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皇宮之中,梅惜月剛剛坐下。就聽門外有人高聲的喊喝:「王都府尹司馬子元求見!」
梅惜月眉頭不禁又皺在了一起,怎麼司馬子元也來了?她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兩個太陽穴,沉聲說道:「宣-!」
一陣高聲的呼喊聲過後,司馬子元大步走進了皇城,他向梅惜月躬身一禮,「司馬子元叩見皇后娘娘!」
「子元不要多禮,有何時稟報?」
「啟稟娘娘!」司馬子元低著頭,恭敬的說道:「昨日派出的信使都被攔截,求援信已經無法送出!」
梅惜月一聽不覺心中一緊,她手扶大椅的扶手,急急的問道:「子元怎麼知道?」
「信使戰馬方才空馬跑回,想來信使已經遭到不測!」
梅惜月聞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就說明對方已經將道路封死,想來並不是東贏的主力到達,而是另有高手在開元幾條大路上伏擊信使,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大林寺!想到這裡,梅惜月不由得就有些心中發冷。大林寺高手眾多,若是他們也來參戰,那麼……
梅惜月不敢想下去,她搖搖頭,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和聲說道,「如此子元馬上準備內城城防,若外城被破,開元的安危就拜託子元了!」
「臣誓死捍衛皇城!」司馬子元再次行禮,躬身退出了大殿。
「姐姐!這怎麼辦?」一旁的高秋雨也不由得有些惶急,她急聲問道。
梅惜月閉上眼睛,她仔細的想了想,一咬牙,對高秋雨說道:「秋雨,雖然我們無法向外送出消息,但是我還有一法,只是需要你來護衛!」
「什麼辦法?」高秋雨急急的問道。
「青衣樓中有一種精神修煉的密法,叫做心海回音!她是利用精神力與天地相融,捕捉想要聯繫的人的信息。這是我青衣樓的不傳密法,非緊要關頭不會輕易使用,如今已經到了緊要的時候了!」
「那姐姐趕快施法,小妹為姐姐護法!」
「嗯,我會利用這種密法與正陽聯繫,希望正陽能夠即使回來!」說著,她站起身來,對高秋雨說道:「我到後面的密室中施法,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打攪我。這開元防衛一事,就交給你和張丞相了!」
高秋雨緩緩的點點頭,跟著梅惜月向後宮走去!
……
「義母!義母!」憐兒匆匆衝進了後宮,她一邊走,一邊口中不斷的叫著。
「噓-!」高秋雨突然從一旁閃身站出,她一把將憐兒拉住,用手摀住她的嘴巴,低聲在憐兒的耳邊說道:「憐兒不要吵,你義母正在用心靈和你義父聯繫,萬不可有半點的打攪!」
「什麼!」憐兒掙脫秋雨的手,臉上露出焦慮的神色,「秋雨阿姨,萬萬不可呀!我就是聽說信使被攔截,害怕義母用那心海回音的密法,前來阻止!」
「怎麼了?」秋雨疑惑的問道。
「阿姨你有所不知,這心海回音大法最為耗費心力,這是一種以生命為代價的密法,施法者每一次施法都要減少五年的壽命呀!」
「啊?」高秋雨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她呆呆的看著憐兒,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義母已經進去多久了?」
「大約有兩刻鐘左右!」秋雨機械的回答。
「趕快阻止義母!」憐兒說著就衝向秋雨身後的密室。
彭-!彷彿有一層無形的氣牆擋在那裡,將憐兒撞的向後倒飛而去。就在憐兒要摔倒之際,秋雨閃身來到她的身邊,伸手將她扶住。就在此時,天地間彷彿傳來了一陣裊裊的仙樂之聲,聲音若有若無,讓人無法捉摸。也就在仙樂響起之時,自密室鍾傳來一陣淡淡的檀香之味,縹緲無所尋覓……
