叮萬囑一定要盡量節省,這錢來得不容易啊,好容易賺了6萬多金幣,一次就去掉三分之一。
看著花花的金幣送去出,索爾別提多心疼了,他終於知道,遊戲中的堆堆數字是多麼重要。其苦口婆心之貌,就如慈母送兒遠行一般。
送走裡德後,索爾全力投入領地的建設中,莊稼成熟,需要及時收割,別被魔獸糟蹋;鎮裡很多人家的屋子要維修;還得組織販賣居民採集的草藥,這可是很多人家一年重要的收入;另外還得防備冒險者公會……
「啊啊啊,忙死人啦!」很多時候,領主官邸裡都會冷不丁傳出索爾的嚎叫。
然而該來的畢竟還是會來。在裡德離開的第七天,當天索爾組織藥劑店老闆收購草藥,忙了一天收入倉庫,累得要死要活。
剛剛爬上床,還沒睡上三個小時,就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迷迷糊糊的爬起身,剛看到鎮中央一片紅光,瑪琳已跑了進來。
「索爾少爺,不好了,有強盜進鎮裡了。」
「強盜!?」索爾心裡一激靈,趕緊爬起。
「有人在鎮裡放火,執勤的守備隊趕過去,剛好看到一群鬼鬼祟祟的傢伙想要逃走。對方逃得很快,我們一個也沒抓到,克雷斯已帶人追進山裡去了。」
潔西卡也走了進來,簡單對索爾說了下情況。和猶自處在迷糊狀態,衣冠不整的索爾相比,她就幹練多了。衣服整整齊齊,精神百倍,腰間挎著索爾從曼森那兒買來送她的刺劍,英姿颯爽。
搞什麼搞,要來白天來好了,覺都不讓人睡舒坦。在心裡不負責任的抱怨著,索爾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匆匆套件衣服隨潔西卡走了出去。
一名叫布朗的守備隊員已等在外面。潔西卡問道:「情況怎麼樣?」說著伸肘狠狠撞了惡形惡狀自顧打呵欠的索爾一下,疼得他臉上肌肉抽成一團。
奇怪的看了索爾和潔西卡一眼,布朗答道:「被放火的是糧食倉庫,好在糧食收割後還沒運進去,只燒了一座空屋子。隊長已帶人去追了。」
互看一眼,索爾和潔西卡都暗自慶幸,要是這一把火把糧食給燒了,不知會造成多大的恐慌。揉著痛處,索爾問道:「有人受傷嗎?這些強盜搶了什麼?」
布朗搖頭道:「沒有,我們及時趕到,他們還沒來得及搶東西就逃走了。」
索爾點點頭,對潔西卡道:「走,去現場看看。」同時心裡隱隱感到一絲不對勁,但具體是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三人趕到火災現場時,大火已被撲滅,糧食倉庫被燒去一半,燒焦的缺口猶如一隻畸形的大眼睛盯著周圍救火的人。倉庫已沒法再用。
「領主。」看到索爾,副隊長波奇趕緊走了過來。
「知道是哪兒來的強盜嗎?」潔西卡低聲問道。
波奇搖了搖頭:「洛維爾很窮,加上周圍山裡魔獸很多,一直沒什麼強盜。今晚這幫人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大家都很奇怪。」
心裡一驚,索爾立刻想到,難道是冒險者公會的人?對方裝成強盜來放火,再利用以前捕捉魔獸熟悉山裡地形的優勢逃走,這的確很有可能。
拉過潔西卡和波奇,索爾低聲道:「這很可能是冒險者公會幹的,現在先別聲張,以免引起大家的恐慌。有什麼話等克雷斯回來再說。」
潔西卡和波奇明白的點點頭,各自走開。由於只燒了一座空倉庫,聞訊趕來的居民並沒多大觸動,只是強盜偷入的消息讓眾人有些擔憂,不過在潔西卡的安撫下並沒造成多大的亂子。
就在這時,突見住在鎮西的農民巴克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不好了,領主大人,有一群人趁大家都去鎮裡救火,偷偷將堆在田邊的麥子搬走,逃進山裡去了!」
