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錯,空氣新鮮,沁人肺腑,陽光融融,朝霞映紅了半邊天。我們走在路邊,謝竹纓挽著我的手臂,我手裡提著一隻小筐。
出了小區大門,問題出現了,我不知道哪有早市,我和小雨平常都是到超市買菜的。謝竹纓向兩個晨練的老大娘問了一下,得到了詳細的答案。兩位老大娘興奮異常,因為她們沒有想到,電視裡經常出現的名人居然和她們住在同一小區。
「你們工作那麼忙,還能早起買菜,真不容易啊!」
「是啊,現在的年輕人,能起這麼大早的,可不多見。」
「看這這小倆口,多登對!」
「嗯,誰說不是呢!」
在老大娘們無限感慨聲中,我們殺奔早市。謝竹纓又羞又喜,一張臉紅過了天邊的朝霞。
雖然時間才五點多,但早市裡已是人頭攢動,摩肩接踵。謝竹纓拉著我,整個轉了一個來回,就買了很少一點兒菜。
「竹纓,難得來一回,幹嘛不多買點兒?」我問。
「因為我要天天來買。」謝竹纓很認真地道。
「什麼!天天來買!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我難得和你同居兩天,當然要過足癮了!」
我笑了笑,沒話說了。快出早市的時候,我們碰到了一個熟人,是鄭懷中。他提著一堆菜,遠遠地向我打著招呼:「這不是老程嗎,想不到咱們又見面了!」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謝竹纓,她正疑惑地望向我。我咧嘴笑了一下,就和她一起迎了過去。
「老鄭,你好。」我客氣地問候了一聲。
「你們……也來買菜?」鄭懷中看了看我們,有點兒不自然,顯然他是認識謝竹纓的。
我覺得有點兒尷尬,下意識地想把手臂抽出來,不想謝竹纓死死把住沒讓我得逞,一雙眼還挑戰似的看著鄭懷中。我只得放棄,打著哈哈道:「怎麼,你這個大秘書長也親自買菜?」
「呵呵,前兩天回了趟老家,今天有個朋友要到家裡吃飯,就趕早來買點兒菜。」
「看來你這個大領導還是好廚師啊!」
「哪裡,馬馬虎虎吧。」鄭懷中客氣了一句,又道,「老程,我還要買點兒別的東西,就不打擾你們了,咱們有空再見。」說著話,鄭懷中對謝竹纓點了下頭。
「那好,再見。」
鄭懷中走了。謝竹纓看了看他的背影,盯著我問道:「你怎麼會認識他的?」
「嗯,酒桌上認識的。」我沒說謊,確實是酒桌上認識的。
謝竹纓沒說話。我又反問道:「怎麼啦?你認識他?」
「沒什麼,他跟姓吳的是狐朋狗友,兩個人長年狼狽為奸。」
我哭笑不得,謝竹纓恨屋及烏,一句話裡兩個成語,居然有四個動物。我道:「你怎麼這麼說,我覺得這人挺好啊!」
「你怎麼知道他好,你很瞭解他嗎?」謝竹纓斜了我一眼。
「一個能上街買菜的男人,還不是好男人?」
「他還沒結婚,當然要自己買菜了。」謝竹纓極度不屑。
「什麼,他還沒結婚?!為什麼?」
「你問我,我問誰!」謝竹纓白了我一眼。
謝竹纓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我和鄭懷中又是初識,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我們閒聊了幾句旁的,就準備到謝竹纓家取東西。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掏出一看,居然是千慧,她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這個時間法國應該是深夜。我看了謝竹纓一眼,帶著疑惑把電話接通。
「程東,剛剛我媽來電話,說我爸昨夜突然噁心高燒住院了!」千慧的聲音很焦急。
「什麼病,嚴重不嚴重?」
「初步觀察可能是膽囊炎或者急性胰腺炎,可能要手術。我現在又回不去,我想你正在放國慶假,能不能過去看看他們?」
「沒問題,我馬上就去,你別太擔心了,我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那好,你辛苦一下吧。」
「說這麼多幹嘛,應該的。」
收起電話,我滿懷歉意地去看謝竹纓。她睜大眼睛,一臉擔心地看著我。我歎了一口氣,道:「竹纓,對不起,我們的同居生活恐怕要泡湯了。千慧的老爸得急病住院了,可能要手術,我得馬上趕過去。」
「你……你和她不是都要離婚了嗎,怎麼還有來往?」
我歎了口氣,想想道:「就算離婚了,這種事兒不也是責無旁貸嗎!」
謝竹纓沒說話,悶著頭跟著我往回走,情緒低落至極,無精打采。我心中不忍,停住腳步道:「竹纓,別這樣,世事無常,或許我們以後還有機會……過這種同居生活呢!」
謝竹纓把頭抵在我肩上,模樣委屈無比,眼淚都流出來了。我不知再說什麼好,只好不斷地撫著她的頭髮。良久,謝竹纓擦了擦淚痕,抬起頭看著我道:「你去吧,我送你。」