「還是沒有擋住!」憐兒絕望的說道,「義母已經開始施法了!」
高秋雨猛然甩開憐兒,和聲就要向密室衝去,就在她身形剛動,憐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惶急的說道:「阿姨不要魯莽!」
「憐兒放手,不能讓惜月姐用那勞什子密法!」
「沒有用了!」憐兒眼圈發紅,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密法一旦開始施展,決不能有半點的打攪!而且這種密法是盜竊天地的靈氣,施展之時就會用一種先天的氣罩籠罩,阿姨你有身孕,不要輕易妄動呀!」
「姐姐!」秋雨悲痛的失聲哭出,但是她又旋即將聲音壓低,低聲的抽泣。
「阿姨,現在我們只有保證義母施法不受任何的干擾了!」憐兒輕聲說道。
秋雨無奈的看了看眼前只在咫尺的密室,不由得又一次失聲哭出……
深夜降臨。開元城一片繁忙,高秋雨坐在大殿之上,和張燕兩人都顯得焦慮不安……
『叨-!叨-!叨-!』,隨著三聲炮響,隱約間傳來了一陣喊殺之聲,丁銳閃身衝進大殿之中,「啟稟娘娘、丞相!東贏大軍到達開元城下,已經發動了第一輪攻擊!」
「主攻在哪裡?」
「三個城門以南門最為吃緊!」
高秋雨驟然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卻又頹然停止,痛苦的說道,「怎麼辦?姐姐不能離開,怎麼辦?」
「娘娘放心,我想鍾離娘娘一定可以擊退來敵!」張燕輕聲安慰道。
高秋雨無奈的點點頭,妹妹,就看你的了!想到這裡,她對丁銳說道:「馬上命令司馬子元和陳可卿兩人,加快內城防務!速速查探外城戰況!」
「是!」丁銳又匆匆的離去……
……
鍾離華卓立於城頭之上,她身穿白色軟甲,神情顯得極為平和。她那鎮定的表情頓時讓有些惶恐不安的將士鎮靜下來,特別是早晨鐘離華城外一戰,更讓城頭眾將信心十足,他們不由得一起注視著鍾離華……
城外的敵軍沒有休息,而是很快的排列出陣形,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井然有序!片刻後,敵軍陣中鼓聲驟響,中軍黃旗招動,一彪人馬齊聲吶喊,縱騎飛馳。轉眼間已衝至城下,數千步兵左手圓盾,右手鋼刀,隊列整齊,緩緩逼近城樓,軍中已經架起了雲梯,只待搭上城樓,立即蜂擁而上。
鍾離華雙目圓瞪,緊緊盯著城下敵軍,眼見敵軍前鋒進抵護城河,手中短刀猛地劈下,大喝一聲:「放箭。」
眾軍蓄勢已久,聞令立即張弩齊射。一排羽箭飛出,密如驟雨。隨即城頭上的灰瓶、擂木、大石、磚瓦如雨而下,慘叫聲中,攻城的敵軍頓時倒下一大片,餘下的敵軍又潮水般退了回去。
城頭上,鍾離華柳眉緊皺,臉上毫無得色。一名將領興奮地道:「娘娘,敵軍退了。」
鍾離華瞟了他一眼,見是個年紀甚輕的校尉,輕輕搖搖頭,道:「錯了,這僅是一次試探,他們馬上就會回來。」
話音剛落,敵軍中鼓聲又響,又有一隊敵軍喊聲震天,向開元殺來。這一次來的人較上次明顯增多,猶如潮水般洶湧而至。馬軍緊隨在後,立馬城壕邊,張弩向上仰射,掩護步軍衝擊。數千軍兵肩抬雲梯,手握大刀,吶喊著涉過護城河,架起雲梯,後隊敵軍如蟻附緣,爭先而上。
鍾離華沉著應戰,命眾軍亂箭回射。霎那間,空中箭矢如蝗,交錯來去。鼓聲隆隆,殺聲陣陣,城頭軍士或使長槍、或使大刀,拚命守住城頭,格殺冒著箭雨攀梯而上的敵兵。怎奈敵軍人多,倒下一批,又湧上一批。
一些悍勇敵軍左手舞盾,右手揮刀,在槍林箭雨中已爬上了城頭。
刀劍撞擊聲中,鍾離華閃身上前。手中尺二短刀閃爍,在嬌叱聲中,接連將五名名東贏將領,十幾名士卒劈下城去,她目光四下一掃,已判明爬上城頭的敵軍約有百餘人。當即揮手命手下的親兵侍衛上前接戰,自己則督率軍兵以強弓硬弩,滾木擂石,阻住後隊敵軍。
