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前一天晚上加班,這天早晨上班時間較晚,剛剛匆忙的走進辦公室,一群公司裡的女同事便圍了上來,臉上全都堆滿了驚訝和關切。
「葉梓,怎麼會出這種事啊!」「葉梓,你沒事吧。」「葉梓,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葉梓奇怪的問:「你們在說什麼阿,什麼事啊?什麼吉人自有天相的?」
「你還不知道嗎?」眾人一臉的不可思議。一個女人拿起辦公桌上的報紙,眼神憂慮,慢慢遞給葉梓。葉梓接過報紙,一眼掃去,頓時整個人呆在當場。
綁架!!!……慕容!……
這是怎麼回事?葉梓腦海中一片空白,這種以往只出現在電視劇裡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她的第一個反映,拿出手機來給慕容風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葉梓興奮的叫道:「慕容!……」,對面傳來的是一個客氣的聲音:「您好,我這裡是北京市公安局海澱分局。請問您是慕容風的什麼人?」
葉梓心口突然感覺到一種劇痛,整個人彷彿墜入了萬丈冰窖,她無意識的回答:「我是他的女朋友,葉梓。」
「哦,葉梓女士,您好。請您不要擔心,我們警方現在已經有了線索,正在進行抓捕犯罪嫌疑人和營救慕容先生的工作,很快就能將慕容風先生安全的救回。為了安全起見,葉梓女士,我們警方會派人去保護您,您現在在哪裡?……好的,那請您暫時留在公司裡,我們很快就到。」
掛了電話,海澱分局刑偵隊馬上派出了兩名女警,去銀河證券保護葉梓,同時也是防止綁架犯罪分子為了迫使慕容風就範,再把目標對準葉梓。
葉梓徹底被這個消息震傻了,震暈了,震癡了,震呆了。
她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公司的小會議室裡,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對慕容風的擔心糾結在心頭,就像一隻手在用力的揉捏著心臟,那一陣陣疼痛和彷彿從靈魂深處傳來的顫抖,讓她渾身冰涼。
手機響起,她驀地從座位驚跳了起來,幾滴水掉在手機上,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會是綁匪嗎?想起電視裡那些家人接到的電話,她心頭狂跳,翻開手機翻蓋,是唐清。
「葉子,你怎麼樣?別擔心了,我知道警方已經有了線索,相信慕容很快就能被救回來了!」唐清的聲音溫柔而堅強。
「Jenney……」剛叫了唐清的名字,葉梓已經泣不成聲。在她心裡,唐清一直是一個很厲害的女強人,是她心中的奮鬥目標和好姐姐。此刻接到唐清的電話,她突然便生出有了主心骨的感覺。
「葉梓,沒事的,沒事的。」唐清聽到她的哭聲,忙勸道。她自己也很想哭,早上看到新聞後已經偷偷的哭了幾次,可後面需要營救的事很多,她必須堅強,所以她剛給大哥打完電話,馬上撥通了葉梓的電話。這個時候,葉梓更需要人寬慰照顧。
葉梓忽然想起慕容風曾說過,唐清的背景很驚人,是。她連忙擦了下眼淚,急道:「Jenney,我聽慕容說你認識很多有權勢的人,你能不能幫幫忙請他們出面幫著找慕容啊?求求你了!」
「放心吧葉子,這次警方非常重視,已經成立了專案組。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的。你現在需要照顧好自己,等慕容回來。」唐清柔聲安慰著她。
葉梓這才感覺有了點希望,她點頭道:「好的,謝謝你,Jenney,警方說會派人來保護我,我沒事的。」唐清驚訝的問:「警方派人保護你?你先別離開,等我過去,我陪你等。」慕容風不在,唐清不自覺的將保護葉梓的責任背在了自己身上,她怕葉梓再生事端,便也驅車向葉梓公司方向開去。