到了機場,我買好了飛往福建的機票,正和謝竹纓依依話別的時候,手機又響了,還是千慧。我接通,裡面傳來千慧的聲音。
「程東,你走了嗎?」
「還沒呢,一會兒就登機了,怎麼了?」
「沒什麼,你不用去了。」千慧長出了一口氣。
「為什麼?」
「已經確診了,沒什麼大事兒,只是老年眩暈症引起的發燒,現在已經退燒回家了。我也是剛接到我媽電話,還怕你已經走了呢。」
「那好,我知道了。你擔心了半夜,好好休息一下吧。」
千慧聽了我的話,遲疑了一下,忽然道:「你好像很急著掛電話,你的大情人在旁邊嗎?」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千慧也習慣稱小雨為大情人了。
「不是的,她去英國了,是——」我看了看謝竹纓,走開兩步,小聲道,「是竹纓,她……她送我來的機場。」
「聽你的聲音好像很心虛,你不會是又和她搞出什麼事了吧?」
「沒有,你別誤會,我們……沒什麼,還跟……原來一樣。」我還真有點兒心虛了。
「真的嗎?」
「真的。」
千慧歎了一口氣,道:「程東,我可提醒你,我們的計劃可沒有她,你要是膽敢再弄出什麼事兒,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你放心吧,不帶她。」我心道就是帶她,她也不會答應的,她還想獨佔我呢。
「但願吧。」千慧又歎了一口氣,很無奈地道:「程東,我真覺得我以前對你太好了,把你慣的,連這種事兒還要跟你商量著來。」
我汗顏無比,一時無語。
「行了,我掛了,你繼續風流快活吧。」千慧似乎很不開心。
我歎了一口氣,收起電話。不知為什麼,千慧最近的情緒很不穩定。
「怎麼了?」謝竹纓走近,兩眼充滿希冀。
「沒什麼,我不用去了。」
「耶!」謝竹纓一聲高叫,就撲到了我懷裡。我一把將她摟住,一時間,我心裡酸甜苦辣,什麼滋味都有。我強打精神,撫著她的背,笑著道:「看把你臭美的,至於嗎?」
謝竹纓高興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不停地抹著淚水,委屈十足地道:「本來嗎,你老婆、大情人、小情人,她們個個都有機會和你在一起,我卻只能溜邊干瞅著,好不容易得到幾天,差點兒又泡湯。你老婆也是的,都要離婚了,還搞這麼一出,擺明了是拿我開涮,有這麼忽悠人的嗎?」
我哭笑不得,想了想,又藉機問道:「竹纓,你告訴我吧,你在千慧那兒看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謝竹纓推開我,表情嚴肅地道:「你真想知道?」
覺得她這次要說了,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好,等我們真正結婚的時候,我就告訴你!」
「什麼?!結婚!我……」
「別我啦,快走吧!」謝竹纓不由分說,拉著我就向機場外走去。
「喂,你急什麼,我還沒退票呢!」
「別退了,就那幾個錢,我的時間寶貴著呢!」
「你……唉!」
從機場回來,我們正式開始了「同居」生活。謝竹纓快樂得像一隻小鳥,買菜、做飯,收拾房間,過足了家庭主婦的癮。第二天,我去看望夭夭的爸媽,她去看望她父母,但都早早回來了。此外,我們所有時間都廝混在一起,但晚上還是分開睡的,也沒有犯錯,除了偶爾打打啵,甚至沒有再深吻。其間,小雨打來電話,說是七號回來,謝竹纓見又多了一天時間,高興得不得了。
六號,我上班了,又早早下班了,因為謝竹纓說今天是我們「同居」的最後一天,她要好好弄幾個菜,我們再大喝一頓,我當然不能拒絕。
剛進家門,謝竹纓就跑了出來,大呼小叫道:「你怎麼回來這麼晚,我都弄好半天了!」
我笑道:「還晚哪,這才三點多!」
謝竹纓嗔道:「三點還不晚,這可是我們同居最後一天,你都不應該上班!」
兩人說說笑笑,謝竹纓幫我脫掉了外套。我們走至桌邊,開始同居告別酒宴。謝竹纓弄了一桌子菜,其中還有一條大魚。我無限感慨,有人侍候的日子,過著就是舒服啊!
「來,你不是愛吃魚嗎,我特意為你做的。」謝竹纓夾了一塊魚,向我嘴裡遞來。
「你吃你的,我自己來。」
「少廢話,張嘴!」
我只好張開了嘴,謝竹纓喜滋滋地看著我吃下。這時,我們身旁傳來了一個聲音:「喲,看來我不在家,你們這小日子過得滿滋潤的嘛!」
我心頭一陣跳蕩,回頭喜道:「小雨!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七號嗎?」
「我不說七號,怎麼能有機會捉姦呢。」小雨笑吟吟地走過來,一臉促狹地看著謝竹纓道,「你說是不是,謝大記者?」
謝竹纓又羞又窘,又委屈又失望,簡直都無地自容了。唉,這回,她可真是被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