一時之間,城上城下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兩軍殺得難解難分。東贏大軍沒料到孤軍守城,竟如此悍勇。箭石如雨,攻勢稍挫,鍾離華已乘機率隊反擊城上敵軍。不過小半個時辰,爬上城的數百餘敵軍已盡數被殺,開元城又轉危為安,東贏主將大怒,親自驅兵來攻。
雙方自深夜戰至天亮,都已疲累不堪。東贏軍馬連續十餘次猛攻,終然無功,反而遺屍近萬。東贏主將原以為開元不過一座孤城,守軍不超過三萬,此次揮二十萬大軍攻城直可唾手而下,一經交戰,才知全然不是一回事。眼見開元城頭防禦嚴密,抵抗頑強。已方久攻不下,軍心已沮,再加上長途奔襲,十足本已勞累無比,當即傳令鳴鑼收兵。
看到東贏人馬緩緩退去,鍾離華這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伸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對身側的親兵侍衛道:「傳令下去,各門守將清點傷亡,趕修城樓,準備再戰。」
身邊的親兵侍衛一聲答應,鍾離華這才走下了城樓,上馬向皇城急急的趕去……
回到皇城大殿之上,高秋雨和張燕連忙迎上前詢問戰況。鍾離華卸去盔甲,洗臉漱口,早有內侍奉上香茶。
鍾離華喝了一口茶,將方纔的戰況一一的稟報。
張燕連聲道:「好險,好險。若不是娘娘親守,恐怕我軍當真要損失慘重!」
鍾離華微微的笑了笑,剛要說話,只見鍾炎和仲玄兩員老將從殿外走了進來,兩人神色有些疲憊,但是眉飛色舞中卻都透出一種興奮。一進門,兩人先向鍾離華與高秋雨施禮,接著就說起了方纔的大戰……
眾人正在談論下一步的計劃,便見丁銳匆匆走了進來,施了一禮,道:「娘娘,仲遠和鍾陽殿外求見,他們剛清點損失,特來向娘娘稟報!」
高秋雨點點頭,看樣子對這兩員小將的印象相當不錯,笑著對兩員老將說道:「鍾老將軍,仲老將軍,看來你們這兩個小孫子做起事來,倒是雷厲風行的很呀!兩位老將軍後繼有人,實在可喜可賀!」說著,她對丁銳說道:「宣他們進來!」
不一會,兩員小將走上大殿,恭敬的施禮道:「仲遠、鍾陽參見娘娘千歲,參見丞相,參見爺爺!」
鍾離華也笑了笑,和聲問道:「說吧,我軍今日傷亡如何?」
「啟稟娘娘,經初步查點,今日士卒戰死者一千六百百七十餘人,傷約三千一百餘人。各級將領死傷六十八人。」
「殺敵三千,自損八百!我軍今日雖略有小勝,但是傷亡實在太大了!」高秋雨輕聲說道。不過她轉顏一笑,又接著說道:「不過如今開元還在我們手中,今日也算是一場小聲了!」
鍾離華點點頭,神色有些凝重,她想了一想,對鍾仲兩員小將說道:「你們馬上回到城頭,將傷員送下城頭,著城中最好的醫師為他們治療,爭取能早日恢復!同時加強警戒,本宮想此次東贏輕敵,沒有想到我們會有如此頑強的抵抗。待他們紮下營寨,用不了多久,還會再次攻擊!你們提醒將士們不可有半點懈怠之心!」
兩員小將躬身應命,退出了大殿。
鍾離華有看了看大殿,有些奇怪的問道:「秋雨姐姐,為何不見惜月姐姐?」
提起梅惜月,高秋雨臉上不覺露出黯然神色,她將梅惜月前往密室施法一事緩緩的說出,鍾離華臉上也不由得露出黯然神色。大殿中陷入了一種難言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鍾離華突然站了起來,「既然惜月姐姐以命來換取我等勝利,那麼小妹也不在這裡呆了。小妹立刻前往城頭督戰,我倒要看看那該死的東贏鬼子究竟能夠耍出怎樣的花招!」說著起身就向外行走。
鍾炎和仲玄也連忙起身向高秋雨告辭。
三人來到大殿門前,鍾離華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展顏笑道:「秋雨姐姐,惜月姐姐就交給你來護衛了!小妹將鎮守外城,城在人在!」說完頭也不會的向外走去……
高秋雨張了兩下口,最終沒有說出話來,只是在這一瞬間,她的臉上露出決絕的神情!
