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這個幸福得長流不息的吻,夭夭臉上掛著淚花,抬頭滿足地看著我,喜滋滋地道:「東,你真好!沒想到你能給我這麼大一個驚喜!本來我以為你這個人那麼怕老婆,又那麼沒主意,說不定要拖我多久呢,想不到你妹妹昨天剛結完婚,今天你就回家了,你真是一個守信用的男人!」
聽完夭夭的話,我暗暗苦笑了一下,又汗了一個,笑笑道:「那……當然了,我說話……嘿,哪有不算數的時候!」夭夭幸福已極,又把頭伏在我肩頭,道:「東,我真的好高興。你知道嗎?我心裡已經做好了要陪你熬很久的準備了,我甚至……」
「你先別甚至了。」我笑著打斷道,「你一個大活人掛在我身上這麼半天,我才已經熬了很久了,我腳都麻了。」
夭夭「咯」地笑了一聲,又在我臉上啵了一下,這才從我身上下來。我拎起皮箱向屋內走去。夭夭跟在我身後,嘴裡兀自喋喋不休:「東,我終於把你等回家了,你不知道啊,我每天一個人在家,傻傻地等著你,想見你一面都那麼難,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怨婦一樣,都快對你失去信心了,幸好你今天回家了。」
聽了夭夭說怨婦兩個字,我暗歎了一聲,千慧,她現在才算是怨婦吧!我搖搖頭坐到沙發上,道:「夭夭,別胡說八道了。我也知道你一個人在家滋味挺不好受的,現在我已經回來了,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說罷我在身旁拍了一下,又道:「來,現在先陪我好好呆一會兒吧!」
「你先別急嗎!」夭夭把我的大箱子放倒,「等我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說完打開我的箱子開始收拾我的東西,把書放在書架上,把衣服掛在衣櫃裡,一時間轉來轉去。我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話。
「東,你和你老婆……什麼時候能正式離婚啊?」夭夭蹲在地上,手裡拿著千慧的那只相架,不無擔心地看著我道。我看著夭夭,暗歎了一聲,強笑了笑道:「怎麼?一隻相架,就讓你怕成這樣?我人都來了,你還擔心什麼?」
「不是啊!我只是、只是問問嗎?我才不會害怕呢!」
「你別瞎想就好。再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她沒那麼快同意的,離婚可能還需要等一段時間,這個你應該理解,知道嗎?」
夭夭「嗯」了一聲,又舉起手中的相架,看著我道:「東,那、這個東西你想擺哪呀?」
我苦笑道:「這個東西就放在這只箱子裡吧,我拿它不是為了擺的。」
聽完我的話,夭夭總算放心了。收拾完東西,夭夭又跑去做午飯,直到吃過午飯,夭夭才陪我坐了下來。整個下午,小女人幸福得像一個久盲的瞎子突然復明,一睜眼就擁有了全世界,摟著我嘰嘰喳喳地和我講了一下午的話,什麼家裡還需要添什麼東西,我們倆人的未來如何設定,我喜歡男孩還是女孩等等,好像這一切在她的嘴裡明天就可以實現似的。夭夭的樂觀讓我倍受感染,我甚至希望這個小丫頭永遠不要長大。
吃過晚飯後,我因為近兩天身心俱疲,想洗個澡早點休息,就拿著換洗的衣服準備進衛生間,不想卻被夭夭攔住了:「東,你要幹嘛!」
「不幹嘛,洗澡啊,怎麼啦?」
「今天不准洗!」
「為什麼?」我奇道。
「反正今天不准洗!」
「那你總得說說理由啊!好好的幹嘛不讓人洗澡啊?」
夭夭嘻嘻一笑,把我推進臥室,道:「理由……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你要是累了,就先躺一會兒吧,不過不准睡著喔!我還有一件大事沒做呢!」
「你能有什麼大事?還不讓人洗澡,真是的!」我歎了口氣,無奈躺在床上等著夭夭的「大事」。兩分鐘不到,夭夭進來了,手裡端著一盆水,還用手指夾著香皂盒。我吃驚地看著夭夭,實在想不通她這個「大事」到底是什麼事。
夭夭把水盆放在床邊,蹲在地板上,對我道:「過來,把腳伸過來!」
「幹嘛?」
「給你洗腳。」
「你說的大事就是給我洗腳?!」
「是啊!」夭夭睜著一雙大眼睛,很認真地看著我道。
「夭夭,你是不是有病啊?我這麼大人了,幹嘛要你給我洗腳?我又不是封建社會的大老爺。去去去,別鬧了,我要去洗澡了。」我哭笑不得,起身沒好氣地道。
「什麼胡鬧啊!」夭夭突然起身把我推回床上,噘嘴道,「東,人家是很認真的。這個腳你必須得洗!」
「為什麼?」
夭夭紅了一下臉,伸手攏了攏鬢邊的頭髮,看著我的眼睛,道:「因為……因為在我家鄉有一個習俗,就是新婚之夜女人要給男人洗腳。雖然今天並不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可我已經把自己給你了,我們現在也有家了,今天又是你第一天正式回家的日子,而且我早就把自己當成你的妻子了,所以這個腳,你必須要洗的。」