「什麼!?」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呆了起來。
二十分鐘後,看著只剩一截麥莊的田地,索爾呆呆的說不出話來。這片田地是前兩天潔西卡組織人收割的,所有的麥子都打包堆在田邊幾座草棚裡,還沒來得及入庫。現在幾座草棚空空如野,只在地上掉了一層麥粒。
剛才還在為糧食沒有被燒慶幸,想不到轉眼就被偷走。這裡的麥子差不多兩萬斤,佔全鎮這半年糧食的五分之一。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全部運走,對方至少也有三百人左右,加上在鎮中放火搗亂的,整個「強盜」團伙竟是超乎想像的龐大。
其實各家存糧加上領地的儲備糧,損失這些糧食並不是太大的問題。但麻煩的是糧食被偷走後帶來的連鎖反應,現在瞎子也知道,有一隻龐大的盜賊團已悄悄來到洛維爾邊上,在場居民無不議論紛紛,場面大有不可收拾之勢。
知道不能讓這情況繼續下去,索爾跳上一個土堆大聲道:「大家聽著,克雷斯已帶人去追那些強盜了,我們一定會把他們捉住。糧食的事請大家不要擔心,我會派人去領地外買糧食,今年一定不會讓大家挨餓。」
聞訊趕來的文斯也說道:「是啊,大家不要驚慌,洛維爾雖然窮,卻已經很多年沒挨過餓了。現在少爺更不會讓大家沒吃的。大家都回去吧。」
畢竟索爾現在已有了一些威望,加上文斯,眾人終於被說動,逐漸散去。
從種種跡象來看,對方似乎不是冒險者公會的,因他們根本不可能來這麼多人。而且搶糧食對他們一點用沒有。那對方究竟是什麼來頭?真是強盜?專門下山搶糧食的強盜?
重重疑問讓索爾大感頭痛,該死,就算把這當作遊戲,突發事件也太多了吧?正為難間,外出追人的克雷斯等人終於回來了。
「有什麼發現嗎?」潔西卡迎上去問道。
克雷斯搖了搖頭:「對方靈活得跟猴子一樣,又熟悉這一帶的地形,我們很快就被甩開。不過我在半路發現了這個。」說著拿出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兩尺來長,做工非常好,拿在手中就有一股森寒之氣透體而出。在匕首尾柄處有一個小小的蝙蝠紋章,顯得相當怪異。
一見匕首,潔西卡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這是!?」
索爾湊過頭,暗道一把匕首而已,值得這麼大驚小怪麼。他接過翻來覆去的看了下,喃喃道:「不過鋒利一點而已,你們這麼奇怪幹什麼?」
哪知這話一出,眾人更是怪物一樣看著他,好半晌波奇才解釋道:「領主大人,你別開玩笑了,這可是魯林帝國赫赫有名的『夜影部隊』的專用匕首啊。」
索爾這才明白自己剛才又說了句傻話。作為迪拿爾王國的近鄰,魯林帝國一直是王國的死敵,雙方為了領土擴張,數百年來征戰不斷。自己堂堂一個領主,還在阿爾姆克學院學習過,居然不認得對方的兵器,實在奇怪。
「夜影部隊」是魯林帝國軍隊中一隻頗有神秘色彩的軍隊,傳說軍中士兵全部接受專業的盜賊訓練,精通暗殺和潛行技巧,專門收集情報以及潛入別國暗殺貴族要員。一提起他們,不知有多少人談虎色變,因此得了個「夜影」的稱號。
「啊哈哈,我怎麼可能不認得,只是看氣氛太凝重了,開個玩笑而已。」索爾連忙打著哈哈,企圖掩飾過去。
幸好震驚於克雷斯的發現,也沒誰真個去追究。將匕首傳來傳去,每個人都臉色凝重,所有人此時只有一個想法:魯林帝國入侵洛維爾了?
