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朱宇辰便後悔了,看到眾人驚詫的目光,更覺羞愧,忙向那女孩道歉道:「啊,江璐,對不起啊,剛才我在想別的事,態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其實這種事情別人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朱宇辰身為社長,自然是有才華魅力,也是話劇社內的女生仰慕的對象。不過他一直苦追葉梓沒有心思旁顧,此時慕容風橫空出世,葉梓又明顯對慕容風態度不同,大家便知道朱宇辰應該是沒有機會了。
江璐這次和朱宇辰搭戲,心裡歡喜,剛才也是想趁機多親近朱宇辰,沒想到卻成了他的出氣筒。江璐心裡依然委屈,但看朱宇辰道歉的態度也很真誠,便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後面雖然還能保持著面容平靜,但眉宇間的傷心卻是無法抹去。
這些小兒女情懷慕容風卻是沒有心思體會到的,他完全醉心於表演的那種肆意和放懷,每一個眼神似乎都碰撞出火花,每一句台詞的清朗發聲,都宣洩著青春、情感。這就是話劇,這種表演的快樂讓人迷戀,當排練結束時,他甚至感覺到了微微的失落。
葉梓卻感受著深深的幸福,慕容風一起表演,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慕容風澎湃的**和每一個細微的眼神,那種靈魂上的共鳴讓她心神蕩漾。
當晚的排戲完美完成,雖然中間有小小的雜音。排完戲後,眾人決定一起去學校外面的小館子吃宵夜。
要了一大沓油膩噴香的烤串,喝著冰涼的啤酒,閒聊排戲的問題,或是說些劇社裡某人的八卦,講講話劇社的社史,每個人身上發生的搞笑段子,這些那些,種種都是不能言諭的微小而真實的快樂。
每個人都很開心,說著,笑著。就連一直有些沉默的朱宇辰,連著喝了幾瓶啤酒後,也開始意氣風發起來。
正說到現在的話劇越來越紅火了,學校周圍的那些小劇場經常都爆滿,什麼先鋒小劇場、二七劇場、海澱劇場等等,朱宇辰忽然笑道:「前些日子首都劇場剛演完《戀愛的犀牛》,我還記得裡面的幾句台詞。」
說著便大聲的念道:「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帶著太陽光氣息的襯衫,日復一日的夢想。/你永遠不知道,你是我渴望已久的晴天,/你永遠不知道,你是我難以忍受的飢餓,/你永遠不知道,你是我賴以呼吸的空氣。
你是不同的,惟一的,柔軟的,乾淨的,天空一樣的,/你是純潔的,天真的,玻璃一樣的,/你是純潔的,天真的,水流一樣的,/什麼也改變不了,什麼也污染不了,/陽光穿過你,卻改變了自己的方向。/我的愛人,我的愛人,我的愛人……」。
他的眼光從逐漸游離,到後來直視著葉梓,漸漸的眼睛濕潤了,念完後,忽然拿起啤酒仰頭又大口喝了下去。眾人見他這副神情,都有些黯然,其實,他也是個很不錯的青年。葉梓則有些尷尬,朱宇辰雖然一直在追求她,但一向很克制和內斂,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毫不掩飾。
王義之忽然拉著慕容風道:「慕容,和你聊聊?」,慕容風點頭,兩人離開座位,走出小飯館門外抽煙。
「慕容,你和葉梓?」王義之試探著問道。
「沒什麼,你放心,我還不是那種吃窩邊嫩草的老牛。」慕容風自然體會到了席間的氛圍,看王義之一臉的八卦,笑著解釋道。
王義之點頭,「是啊,你當年和趙念愛的那麼死去活來的,雖然現在分手了,我想你也沒那麼快又找一個……。」看慕容風的臉色一黯,心裡大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忙接著道:「不過,嘿嘿,不是我說,葉梓這姑娘不錯,戲好,人也善良,是個好姑娘,你要是不考慮我可要考慮考慮了!」
慕容風笑道:「好啊,我鼓勵你,和朱宇辰公平競爭吧。」調笑一番後,慕容風感觸的道:「其實朱宇辰戲不錯,人也是有才,不過現在被感情困擾,顯的氣度不足啊,這屆話劇社比起我們那時候,對演戲的熱愛上好像差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反而是多了。」