只有在車裡,這個密閉的空間,唐清才能放縱自己的情感。一路開在平安大街上,將音樂聲放到最大,唐清痛快的大哭了一場。
從這一刻開始,唐清便一直陪著葉梓,在兩名女警官的保護下,等待著慕容風的消息。
「阿東……那兩個小混混……我們要換個地方……」
一陣陣的低語聲隱約傳入耳中。
慕容風慢慢的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空曠的倉庫地上,後腦傳來一陣疼痛感,他想抬手去摸,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反背著綁在了身後。他掙扎了一下,可惜手腳都被捆住,僅僅是毫無意義的折騰了幾下。
這聲響卻引來了在一邊低語說話的人。
「慕容生,你醒了。」一名笑容滿面,外表斯文的男子走過來,蹲在慕容風面前,客氣的道。
慕容風回想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事,此刻他心情驚駭萬分,勉強保持著表面的鎮定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綁架我?」
斯文男子推了下鼻樑上的眼睛,微笑道:「慕容生,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可以談一筆生意。」
慕容風心情平復了點,這才愕然聽出眼前這人的說話風格帶著些南方口音,或者說,香港腔。
這時另一個人走入了慕容風的視線,那是一個渾身都是緊繃肌肉的精壯短髮男子,精壯男子對那斯文男子粗聲道:「要換地方就快點走。」
那斯文男子點頭,對慕容風繼續客氣的道:「不好意思,慕容生,又要得罪了。」
他歪了歪頭,精壯男子走過來,在慕容風腦後狠狠打了一拳,慕容風頓時又暈了過去。
斯文男子看歪倒在地上的慕容風腦後又滲出血來,生氣的道:「阿東,出手輕一些!這是我們的財神爺,被你一拳打死,我們去哪裡弄錢?」阿東狠狠的悶聲道:「他害的龍哥死了,錢老闆也到非洲去挖苦礦,斷了兄弟們的財路。我恨不得打死他!」
斯文男子對阿東的性情很瞭解,笑笑勸道:「阿東,你別傻了,龍哥都已經死了,錢老闆估計也再回不了香港。我們兄弟們以後該怎麼混才是真的!這小子手裡可是有十幾億!我們只要能從他手裡敲出個幾億來,有了錢就有兄弟,就有女人,就能進貨,……以後港九還不就是咱們兄弟的天下了嗎?那時候,你比以前的龍哥還威風呢!」
阿東聽他這麼說,臉上露出貪婪的笑容:「文哥,你說的對。東星三虎,論名氣和霸氣,自然都是龍哥最強。除了龍哥,我阿東最服的就是你笑面虎文哥了。我聽你的!」
那文哥笑道:「阿東,放心,只要我們做好了這一票,以後阿龍空出來的位置肯定是你的!」
阿東提起慕容風,兩人走出倉庫,將慕容風塞進了一輛金盃車,然後驅車離開。
……………………
十五分鐘後,兩輛金盃車和一輛大金龍衝進倉庫區,直開到這個倉庫門前停下。呼啦啦從車上下來數十人。當前一人,正是剛才在「帝豪夜總會」頂層辦公室內,站在郭國棟身後的兩人之一。打開倉庫門後,他疑惑的看看這個寂靜的倉庫,反手一把抓住了那個告密混混的頭髮拽到倉庫門口。
「就是這個倉庫?」
「勇爺,就是這個倉庫,我可不敢騙您啊!昨晚綁了那個慕容風,我們直接就送到了這個倉庫,然後那兩個香港人給了我們每人5萬,我和劉奎回去把偷來的車找地方丟棄了,我正準備回家收拾收拾,跑到河北去避一避風頭,就被您的兄弟給帶回來了。我真沒騙您啊,勇爺,饒了我吧!……嗚嗚嗚」,那混混聽說過西城郭爺手下兩大金剛的威名,此刻看慕容風不在這裡,竟然嚇的哭了。
郭勇抬腳將那混混踹到一旁地上,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罵道:「草,這麼個孬貨,慕容先生居然被他敲了蒙棍,真……。」後面的話他忍了回去,煩躁的揮揮手,後面的小弟忙過來把那混混拖了下去。郭勇走進倉庫呢,細緻的四處察看,忽然發現地上有幾滴血跡,蹲下來拿手指一摸,還沒有干!
