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老人站直了身子,朝傳令劍士開口問道。
「回大人的話,剛剛接到的消息,神聖教廷的紅袍大主教在前往聖特勞斯帝國的途中被劫殺,屍首棄之邊境荒野,隨同護衛一百五十人,魔法師十六人,牧師九人全部死亡。」這名傳訊劍士顯然是一路飛奔過來,渾身的皮甲都已經被汗水打濕,額頭上熱氣緩緩升起,顯然是辛苦不小,說話也是喘息不定。
「好傢伙!」老人不禁重重的一拍旁邊的桌子,砰的一聲巨響,托米羅.狄根斯急忙上前,從劍士手中接過一封被火漆封住的信件,拆開來看,眉頭緊皺起來。
「這還真是令人驚訝,一個大紅袍,身邊的衛隊又豈會是弱者?竟然能一舉擊殺,嘿,也不知是哪個國家的精銳軍團做的,真是乾淨利落的很哪!」老人嘿嘿笑道,摸著被刮得鐵青的下巴,點頭道,「這世道又要亂咯!」
「爺爺——」艾米麗那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老人神情頓和,對那名傳訊劍士溫顏笑道:「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有任何緊急情況記得迅速匯報。」
「是,將軍大人!」這個傳訊劍士顯然也是一名老兵,並沒有像通常人那樣稱呼老人為侯爵,很快退了下去。
「爺爺,你猜猜剛剛我們碰到了什麼?」艾米麗扶著法雷爾走了進來,雖然不能蹦蹦跳跳,臉上卻也是露出壓抑不住的興奮,「我們碰到了有人追殺我們呢!」
「是嗎?」老人故作極為驚訝的神色,急忙快步走了上去,蹲下身子,伸出長臂抱住艾米麗和法雷爾,關切的問道,「有沒有受傷?」
「才沒有呢!」艾米麗神采飛揚,指著法雷爾道,「他一個人就打死了五個人,厲害的很,嗯,他背上受傷了,那些下人笨手笨腳的,所以我沒要他們扶他,還是我親手來做比較放心。」
「受傷了嗎?」老人不禁一怔,這可是剛剛的報告中沒有提到的東西,急忙扶住法雷爾,法雷爾急忙搖頭道:「不要緊,只是劃破了一道口子。」
「口子?」老人扶著法雷爾,一眼看到那背上一條半尺長的傷口,那一劍雖然沒有要了法雷爾的小命,不過傷勢也算是不輕,衣服自然是被劃破的,肌肉被割開,鮮紅的肉翻了出來,被灰塵已經染成了暗紅色,看得入目心驚。
見法雷爾痛得直咬牙,老人眉頭舒展起來,笑道:「沒關係,這只是點小傷,我先幫你清洗一下傷口,呵呵,傷痕是男子漢的勳章,小伙子,你可比你老爹強多了。」
「父親,還是我來吧!」見到老人抱起法雷爾就要走,托米羅急忙上前,伸手要接過小法雷爾,老人點點頭,伸手將法雷爾遞給托米羅,托米羅自行抱著法雷爾下去清洗傷口包紮不提。
「我們的小公主,今天是不是很勇敢呢?」老人見托米羅已經帶著法雷爾下去,這才轉過了頭,笑嘻嘻的蹲下身子對孫女說話。
「當然啦!」艾米麗的小嘴翹了起來,「我可是未來的聖騎士艾米麗.狄根斯,我才不會怕他們。」
「你的新朋友,法雷爾可能會在這裡多住上一段時間,你覺得怎麼樣?」老人微笑著伸手抱著艾米麗坐了下來,把艾米麗放在自己的腿上,這才見到艾米麗手臂上那一道小小的劃痕,「艾米麗,你也受傷了嗎?還好,只是一個很小的傷口。」
「真的?」艾米麗並不擔心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對於打架如同家常便飯一般的她來說,這種程度的傷口簡直算不上什麼,聽到爺爺的話,喜得頓時蹦了起來,一連聲的問道,「真的嗎?真的嗎?他可以住多久?」
「艾米麗,你希望他住多久呢?」老人一臉的慈祥之色,倘若旁人見到,絕對不會想到在戰場中人稱「血色殺神」的不敗將軍竟然會有如此的小兒女作態。
「嗯——」艾米麗歪著小腦袋沉吟了半晌,很是認真的回答道,「住十二年吧?」
「為什麼是十二年?」本來沒指望得到什麼像樣回答的侯爵反而一愣,「這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嗎?」
「因為十八歲的時候我就可以成為騎士!」艾米麗很是認真的點頭道,「那時候我就要南征北戰,沒時間帶著他出去玩,所以十二年正好。」
「十二年啊!」老人一反常態的嚴肅起來,沉思了很久,緩緩點頭道,「這個時間倒是不錯的很……」
「帝都來信,」埃利奧特子爵一臉鬱悶的把一封信交給妻子,「我就知道,沒什麼好事!」
「這不是很好嗎?」溫絲莉特有些不解,忍不住問道,「我們的寶貝安全到達了帝都,狄根斯侯爵留下了我們的兒子,打算讓他在帝都學習一段時間,安全他們會全權負責,還有什麼問題嗎?」
「溫絲莉特,我知道你很聰明,不過,政治這個東西可不是靠聰明就能解決!」一臉肥豬模樣的埃利奧特的小眼睛裡已經沒有了那種無神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絕對不可能在埃利奧特眼中出現的睿智。
「狄根斯不懂得政治的險惡,為什麼我們家族在最全盛的時候,故意犯下錯誤,被發配到這個遠離大陸中心的亞庫拉島?」在小房間裡,埃利奧特可以完全放下偽裝,在房間裡慢慢的踱步起來。
「權力場是能夠讓人瘋狂的地方,武力只是一個其中部分,不是全部,老狄根斯認為可以憑借他的武力在帝都生存發展下去,好吧,就算他擁有赫赫威名,手握重兵,現在的那些老傢伙輕易動不了他,等他死了呢?狄根斯家族還能保存幾代?」
「不是說他的兒子也是個子爵將軍嗎?」溫絲莉特沒有接觸過這種上層的貴族,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的種種險惡,溫柔的替丈夫倒了一杯茶,雙手遞給丈夫。
「他的兒子?自保還勉勉強強,要想保全整個家族,他的水平還遠遠不夠!」埃利奧特搖搖頭,伸手接過茶杯,遲疑了半晌,又自言自語道,「紅袍主教死了,這個大陸還會亂上一段時間,嗯,這反而幫助了狄根斯,至少這段時間,沒人會去關注法雷爾。」
「什麼?」溫絲莉特不懂丈夫的話,剛要發問,卻見埃利奧特點頭道:「這樣也好,讓法雷爾在帝都呆上幾年,說不定對他更有幫助一些,總是呆在小島上,反而制約了他的發展。」
「可是我擔心我們的寶貝會不會在安全上出問題。」身為母親,總是會從子女的安危著想。
「老狄根斯一天不死,就沒人輕易敢對狄根斯家下手,聖特勞斯有一半部隊都是狄根斯的嫡系,最多就是一點小偷小摸不長眼的傢伙,這個我倒不擔心!」埃利奧特抬起頭來,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只是——我不知道老狄根斯會留我們兒子多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