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陷入了深深的後悔和自責當中。
當呂布離開小沛出現在汝南地區的時候,他和謀士們就整夜不睡,在作戰指揮室裡討論著對呂布的作戰策略,一步一步推演著戰局的變化。
他預料著呂布到達宛城會和張繡進行一場慘烈的攻城之戰,他預料著搖搖欲墜的宛城會向他求援,他的大軍會趁機打垮呂布損失慘重的軍隊,將宛城收入囊中。
他錯了,錯了這麼多,幾乎沒有一件事和他預想的一樣。
假如他不是趁春季來臨的時候,在兗州各地開展屯田運動,假如他不是讓大軍參與了許都的軍屯行動,假如他帶大軍提前一步兵臨宛城,假如夏侯敦不是難麼笨,可以讓呂布的軍隊受多點損失,那麼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
張繡這個兩面三刀的傢伙,暗地裡接受了他逼獻帝下的任命詔書,也表示一定要將呂布拖在宛城,等待他的大軍到達時,徹底將呂布消滅。
可呂布到了宛城,未曾交戰,張繡已經獻城投降。他知道的時候氣的將前夜喝的排骨湯一口氣都吐了出來。
他這些天食不下嚥,睡不安寢,腦中亂糟糟的,一片混亂。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究竟他錯在了哪裡?為什麼形勢會發展成這樣?
大錯已經鑄成,無法挽回,曹操將自己關在會議室裡,獨自呆了整整一天。
從會議室出來以後,曹操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頹廢的神色,他神采飛揚,傲氣逼人。
他馬上召集軍中的將領謀士,直接下達了整軍集合,火速進軍宛城的命令。
一定要趁呂布剛剛入主宛城,羽翼未豐之時予以撲殺。
緊接著他作了一連串的安排。
給袁術下詔書,讓他派兵過新野攻宛城。
給劉表下詔書,要他安分守己,不要沒事派什麼援兵,以免自取滅亡。
派使者去給張繡送詔書,分化張繡和呂布的關係。
經過三天的整軍,大軍開拔,直入宛城境內。
只怪宛城離著許都太近,我們收到曹操進軍的消息,曹操的大軍已近逼近宛城三百里以內。
這時守城士兵報告,城外有一支代表漢廷的使者隊伍要入城。
漢廷對我來說也就是歷史上的一個名詞,對我沒有任何的約束力。
可對當時割據的各方勢力來說,漢廷是一種象徵。
他們名義上還屬於漢廷的下屬,歸漢廷領導。
不管他們怎麼樣的互相爭鬥,他們的身份還是漢廷的官員。
聽不聽朝廷的話那是另一回事,反正他們誰也不會打出反叛漢廷的旗號來。
朝廷來人了,於情於理我應該應付一下。
讓士兵將朝廷的使者領到城守府,我和張繡代表宛城的領導層進行接見。
來人是一個太監,也就是宦官,皇帝的跟班。
這傢伙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一雙三角眼還斜斜的瞅著,走路還一顫一顫的飄著,怎麼看怎麼彆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這傢伙將手裡的詔書一展,尖聲細氣的來了這麼一句。
想是他那雙斜眼有點近視,進來以後都沒看見我們兩人在幹嘛,念了一句晃了晃腦袋準備接著念,這才發現我們兩人正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喝著茶,叼都沒叼他一下。
「你們,你們怎麼不下跪接旨?」他拉了個破公雞似的嗓子喊道。
張繡有些坐不住了,看著我想說些什麼。
我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們自顧自的品著茶,都沒有吭聲。
這傢伙急了,跑上前來,用手指著我的鼻子,急切的喘著:「你們,你們敢蔑視皇權……」
呼的一下,我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全身內氣外放,瞪著眼睛看著他。
撲通,嚇的這傢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顫啊顫的一陣哆嗦。
「回去告訴曹操,三歲小孩玩的伎倆,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我這有處花園百花齊放,水草優美,歡迎他來下葬。衛兵,馬上讓他給我滾蛋,別濕了褲子,弄髒了我的地面。」
衛兵趁這傢伙沒尿褲子以前,拎著就給拖了出去。
我撿起掉在地上的詔書。
張繡走上前來:「將軍,這樣恐怕不太好吧?」
我拍拍他的肩,把手裡看都沒看的詔書交給他,說道:「放心,他是給曹操辦事的,皇帝那邊不會怪我們的。」
皇帝?一個小毛孩子,手無縛雞之力,我認識他是誰啊?
我得潛移默化的教導跟前這些死心眼,這天下是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不是那皇帝小兒說了算。
張繡把詔書打開從頭到尾細細的看了一遍。
無非是用來分化我們關係的,我都不用看。
「曹操雄才大略,野心不小,他視天下英雄為無物,肆意操控朝廷,代天子發號施令,欲讓各方勢力臣服。歸順他,我們自身或可倖免,可我們手下這些兒郎都將成為他手中的工具,血染沙場,橫屍荒野。今天我們同舟共濟抵抗他,為的就是宛城這近十萬將士的未來,讓他們可以自由的選擇自己的生存方式。」
說服著張繡,同時我也在說服著自己。
曹操是個好戰分子,一生戎馬,歷經大大小小上千仗。雖然他最終只統一了北方,可他至死都在教導他的子侄,一定要統一天下。
正因為他這種四處發動戰爭,不斷吞併弱小,戰勝強敵的做法,令中原地區一直處在戰亂當中,數百萬的平民流離失所,數十萬的戰士死在了戰場之上。
假如沒有了曹操,三國將會怎樣?
起碼有劉表這樣注重治下人民生活質量的領導者,可以保證人民可以自由安樂的過完一生。
三國沒有少了曹操,現在又多了一個我。
我能改變些什麼,現在還不知道。
眼下我實實在在的要為宛城的將士百姓尋找一個新的未來。
我不是曹操,我不會讓將士死在沒有意義的爭鬥當中,我會讓他們找到希望,找到生存在亂世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