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小雅問我「怕見到什麼人」,我不由得一愣。我這才意識到,她圍著外貿局繞來繞去的真正目的是李小如。我斜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想說李小如啊?直說不就得了,何必繞那麼大圈子?」
方不雅瞥了我一眼,淡淡一笑,道:「程總,原來你還記得呀,我還以為你都把她給忘光了呢!」
我暗自苦笑了一下,方小雅說得一點沒錯,這半年多,我真的快把她忘光了,除了熬粥喝粥以及前段時間碰到林影,在沒有外力因素的情況下,我幾乎從來沒有主動想起過她,這個可憐的女人!我看著方小雅,道:「怎麼?小雅,你和她還有聯繫?」
「偶爾通個電話,逛逛街什麼的,談不上什麼聯繫,而且也多半是她找我。」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方小雅又瞥了我一眼。
我心中暗笑,女人真是有趣的動物,都通電話、逛街了,還不算有聯繫?不過她的話我還是聽明白了,她想告訴我李小如還在掛著我,才會常找她的。我又問道:「她現在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一個被人拋棄的女人,原來什麼樣還什麼樣唄!」方小雅的眼神瞥個沒完了。
我皺了皺眉,歪頭看著方小雅,道:「小雅啊,你又擰不過這個勁了?誰拋棄她了?我從來就沒接受過她,談得上拋棄嗎?我那是拒絕她,為她的終生幸福著想,是為她好!」
方小雅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道:「你趁小如姐最空虛的時候闖她心裡,讓她愛上你,你卻屢屢傷害她,還美其名曰對她好?程大經理,我可真是服了你,這麼惡劣的行為居然能被你自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我哭笑不得,李小如失戀醉酒我把她弄回家,怎麼說這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她這一說,倒好像是我成心了似的,而那次不過是我和她的第二次見面。從那以後她糾纏我,一直到最後我誤打了她一記耳光為止,評心而論,我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我對李小如心懷愧疚,是因為客觀上對她造成的傷害,哪成想方小雅不過是給我當了一次燈泡,居然就從此著魔了,真是不可理喻!
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她沒完沒了,又問道:「你還沒說呢,她現在到底怎麼樣啊?」
方小雅輕歎一聲,道:「挨了你一巴掌之後,她沉淪了一段時間,後來刻意交了幾個男朋友,是刻意、刻意交的,你懂不懂?」方小雅只說了一句,又轉頭向我發問。
「說事吧,哪那麼多廢話?」我不耐煩地道。
方小雅吃了個癟,悻悻然道:「她交了幾個男朋友,不過沒幾天都就吹了。後來交了一個,這回時間長了點,差不多有兩個多月吧,兩個人都已經談婚論嫁了,但又分手了。」方小雅說到這兒,又白了我一眼,
「為什麼?」我歪頭問道。
「因為登記前小如姐又猶豫了,還整天鬱鬱寡歡,跟個怨婦似的,她男朋友就問她怎麼回事,沒想到小如姐傻了吧嘰全招了,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就暫時分手了。」
「什麼叫暫時分手!?」
「分手是小如姐提出來的,那個男的因為喜歡她,所以不同意。小如姐沒辦法就說先分手,等她想通了的時候就去找他,想不通就徹底分手。」方小雅不斷地翻著白眼,氣哼哼地道,「其實小如姐根本就不想和那個男的結婚,只是沒辦法,現在她還是一個人呢。她還說了,以後再不看男朋友了,說是遇上就算,遇不上就光棍一輩子。」
我聽後默然無語,心裡有些無奈,有些沉重。這個李小如,真是太讓人搞不明白了,喜歡一個人十幾年,一夜之間,莫名其妙地就轉到了我頭上。你說她善變吧,這事情過去大半年了,還有一個勁地為愛癡狂,甚至不顧自己的終身幸福;你說她癡心吧,那又何以能輕易地喜歡上我呢?現在又和人弄個暫時分手出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呀?真讓人頭疼,聽著都頭疼。