王義之嗤道:「你別在那兒站著說話不腰疼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我看朱宇辰沒錯,上大學要不來點愛情,那有什麼意思。從這點上我還是支持他的。……不過他把這種情緒帶到大家排戲中,確實是不對,一會兒我再跟他好好說說,這小子,我把話劇社交給他,他可不能給我帶壞了。」
接著又道:「不過慕容,我看葉梓那女孩的眼神,小姑娘好像對你還真是有點意思,你要是現在還沒那個心,就別招惹人家了,免得人家女孩受傷害。」說到這裡,又埋怨自己:「唉,早知道我就不安排你們兩個演《青春》了!」。
慕容風看他一臉懊惱,氣道:「靠,我怎麼招惹她了?別忘了之前我在校的時候,這個劇目哪次不是我演啊,別的不說,葉梓這樣的話劇人才不也是在我的感召下才加入的?」他嘴裡強硬,心裡卻暗自明白,這些日子和葉梓同進同出,確實是有些招惹人家了。唉,美女這種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總是容易讓人意志力薄弱的,美麗陽光的葉梓,的確不知覺間就吸引了自己。
王義之哈哈笑道:「對對對,你能耐,你演戲大拿!」把快到底的煙扔在地上踩滅,準備進去,又轉過頭來忍不住說道:「慕容,石頭那小子說的不錯,你小子對女孩的殺傷指數還真是六星級的。」慕容風笑罵:「滾蛋!」
王義之進去了,慕容風一時不想進入裡面那個熱鬧的場面,便繼續站在飯館門口,又點起一支煙。看著周圍熟悉的場景,快4年了,這裡還是沒有什麼變化,以前話劇社每次排戲晚了,也是來這裡喝酒吃烤串,喝醉了後,跑到外面坐在路邊,大段大段的背台詞,又唱又笑,每當這時候,唸唸總是溫柔的陪伴在自己身邊。
現在,已是物是人非了。夜深了,風似乎也有些冰涼。
歎了口氣,正準備回身進屋,葉梓卻推門走了出來。「怎麼半天沒回來,還以為你喝醉了呢!」葉梓看著他關切的道。慕容風心裡感動,忙笑笑道:「沒有,就是想出來抽根煙。進去吧。」
在後面大家氣氛依然很好,聊到快11點宿舍熄燈前,大家才散了。
那天之後,慕容風就克制著自己,除了晚上排《青春》的劇目時,盡量不回學校,雖然他對葉梓也很有好感,但在目前還無法忘記唸唸,走出情傷的情況下,不能貿然的和葉梓繼續發展,否則對葉梓也太不公平了。
葉梓這幾天日子心情很低落,慕容風對她依然是溫和親切的,可是他卻不像前些日子那樣,經常打電話或者約她吃飯了。偶爾晚上來排戲,排完後也是匆匆就走。葉梓本來已經被他打動了芳心,如果慕容風接下來稍有攻勢,也許葉梓都就會答應他的。可現在……。
葉梓有時想,會不會是因為朱宇辰的原因,可朱宇辰似乎那天以後便放下了頹廢心情,開始全身心的投入到藝術節的準備和排戲中,並沒有再對慕容風和她有什麼異常的表現。
難道他不喜歡我?可每當想起那天傍晚,慕容風在宿舍樓下微笑等待,曼聲吟詩的情景,她相信慕容風對自己是有愛慕之心的。
不管怎樣,女孩子的驕傲讓葉梓也同樣以矜持的態度來對待慕容風,兩人的關係在曾經有那麼一瞬間靠近後,似乎又回到了普通朋友的軌跡上。
又一天晚上排戲,因為情緒不佳,葉梓的表演有些拘謹,慕容風馬上感覺到了,便停下來,認真的思索了一下,給她說戲道:「葉梓,你是個直覺和感知力都很強的人,但是你最近的表演卻像是在用理性去壓制和封閉著你的情感。為什麼不拋卻那些節奏、那些調度、那些雜亂的情緒思想,全情入戲呢?要知道,只有打動了自己,才會打動觀眾不是麼?」
葉梓看著慕容風認真的明亮眼神,心中卻是柔腸百結,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心事嗎?她心底在吶喊,可表面卻是默默點頭。
葉梓鼓起勇氣,正待說些什麼,慕容風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慕容風忙說抱歉,拿出他那款奢華的Vertu手機,走到舞台一次去接電話。惹的下面第一排坐著的導演王義之叫道:「慕容!以後排戲把手機關掉啊。」
電話是劉昕打來的,告訴慕容風公司因為收購了一個遊戲工作室,現在已經開發出了自己的JAV遊戲產品,明天他會來北京,到運營商處申報業務。劉昕在電話裡欣喜的大聲道:「風子,我們的事業就要起步了!」
打完電話後慕容風走回來,可葉梓被這麼一打斷,勇氣也早消失到九霄雲外了,她畢竟是個美麗的女孩,也是大學中被眾人追求的對象,很難鼓起勇氣去說一些類似挑明關係或求愛的話。因為明天劉昕要來而心情大好的慕容風沒有發現她的欲言又止。
這一晚,葉梓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