郭勇站了起來,「MD,他們剛離開!」又想了一下,他給郭國棟打電話:「郭總,他們剛離開,我想了下,他們應該是香港道上的,我們是不是查一下那些在京的道上香港公司旗下的倉庫?……好,我馬上安排!」
這些年來,香港的黑社會因為內地出貨(毒品)量的增大,也開始逐漸北上,在北京成立了一些商貿公司,表面上做一些香港時尚品牌的內地代理,實際上是通過各種渠道運送毒品,在龐大的內地市場中分一杯羹。京城的這些地頭蛇自然掌握著一些地下的消息。郭勇立刻將人分排了出去,在北京郊區的數個開發區中的香港社團旗下公司倉庫中去排查。
這時,旁邊一個機靈點的小弟在旁邊察看了半天,忽然叫到:「勇哥,你看,這裡好像有字!郭勇馬上走過去,蹲下來仔細看,才發現地上隱約有點血跡,劃出了個類似「東」字的符號。
「東」?那是什麼?綁匪名字?逃走的方向?……
……………………
郭國棟掛上電話,沉思起來:「這麼快就跑了?嗅覺這麼靈敏,看來是老江湖啊……」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老郭,你的人今天晚上很活躍嘛,怎麼,你也對慕容風有興趣?」竟然是海澱分局的雷天。
「雷隊長,慕容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你找你的,我找我的。」郭國棟雖然平時和雷天也能嬉笑兩句,今天心情不好,卻是快言快語。
雷天一愣,這郭國棟是西城地下最大的老大,他平時有很多案子線索還需要通過郭國棟,此刻聽出郭國棟語氣不好,倒也不便過於得罪他。便道:「老郭,你有什麼線索?」「和你知道的一樣,你不是抓了劉奎嗎。估計他都招了,慕容先生現在在兩個香港人手裡,懷疑是道上的。」
雷天歎口氣,怎麼又橫插出來郭國棟這麼檔子來,不得不多說了兩句:「老郭,我提醒你一句,慕容風這個案子現在通了天,你要是為他好,別弄的太張揚,如果曝光他和你們關係密切,對他名聲有影響。」
郭國棟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了,謝謝,老雷。」
剛掛了電話,郭勇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郭總,有線索了,慕容先生好像是用手指的血寫了個東字。我們需要重點排查東面的區域和名字中帶「東」字的香港公司、社團、人名、地址等等……」「太好了!勇子,交給你了!一定幫我把慕容先生救出來!」「放心吧,郭總。」
郭國棟臉上露出自得到慕容風被綁的消息後的第一縷笑容,用手指的血寫出線索,慕容風果然非同尋常啊!
