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難以形容的混亂。
袁紹的大軍沒有任何陣形可言。
士兵們提著兵器,只是沒命的向後跑。
袁紹心裡的難受,無法釋放,鬱悶之極。
為什麼會這樣?到現在他也沒搞清楚。
夏侯惇和典韋率領的曹軍,一個個紅了眼睛,像殺神一樣,撲了出來,無視袁紹刀槍紮在身上的疼痛,不顧一切的以命搏命,瘋狂砍殺。
他們眼見虎衛軍的兄弟,被袁軍逼的跳入黃河,激起了體內的血性,誓死要為虎衛軍的兄弟爭回一口氣。
虎衛軍殘餘的士兵更是如同閻羅轉世,追上袁紹士兵,砍得血肉模糊仍不解氣,還要踩兩腳,吐口唾沫。
這樣一支有如魔鬼的軍隊,如何能夠抵擋。
負責斷後的張郃和高覽,被許褚追上,一頓狂風掃落葉般的劈砍,招架不住,不得已率領士兵,一路撤退,難以完成阻截追兵的任務。
兵行十里,正在低頭逃竄的袁紹士兵猛聽前路一聲炮響。
左右兩路曹軍,殺將過來。
一路樂進,一路於禁,各自領軍衝入袁紹大軍之中。
袁紹心慌不定,命令身邊親衛軍,護送自己與三子奪路而逃。
留下大軍與曹軍纏鬥不休。
袁紹只覺心口憋悶,連喘氣都非常費勁。
想起剛出鄴城時,率領二十萬大軍的威風,再看眼前,只有數千親衛軍護衛,兩相比較,豈是淒慘可以形容?
回首望去,但見曹軍將無路可逃的袁軍士兵圍在當中,無情砍殺。
一時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袁紹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冀州的數萬青壯兒女從此長埋於此。
一路前行,眾人正慶幸曹軍無力顧及他們,沒有派兵來追。
前方又是一聲炮響。
左右兩路曹軍攔住去路。
一路李典,一路徐晃。
袁紹一見,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環顧身邊親衛,語帶悲憤的說道:「眾位將士,今日我們若不全力死戰,必然是全軍覆沒的下場。眾位跟我衝啊!」
袁紹抽出了佩劍,拍馬向前狂衝。
身邊袁氏三兄弟,各持長槍,護在父親身邊,也是一副拚命的架勢。
袁紹親衛軍的將士,存了拚死之志,殺向曹軍士兵。
兩方交戰,近身搏殺,各不相讓,手腳皆斷,仍然張嘴撕咬,戰況分外慘烈。
但是曹軍人數眾多,眼看數千親衛軍,即將死傷殆盡。
袁紹悲憤難言,老天要讓他命喪於此,袁家四世三公的威名竟然會終結於他手。
他痛恨曹操,這個從小就一肚子壞水的傢伙,總是將禍事推到他的身上,讓他背黑鍋。
如今他竟然被曹**上了絕路,他就不明白,什麼地方不如曹操,怎麼會栽在曹操手裡。
論家世,他是四世三公望族出身,而曹操只是一個宦官的後代。
論人品,他厚待下屬,從不吝嗇金銀錢財,封賞一概不缺,逢年過節還多給屬下紅包。
論長相,他俊偉高大,哪像曹操,精瘦如猴,矮矬似鼠。
論女人緣,他玉樹臨風,迷倒無數少女,連良家都願意投懷送抱,可看看曹操,成天惦記別人的老婆,挖空心思,用盡手段,最後還是強扭得瓜。
曹操憑什麼可以比他強?
眼看樂進和於禁即將殺到近前,袁紹身邊只有三子與外甥高幹還在守護。
這時,身後兩隊人馬趕將上來。
細看軍中旗幟,原來是張郃與高覽率軍趕到。
他倆率軍繞過曹軍的堵截,逃了出來。
張郃上前接住樂進交戰,高覽接住於禁互拼。
袁紹在三子與外甥高幹的拚死突擊下,逃出戰場。
再看袁尚與高幹,身上都帶了箭傷,鮮血橫流。
袁紹不由和三子抱頭痛哭,哭到傷心處,忽然頭腦一蒙,暈倒馬上。
眾人慌忙急救,高聲呼喊。
袁紹徐徐睜開雙眼,喉嚨一緊,張嘴口吐鮮血不止。
袁紹望向眾人,長歎道:「我戎馬疆場數十載,不想今日狼狽至此,老天有意要亡我袁家,可悲啊!」
眾人勸解一番,勸袁紹先回大營,然後返回冀州,再集結大軍與曹操一決雌雄。
袁紹在眾人的攙扶下,騎上戰馬,趕返大營。
大營中還有不到萬餘的士兵留守,袁紹與眾人一進大營就下馬歇息,吩咐營中士兵準備飯食。
話音剛落,聽得營外一聲炮響。
兩支曹軍殺入大營,一路曹仁,一路曹洪。
袁紹被眾人慌忙扶上馬,不及細想,奔營後而出。
這一路奔逃,只有三子與高幹追隨,其餘將士都留在大營阻擋曹軍追兵。
幾人翻過一個山頭,沿去往黎陽的大路而行。
袁紹回首望去,茫茫天空,烏雲壓頭。
大路之上,只有四人相隨,二十萬大軍,恐怕都得留在黃河岸邊了。
文醜的十萬大軍,聽從他的命令,正在趕奔白馬。
即使文丑佔領白馬,他的潰敗已經讓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攜大勝之勢返回的曹操,要消滅孤軍奮戰的文丑,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悔恨沒有聽從田豐之諫,沒有聽從沮授之言,也沒有聽從呂布之勸。
如今這種結局,是他一意孤行的後果。
他已經無淚可流,惡果已經無法挽回。
他已經失去了雄霸天下的傲氣,失去了逐鹿天下的勇氣,失去了生存下去的骨氣。
失敗讓他失去了往日的風光,讓他彷彿變了一個人,眼神灰暗,心志頹廢。
袁譚卻沒有袁紹這麼沮喪,他對袁熙和袁尚說道:「今日之敗,我們必讓曹賊來日百倍償還,等我們回到冀州,又可以集結數十萬大軍,一定要把曹賊碎屍萬段。」
袁熙和袁尚兩兄弟同時稱是,咬牙握拳,狠狠揮舞,一副來日方長,此仇必報的神態。
正在他們信誓旦旦,相互鼓勵之時。
前路一聲炮響,從路邊殺出一路曹軍,攔住了他們幾人的去路。
領頭一員主將,明盔亮甲,手持倚天名劍,坐下絕影寶馬,正是曹操。
曹操嘴角含笑,說道:「本初兄何必如此匆忙,兄弟我已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