鍾離華站在城樓上,舉目遙望,只見敵營連綿,戰旗獵獵……
東贏人馬在開元城外經過一天的修整,始終沒有向開元發動攻擊。鍾離華明白,這不過是大戰前的寂靜。接下來的將是一場更為慘烈的戰鬥,城頭上的軍士和鍾離華都已經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正午時分,只聽見敵營中號炮之聲響起。大隊人馬絡繹不絕,出營而來,鐵甲鏗鏘,怒馬騰躍。煙塵瀰漫之中,人如蟻聚,鋪天蓋地,行至城前,前軍六隊人馬長槍硬弩,壓住陣腳,左軍、右軍也各有六隊人馬,衣分六色,一律長槍大戟,鐵甲駿騎,布成陣勢,內圓外方,緊密相聯。
正中央,帥旗招展,上書了兩個斗大的字:鬼塚!
鍾離華看到不由得有些心驚。前日深夜攻城,由於天色黑暗,鍾離華並沒有看清楚敵軍的主將是何人。但是如今看這帥旗所示,分明就是有東贏名將之花之稱的鬼塚熊男。
說起這鬼塚熊男,鍾離華也曾聽祖父說過,聽說此人用兵狡詐,擅長海戰。在大海之上未曾逢得敵手。看來東贏此次對開元是志在必得,不過也正是如此,鍾離華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娘娘,為何發出冷笑?」站在鍾離華身邊的仲遠奇怪的問道。
「看到那帥旗了沒有?」鍾離華用手一直遠處飄揚的大旗,冷聲說道:「看來此次東贏派出了他們的名將之花,此人在海上號稱是無敵勇將,不過此次本宮要讓他在這開元城下慘敗!鬼塚?嘿嘿,你在海上可以稱雄,難道還想在我炎黃大陸撒野不成?」
仲遠點點頭,眼中也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正說話間,東贏陣中鼓聲響起,中軍黃旗招展,四下裡敵軍左盤右旋,隊形變換。猛然間,萬千敵軍齊聲大呼,殺聲震天。一彪彪人馬卷殺而來,勢如山倒,銳不可擋。
開元城上,鍾離華大喝一聲,「放箭」。
霎那間,箭如飛蝗,東贏軍士紛紛舉盾遮擋,同時陣中推出百餘乘沖車,直抵城下。
這是一種極簡單的攻城器械,但威力卻很驚人。只需數人就可操作。其原理是將碎石放在一張牛皮網上,再由車桿彈起,帶動機關,借拋射之力將碎石射入城中。每張牛皮上,均可放置百餘斤碎石。如此一來,城上城下,亂石如雨。
東贏馬軍弓手抵近彎弓,立馬城壕邊,拚命放箭。步軍則連番衝擊,前隊倒下一片,後隊竟毫無躊躇,踐踏著同伴的屍體爭相擁上……
……
鍾離華督軍死戰。她已察覺,此番東贏軍士來勢又與昨日大不相同。除新添「沖車」等攻城利器外,攻城敵軍也大異尋常,蜂擁如潮,殺退一批,又湧上一批,全無畏縮懼戰之態。更有那些悍將梟卒,個個不顧性命地向上猛撲。
鍾離華渾身浴血,手中的尺二短刃,早已砍得殘缺不全,但是她依舊揮舞短刀,不停的斬殺著湧上城頭的敵兵……
血戰自正午一直殺到了接近深夜,自東贏大營中傳來一陣銅鑼鳴響,東贏士兵如同潮水般退了下去……
鍾離華無力的癱坐在城樓,她感到自己全身沒有半點的力量,藉著城頭的燈火,看看身邊的將士,他們也都是一個個精疲力竭!
城上城下,死屍狼籍,幾乎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東贏官兵固然死傷慘重,但是開元的士卒的屍首,也是隨處可見……
這才是第一天,就已經如此的慘烈!鍾離華感到全身都在顫慄,心中不停的在吶喊著:鍾離華,你一定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