…………………………………………
慕容風其實並沒有被打暈,他在那個阿東拳頭下來時,靈機一動,裝暈過去,雖然後腦劇烈的疼痛,他卻強忍住沒有一點反應,果然瞞過了兩人。
在兩人對話之際,他聽到了東星的和錢老闆的名字,頓時明白了是上次太平山頂的那夥人,於是一狠心慢慢用綁在一起的右手將左手食指的指甲撕裂,滲出血水來,在地上隱蔽的寫下一個東字,希望能提供線索。他聽到兩人說要趕快換地方,便猜到這裡應該很快就會被警方找到。那麼這個字也許就是自己脫險的關鍵。
金盃車一路行駛,那文哥和阿東一路上用粵語不停的交談,慕容風去香港幾日,勉強能聽懂他們的話,是在討論怎麼勒索他的錢,然後回到香港後重振旗鼓,招兵買馬做大生意。
剛開始車一直在小道和村莊間行駛,後來逐漸拐上了一條大道,最後更是直接上了南五環路,被扔在後座上,假裝昏迷的慕容風眼睛微微張開細細的一條縫,辨別著方向。
車子大約朝著東北方向開了1個小時,車子拐到了一處工業園區,慕容風能看到一路都是不高的二層樓廠房。最後,停在了一個倉庫門口。
慕容風被阿東般下車,提著進了倉庫。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他覺得這是個機會,便悶哼一聲,假裝被摔醒了過來。
「咦」,文哥奇怪的看了阿東一眼,以阿東的手法,被他敲暈的人沒那麼容易醒轉過來啊?後來又想,或許是阿東太恨慕容風,剛才摔他的力量太大了,便也釋然。
文哥故作優雅的走到一旁,拉過一把椅子,坐到慕容風面前,紳士的笑笑:「慕容生,我們都是有身份的人,本來應該客客氣氣的談生意,可是又怕你感覺不到我們的誠意,這個樣子,嘖嘖,真是有些得罪了。」
慕容風看他一副自己也是上流社會人的嘴臉,不覺有些荒誕的可笑感。現在的黑社會還真以為自己穿身西裝就是文明人啊。腦後的疼痛和指尖的痛楚讓他格外清新,他緩緩的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綁架我……,好吧,你說談生意,準備和我談什麼生意?」
或許是到了自己的地盤上,文哥也放鬆了很多,他微笑道:「你看,慕容生,我們是龍哥和錢先生的兄弟……,哦,你可能忘了,你和他們曾經在香港的太平山頂見過面。對,看,你想起來了。」
文哥起身走了幾步,回身攤開手道:「慕容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駐港部隊特種部隊在龍哥交易「美金」(純度在99%以上的毒品)時候直接一槍爆頭,錢老闆也不知為什麼被抓到非洲挖苦礦。讓我們這班兄弟們沒了活路啊。……可是您呢?卻悠閒自在的陞官發財。嘖嘖,慕容生,這樣很不好。」
慕容風聽了兩個人的結局,感覺很解氣。他笑笑問道:「你想怎麼樣?」
文哥哈哈長笑:「慕容生,好豪氣,痛快,這樣吧,我要的不多,5億RMB,或者換算成同價值的美元和港幣都可以。只要您轉帳成功,我們立刻放人。如何?」
慕容風默然低頭思索,然後道:「我考慮一下。」
文哥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道:「可以,不過時間沒有多久,給你半天時間。如果你到時還考慮不清楚,我可能會考慮送給您一隻您的手來幫助你考慮。那就這樣,慕容生,你是個聰明人,希望不會讓我等太久。您身嬌肉貴,受到什麼傷那就不值當了。哈哈」。他這一通話裡您啊你的,語氣溫柔,話中意思卻盡顯凶殘。
兩人走了出去。
慕容風苦笑一下,他心裡清楚,這種悍匪怎麼會在他交錢後放了他?撕票是必然的,他現在只能利用這半天的時間想辦法自救了!
也希望警方能快點發現自己留下的線索,盡快找到這裡。
慕容風抬起頭,開始打量這個倉庫的環境。
…………
外面阿東也在奇怪的問文哥:「文哥,怎麼才要5億啊,他有15億,咱們還不全要來,反正之後要撕票,何必浪費呢。……您不會真放了這小子吧,他可是知道咱們的身份了,放了他,他財大氣粗,我們遲早會被他玩死,而且他又和駐港部隊的人很熟!……」想起龍哥那顆象被打爛的西瓜似的頭顱,阿東這麼個經歷過刀光血影的悍匪,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文哥低聲道:「你傻啊,直接要15億,傻子也知道咱們要撕票,要5億就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先等他心甘情願的把錢轉過來,咱們到手之後,再逼他往外吐,免得雞飛蛋打。懂嗎?等最後把錢都弄到手之後……」
他眼鏡後面的細眼中閃過一道寒芒,用手勢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兩人對視,哈哈一笑。腦海中各轉心思。
15億,這個數字如果獨吞,何必還去香港混,直接可以去國外盡情的享受餘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