其實說起來,作為王國最西邊的領地,洛維爾和魯林帝國只隔了一座西部山脈,兩者可說是近鄰。不過正因為隔了西部山脈,雙方誰也沒法到對方那兒去,要率領大軍翻過西部山脈更是天大笑話,因此洛維爾領從沒擔心過這方面的問題。兩個王國在西邊的衝突,只在相對平緩的西爾沃原時有發生。
不過大軍殺進是一回事,小規模的「夜影部隊」潛入又是另一回事。要是對方真如傳說中那麼神奇的話,穿越西部山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起這個可能性,所有人都禁不住心裡發寒,好容易領地在索爾少爺的帶領下有了起色,難道立刻就要面對敵人的入侵?如果戰爭一旦發生,不足2千人口的洛維爾恐怕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碾為齏粉。
吞了口口水,克雷斯艱難的道:「現在該怎麼辦?」
潔西卡默然半晌,斷然道:「實在太危險了,馬上組織大家撤離。」
這話一出,眾人一陣忙亂,波奇當即就要帶人去鎮上通知此事。見大家似乎已被這甚勞子的「夜影部隊」嚇破了膽,索爾哭笑不得。
「停!」一步攔在眾人跟前,他大喝一聲。
「我說,你們不用怕成這樣吧?冷靜的想想,如果真是那個夜影部隊來了,為什麼他們只偷糧食,沒有傷人,也沒有對追去的克雷斯他們下手?一把匕首根本不能說明什麼,要是對方只是一群偷糧食的饑民,我們卻自己嚇得逃個精光,這個臉未免丟得太大了吧?我這領主也會被同行笑話滴。」
他的話讓眾人冷靜下來,的確,仔細想想,這其中疑點實在太多。一名守備隊員低聲道:「或許是他們翻山時沒了吃的,才來偷糧食。」
波奇當即反駁道:「如果是這樣,他們直接殺進來搶就是了,何必搞那麼多花樣。再說夜影部隊也不會犯這種打草驚蛇的低級錯誤。」
潔西卡肯定的道:「的確,是不是夜影部隊,還不能妄下結論。不過肯定也不是饑民。先不說饑民沒這麼大能耐,而且從哪兒跑出這麼多人?」
見眾人終於肯冷靜下來思考問題,索爾鬆了口氣。他打個呵欠:「總之呢,這事要小心調查,且不能把消息洩漏到鎮上去。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大家休息好了再慢慢和這幫小偷理會。」
言罷不理眾人愕然望來的目光,悠悠然回去睡大覺去也。
第二天,潔西卡緊急發動居民搶收剩下的糧食,並派守備隊日夜守護,又組織成年男子監視鎮內鎮外,嚴防盜賊團的光臨。比起這個勤快而又幹練的管事,身為領主,卻只懂窩在書房發呆的索爾可說毫無一點自覺性。
雖然如此,仍在幾天內又被陸續搶走一萬多斤糧食。對方似乎很清楚洛維爾守備的空虛,除非遇上守備隊,面對沒有武器的普通居民時,根本毫不畏懼。
這樣一來守備隊人員稀少的缺點就暴露無遺,往往那頭發現盜賊蹤影,隊員們趕過去時,這頭已被劫掠一空。幾次交手也沒佔到便宜,守備隊員們雖然武藝高強,但對方一則人多,二則從不正面對抗,遇上時往往一哄而散。
幾次下來,雖然傷到對方幾個人,卻仍一個人也沒抓住。就這樣,盜賊們今天偷走幾隻家畜,明天搶劫一片果園,竟是把洛維爾當作了超級市場,隨意拿取,好在至今還沒傷過普通居民。
接下來的半個月,人人疲憊不堪,整個小鎮被搞得死氣沉沉,到夜間關門閉戶,弄得有如死城。克雷斯和潔西卡想盡辦法,還是無法有效的制止。
索爾也頗為頭痛,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他可以肯定對方的確是一夥盜賊團,只是規模大得不像話。而且這幫人似乎只對食物感興趣,極少破門搶劫財物,反常的行為讓人非常不安。
「啊啊啊,有沒有搞錯,難道這些盜賊都是惡鬼投胎?我的運氣怎麼這麼差,總是會碰上些千年難遇的怪事!」索爾氣得仰天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