見我無語,方小雅又道:「程總,其實小如姐她真的很可憐,又對你一往情深,反正你……」
「打住打住!」我忙抬起頭,打斷她道,「小雅,我告訴你,李小如我也很可憐她,但我也沒辦法。全世界需要安慰的女人多了,難道都要我去安慰?你當我是太陽啊,哪陰暗了我就去普照一下,那像話麼那!」
方小雅氣道:「程大經理,我真是不知說你什麼好了?最早呢,我覺得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好人;後來呢,我覺得你有時候也挺虛偽的;現在,哼,哼,你簡直……簡直……」
「簡直卑鄙無恥,卑鄙到底了,無可救藥了,對吧?」我不動聲色地接道。
「你自己也知道!還算你有自知之明,哼!」方小雅一肚子氣。
我暗歎了一聲,不想再跟方小雅多費口舌,緩了緩口氣,又正色道:「小雅啊,這個事都已經翻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了,你怎麼看我都無所謂,我自己心裡有數。」
方小雅白了我一眼,消了消火,但還是忍不住道:「程總,我真是不明白,你現在身邊女人轉來轉去的,對哪個你都能憐香惜玉,英雄救美的事,你也幹過兩回了,怎麼偏偏就對小如姐無動於衷,你要是能把對其他女人的感情分出十分之一,那小如姐……」
「小雅!你怎麼還是不明白?感情這東西是能分的嗎?是能施捨的嗎?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根本就不喜歡她,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看著她就跟看個火車頭沒什麼兩樣,我怎麼可能去對她好,我要是真這樣做了,那我跟個感情騙子還有什麼區別!你說是不是?」
聽了我的話,方小雅沒好氣地道:「什麼叫不喜歡!什麼叫沒感覺!不喜歡你當年會厚著臉皮追求人家?你要是真的沒感覺,你以為我會像個八婆似的沒事跟你嘮叨?我告訴你程總,問題出在你心裡,就因為當年曾遭到過人家的拒絕,所以你潛意識裡有一種報復心理,你想拒絕她,想傷害她,所以你才會這麼做的,別老以為自己很高尚!」
我無奈搖了搖頭,苦笑道:「小雅,我承認,從心理學的角度講,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用在我身上不合適,因為我根本不是那種人。我也可以跟你說實話,我當年追求她不過是被她的美貌所打動,一時頭腦發熱,就跟一個傻小子喜歡女明星沒什麼兩樣,和感情更是八桿子打不著邊,現在你明白了吧。還有,我告訴你,我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已經很滿意了,以後沒事別再跟我提起她了。」
「你……」方小雅瞪了我一眼,輕歎一聲,沒話說了。
調整了一下坐姿,我又道:「好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
「說我!我有什麼可說的?」
我笑道:「小雅啊,咱們在一起工作這麼多年,跟親兄妹差不多,你也老大不小了,平時相對像跟換電視頻道似的,整天的這麼挑三撿四,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那有什麼辦法,我看了那麼多,沒一個象男人的!」
「我看小李子就不錯啊,人家又對你一往情深的,我看你們挺合適的。」
「他?!你還是饒了我吧!從頭到腳整個一太監!沒一個地方象男人!」
我哭笑不得,道;「男人男人,那你說,什麼樣的才算男人?」
方小雅白了我一眼,呵呵一笑,道:「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我無奈搖了搖頭,道:「你呀,你就挑吧,早晚有挑花眼後悔的時候。」言罷我不再理她,又縮在了座位裡,闔上了雙眼。
就這樣,隨著車子輕微的搖晃,再加上還喝了酒,我迷迷糊糊地,竟睡著了。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方小雅已經把車開到我家樓下了。我揉了揉眼,道:「怎麼,這麼快到了?」