我看著夭夭,一時無話。
夭夭再度蹲下身體,看著我繼續道:「我媽說過,男人的腳從走路開始,就支撐著一個人幹活,支撐著一個人長大,結婚以後還要支撐著一個家,如果新婚之夜把腳洗好了,洗舒服了,兩個人才能走到老,一個家才能幸幸福福地過一輩子。」
聽完夭夭的話,我心裡充滿著感動和柔情。其實這個洗腳的習俗我的家鄉似乎也有,不過因為我是個男人,從來沒有人具體地告訴過我,我自己也從沒仔細想過。現在我明白了,洗腳雖然只是一方小小的民俗,但卻一代代地承載著出嫁女人的情感,包含著人們對婚姻幸福的渴望和追求。夭夭沒有說錯,這確實是一件「大事」。
我沒有說話,默默地把雙腳放了下去。
夭夭臉色微紅,輕輕地拿起我的腳,脫去我的襪子,又挽起我的褲角,放在水裡蘸了一下,問了一聲:「熱不熱?」我回道:「不熱,正好,很舒服。」夭夭放心地把我的雙腳放進水裡,先向我的腳背腳踝處撩了撩水,然後為我洗了起來。夭夭洗得很認真,認真到每一根腳趾,每一個腳趾縫,輕輕地揉著,搓著;夭夭洗得很用力,整個頭部和上身都隨著她手上的動作而不停地動著。她的額上時而會沁出數滴汗水,她不時用手背擦一下,然後再順手攏一攏遮在眼前的頭髮。
看著夭夭的樣子,我忽然想到了母親,很小的時候,母親也是這樣給我洗著腳。那時每到入夜睡覺前,母親拖著疲憊的身軀,專門燒上一鍋熱水,為我洗臉再洗腳。我很調皮,常常亂踢亂踏,濺得母親一頭一臉的水,母親只是慈愛地笑著。
或許洗腳只是一個簡單的過程,卻讓我感受到了夭夭濃濃的情意,更讓我回味無窮。
夭夭洗完擦乾後,把我的雙腳架在她的腿上,又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隻指甲刀,抱起我一隻腳,為我剪起稍長的腳趾蓋。「喀」、「喀」、「喀」,一下一下一下,指甲刀清脆的聲音在我的心頭震盪著。
看著眼前的夭夭,我很感動,也很愧疚。夭夭雖然單純率性,但卻懂得用最傳統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愛。或許她沒有小雨的善解人意和風情萬種,也沒有千慧的精明和柔婉,但她身上卻體現了中華民族婦女最樸素的情感和美德。夭夭長大了,她雖然弱小,卻肯定是一個能夠扛著半個家的小女人了。
窗外,嫣紅的晚霞正在慢慢地消褪,夕陽灑進屋內,映在夭夭的臉上,這是一個幸福的傍晚。這一刻的夭夭,是那樣的可愛,那樣的美。
正當我思緒起伏之時,夭夭放開了我的雙腳,抬起頭對我笑笑道:「東,好了,我已經幫你洗完了!舒不舒服?」我低頭看了看略有些混濁的洗腳水,柔柔道:「很舒服。夭夭,今天的感覺和溫度我會記一輩子的。」
夭夭深情地看了我一眼,端起水盆道:「我媽早就說過,過日子就像是洗腳,洗完腳的水,雖然有點髒也有點臭,但洗腳時的感覺卻是最舒服的。」
我看著夭夭,頗有感觸地道:「咱媽……可真是個哲學家。」
夭夭得意起看了我一眼,道:「那當然,這是生活的積累嗎!」說完起身就要去倒水。我心中一動,忙道:「等一下!」夭夭轉身看著我奇道:「幹嘛?」我穿好拖鞋走過去從她手裡接過水盆,笑道:「你已經給我洗完了,該換我給你洗了!」
夭夭眼睛睜得老大,驚叫道:「什麼!東,你要給我洗!?你是男人啊!」
「男人怎麼了?你不是我的小妻子嗎?」我看著她笑道,「咱家的習俗,新婚……之夜,男人也要給女人洗腳,你等著我!」
我到衛生間換了一盆水,試了試溫度,又端了回來。夭夭坐在床沿,兩隻腳垂在床邊。我放下水盆,想學她的樣子蹲在地板上,可這個姿勢實在太累,我索性盤腿坐在了地板上。我向夭夭望了一眼,她正淺淺地笑著,羞羞地看著我,臉上是幸福得沒邊的表情。
我輕輕地脫掉夭夭的襪子,拿起她的兩隻腳端詳著。夭夭的腳很小,肉很有彈性,圓嘟嘟的,腳趾甲剪的整整齊齊,粉白的腳背上沒有一點瑕疵,估計最多穿36號鞋。與小雨像極了藝術品的纖足相比,夭夭小小巧巧的腳就像是兩只可愛無瑕的小白豬。
我嘖嘖不已把她的兩隻腳放在水盆裡,又揉又搓,又打香皂,不多時就把這兩隻小白豬洗得又白又淨,噴香噴香的。我擦乾她的雙腳,放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說是給她按摩,我又掐又撓,把個小丫頭逗得咯咯亂笑。最後,我在她兩腳心各親了一下,才放開道:「好了,我也幫你洗完了!這下我們倆一定會幸福的走一輩子了!」
夭夭幸福無比地看著我,忽然倒在床上笑了起來。我奇道:「夭夭,你笑什麼?」夭夭翻了個身,趴在床邊對我笑道:「我媽還說過,洗完腳後要順手把襪子也洗了。東,你現在就把咱倆的襪子都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