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中情人李小如的精心照顧下,我的身體完全復原了。一個星期後,二零零三年的春節到了。結束的故事已經結束,正在進行的故事仍沒有結局,是該把我和千慧離婚的事實向生養我的父母坦白的時候了。
大年三十,我懷著悲壯的心情返回了R縣老家。沒有了千慧的配合,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演好這出真實的悲劇。
我本想讓家裡人先過兩天安生年,等到初三臨行前再向父母說出真相。可半夜的時候,我媽奇怪為什麼千慧沒打電話回來拜年,非讓我給千慧打電話,還要和她親自說話,無奈之下,我只得把和夭夭的事兒招了,並直說和千慧已經離婚。
父親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痛苦地別過了頭,蒼老的臉上寫滿了無奈和悲傷。
母親震驚了!她把我痛罵了一頓,不停地哀歎著家門不幸,說出了我這個忤逆之子,還呼喚著千慧的名字,哭個沒完。我難受至極,痛悔不已,不住地認錯、保證,我媽才不得不面對了現實。
母親是個善良心軟的人,仔細地詢問了夭夭的情況之後,惻隱之心大動,要我立刻動身把夭夭接回來過年。我詳細地解釋了出國手續的種種麻煩。我媽又讓我打電話把夭夭叫回來,而且必須叫回來。萬般無奈之下,我又把小雨的事兒招了。我媽立刻警惕了起來,又問我和竹纓怎麼回事兒,我心一橫,反正死活就這一次,於是乾脆全招了。
母親憤怒了!父親也忘了抽煙。我媽怒我不爭,拿著鞋底、笤帚把我好頓抽,還要把我趕出家門。我跪地苦求,再加上父親的勸解,她總算原諒了我,但卻讓我保證,從此必須一心對夭夭,不得再對小雨和竹纓有非份之想,我違心地答應了。
大年初一,母親病倒了,我心裡充滿了愧疚和難受。大年初二,小妹夫婦來了。纏綿病榻的母親不需要我照顧了,她立刻讓我動身去Y縣陪伴夭夭的父母。母親還說,讓人家母女分離,是我造的孽,我得還。我含淚答應了。
行駛在去Y縣的路上,我的心情很是沉重。我明白了,原來一個男人成熟的代價真的很大,大的甚至讓人不能承受。我也懂了,父母的恩澤,我一生也還不起。母親的悲傷,更是我的人生行囊永遠網不住的淚水。我,不是一個好兒子。
所幸,這一關,我已經挺過去了。只是,我的前途,什麼時候才會展現光明呢?
到了夭夭家,二位老人喜出望外,程先生長,程先生短,熱情地招呼著我。我一陣汗顏,想了想後,我道:「二老別叫我程先生了,叫我的名字吧,或者叫我小東也行,家裡我爸媽就是這麼叫我的。」夭夭的父母笑著答應了。
我又道:「現在夭夭不在家,如果你們不嫌棄我,我想從這個春節開始,我就跟夭夭叫你們爸媽,你們看這樣行嗎?」
二老聽後一愣,對望了一眼,再次答應了我。當我第一次改口的時候,我看見他們的眼睛濕潤了。我叫一聲爸媽雖然簡單,但卻意味著見證了他們女兒的成長。天下的子女行行色色,但天下父母的愛,卻都是一樣偉大的。
吃過了夭夭媽親手做的豐盛晚飯,我獨自一人,走至村旁的原野,坐在了田梗上。在北風的呼嘯聲中,我拔通了夭夭的電話。幾天來的不斷電話,雖然多少還有些哀傷,但夭夭的心境已平復了,她事實上已經原諒了我。但原諒我不等於可以接受小雨,要完成最高目標,還需要契機。
「東,你去我家了嗎?」夭夭迫不及待地先開口了。
「去了,我正在你家呢,剛吃完晚飯。」
「他們……還好嗎?」思親情切,夭夭很小心地問。
「他們都很好,也很想你。」我覺得有些心酸,打起精神道,「夭夭,有個事兒我要跟你說一聲,我已經改口叫他們爸媽了,他們挺高興的,你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我怎麼會有意見呢,反正……也是早晚的事兒。你說對吧?」小丫頭也很高興。
「對慮了一下,我又道,「夭夭,我們倆的事兒,我已經跟我家裡說了,我爸媽……都同意了,他們也很想早點兒見到你呢?」
「是嗎。」夭夭沉默了一下,道:「東,跟你說實話吧,我是個女人,女人的心都很細的,有些事兒……我並不覺得很意外,只是那時候我太在乎你的婚姻了,常常怕不能和你在一起,其實更多的時候,我只是強迫自己不去想,或者也不敢想。」
我一陣汗顏,又是一陣愧疚,忙道:「夭夭,你放心吧,我答應你的事兒,肯定會做到的,也一定會對你好,來……補償你的。」
「這個我倒不懷疑。」夭夭居然笑了一下,又道,「不過我提醒你喔,你自己說的,我一輩子只原諒你一次,你自己想清楚。」
「那是,那是。」我擦了擦額上的汗,連忙道,「夭夭,我保證,用過了這一次,以後咱倆在一起,我……我什麼事兒都聽你的,這你總該滿意了吧?」
「那以後看你表現吧!」聽夭夭這語氣,估計我這輩子在她面前都很難再佔上風了。
「嗯,行。」
掛斷電話,我心情舒暢了不少,夭夭的表現讓我很欣慰,她不僅原諒了我,而且還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我,她真的成熟了許多,不再是當年那個刁蠻丫頭了。
我在夭夭家住了兩天,隨後返回了S市,看望了一些必要的朋友,正月初五還參加了吳錚盛大無比的婚禮。我也照例去了齊伍平家,他家沒人。我很奇怪,大過年的,他跑哪去了呢?給他打電話,他說他辦事兒去了,至於什麼事兒,他沒說,我也沒問。
和秦風通話的時候,我明確表示只等一年,一年後,天塌了我要去找小雨。他考慮了一下,同意了。他還透露說,小雨此去是為了將來能和我真真正正地在一起,而去辦一件「極重要的事」,這事必須靜下來一個人辦。估計一年應該可以辦完,到時候他會讓我去見她。我聽後雖然有些鬱悶,但還是很開心,一年並不遠,我可以期待。
一個人的新年,終於過去了。
三月初,公司如期在馬德拉斯上市,勢頭相當不錯,而且印度方面出於感激,向我們提供了一些貿易委託。我也投桃報李,把夭夭新簽下的澳洲鐵礦,砸給了印度人。同時,在馬德拉斯,我們又成立了第二家辦事處,東雨公司有了進一步的壯大。
至於令我揪心的謝竹纓,吳錚主動熱心地為我打探了她的消息,她確實和丁敏一起搞投資生意,不過她不是很熱心,常常足不出戶,只是丁敏一個人在跑。
我很無奈,很想她,我想她也一樣。無論如何,我會等她,等她自己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