「到了,我走啦,你上樓好好睡一覺吧。」方小雅關心地看了我一眼,下了車,「今天不用再上班了吧?」
「不用了,你回去也好好休息吧。」我笑了笑,打趣道,「你打車回去吧。不過記得要票,明天上班我給你報銷。」
「切!」方小雅不屑地向我揮了一下手,轉身走了。我鎖好車上了樓,進門後,我看到小雨只穿著睡衣睡褲,抱著個大枕頭,正在沙發上看電視呢。見我回來,她回眸一笑,略帶病容的俏面更顯得嬌美欲滴。
我坐到到她身邊,小雨立刻投在了我懷裡,我從沙發靠背上拿起一件衣服披到她身上,責備道:「都生病了,還穿這麼少,你不想好了?」
小雨摟著我的腰,嘻嘻一笑,仰頭看著我道:「程東啊,這一個多月我真是太幸福了,今天我一個人在家,東瞅瞅,西看看,感覺哪裡都有你的影子,我覺得自己完全被幸福包圍了,常常呆呆地傻笑,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有三年可過,我都害怕我自己吃不消。」
聽了小雨濃濃的情話,我想起了一句曾在網上見過的話:你在時,你是一切;你不在時,一切是你。小雨的話,真正讓我體會了這句話的含義,我感覺自己也被幸福包圍了。我看著她,微笑著道:「那你得趕快適應適應了,我們的好日子,不僅僅是這三年,三年後,我們還要繼續下去的。」
小雨看著我,不無擔心地道:「可是三年後我們就要向夭夭坦白了,她能不能接受我們還兩說呢?我真的害怕她不肯原諒我們。」
我暗歎了一聲,心道豈止是我們,還有一個千慧要湊熱鬧呢,別說她害怕,我比她更害怕!以夭夭的性格,如果三年後還是沒有什麼改變的話,知道我欺騙了她這麼久,她不自殺就得殺了我!唉,好在千慧說她有把握說服夭夭,也不知道她到底憑什麼那麼有把握,我只好先把希望先寄托在她身上了。
我不想小雨跟我一起擔心,於是笑笑道:「放心吧,夭夭一定會答應我們的,我有把握。」
小雨嘴一扁,可憐巴巴地道:「可是以夭夭的性格,即使答應了我們,她也會口服心不服的。我猜她至少會對我們的行動加以限制,畢竟她是正牌,我只是個做小的,我們肯定不能像現在這樣無拘無束地在一起了。」
我哭笑不得地道:「你胡說什麼?什麼正牌,做小的!搞得我跟回到了封建社會似的。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委屈你的。再說了,你不一向是偷情高手嗎?她要是真限制我們,大不了我們再偷不就得了!」
小雨一聽,興奮得直拍手,睜大眼睛道:「對對對,我們接著偷,氣死這個臭丫頭!就算是你陪她的時候,也一定先把她糊弄睡著了,下半夜再摸到我床上,我天天等著你!」
我暈倒!這個小雨,什麼事都能具體到這個方面來!
「哦,對了,小雨,我還沒告訴你呢。剛才夭夭給我打電話了,她幹得相當不錯,我們和CVRD的合約……」我簡單把夭夭提議擴大交易量的事跟她說了一下。
小雨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道:「怎麼樣,我沒說錯吧,夭夭肯定會幹得非常出色的!你呀,就不用擔心她了,還是好好想想怎麼陪好我吧!」
我笑道:「這個還用你提醒!來,我看看你頭還熱不熱?」小雨嘻嘻一笑,抑起頭讓我摸。我伸手試了一下,皺了皺眉道:「怎麼還有點熱,趕快再吃藥,然後好好睡一覺。」
「可我不想睡?我想和你在一起。」小雨扁著嘴委屈道。
「不行,必須得睡!在公司你是上司,在家我是主人,你得聽我的。」說罷我起身倒了一杯水,又拿了一片藥,放在手心遞了過去。
小雨無限深情地看了我一眼,低頭伸出舌尖把藥片粘進了嘴裡,隨即接過水杯把藥吃了。我見她吃完了藥,把她橫抱到床上,又為她蓋好了被子。小雨柔柔地看了我一眼,閉上雙眼甜甜地睡去了,像個聽話的孩子。
我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起身進了書房,我想要起草一個澳洲鐵礦的談判方案傳給夭夭。我打開電腦,簡單思考了一下,正準備動手,忽然聽見門鈴響了。
我非常奇怪,心道:「這個時候居然有人來,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