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節他的一切
八月是個好月份。
八月有桂花,八月有明月。
八月有美人誕生,八月也有聚散離合。
在一個皓月當空的夜晚,海浪溫柔起伏,海風也似情人的低聲呢喃,田安然肅然站在征服號船頭。凝望著自己地基業——安定島。
島上碼頭比起離開的時候又大了許多,數十條軍艦分列兩排。
碼頭前方的廣場站著上千的人,每個人都穿著整齊貼身的黑色制服,他們肅穆地看著自己的領袖歸來,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他們地腰挺得像一竿標槍,眼神專注,紋絲不動地凝視著田安然的一舉一動。
征服號緩緩進入兩個列軍艦的歡迎隊列。
汽笛開始陸續響起,田安然慢慢舉起他的右手,形成一道堅強而美妙的弧線,他保持著這樣地姿勢。
征服號上離他最近的是許培德,此時也遠遠地站在後面,離他只有十米之遠。寬闊的征服號船頭,就田安然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
明月就在他頭頂,清冷的光輝從他頭上撒下,覆蓋了他的全身。
所有的人一眼不眨地看著田安然,他們看著他那堅毅的面龐,看著他那筆直的身軀,直到他們眼眶開始莫名地濕潤。
征服號每經過一艘迎接的軍艦,上面地人就整齊劃一地敬禮。
當田安然踏上安定島的時候,上千的人同時敬禮,同時爆發出一聲相同的喊聲吼!,響聲融於海風,迅速向著山林岩石傳播,迴盪過來索性直衝雲霄。數隻鳥雀被驚醒,撲拉著翅膀向著月亮飛去。
田安然面無表情,冷靜地走在人群中間。
任真如第一個迎了上來:安然!她的眼眶裡已經飽含眼淚。
丁良鋒站在她身邊,突然大力鞠躬,一句話都沒有說。
田安然眼神清明:好。
任真如噙著眼淚說:安然,他們知道他們需要什麼,你也知道該給他們什麼。我現在感覺就像第一次見到你一樣。
田安然點點頭:我們進去說話。
幾個人跟在田安然後面,他們走在整齊的迎接隊列中,坦然接受著人們的注目禮。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所有的人才排著整齊的隊形回到各自的營地。
田禾一直走在田安然身邊,但是他的心情也有些緊張,看著親切地大哥,他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走進田安然的官邸,他們都坐下來以後。心情才略微平靜了些。
這裡並不是田安然的辦公室,而是他居所的會客室。
面積不算小,有四五十平方米那麼大。整間屋子像是被水沖洗過一樣,除了田安然的椅子就是幾排沙發,沒有任何的裝飾。牆壁由巨大地岩石拼接而成,粗大的線條就這樣暴露在人們面前。
跟著田安然進來的人一共有十多個。都是安定島的高層領導。
一個文官模樣的人站了出來:大哥,您這次突然失蹤將近十天,事先沒有對島內的人做任何交代,必須接受我們地彈劾!
田安然還沒有說話,田禾卻罵起來:閉嘴!大哥有他的私事,用得著你們來管?
那文官倔強地說:作為組織的最高領袖。大哥不該有隱私!
田禾是什麼身份?這文官居然敢當面頂撞。
田安然啞然失笑:我又不是天子,又怎會沒有隱私?他帶著欣賞的眼光看了看那個文官:你膽子倒是不小,我剛回來就敢找我的毛病。
那文官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骨鯁在喉,不吐不快。組織發展到今天這個規模,大哥已經不完全屬於自己。做任何事情的時候請先考慮對整體地影響。試想大哥如果長時間不回島上,組織一定會人心渙散,更糟糕的是如果大哥出了什麼事,組織又該何去何從?
田禾暴喝:還他媽說?給老子閉嘴!
那文官畏懼地看了看田禾,顯然很怕田禾。不過,他居然還是頂著說:凡事不能老想著亡羊補牢,事前做好預防才是正確的方法。大哥就算你生氣我也要說,這裡是我寫的報告,聽說大哥要回來之前就寫好的。
說完,他雙手彎腰遞了過來。
田安然打開略略翻了翻,文中言辭非常激烈,很尖銳地批評了田安然。
田安然本來古井無波地臉變得有些難看:好,下去以後我會仔細看看。
那文官還想說些什麼。田安然搖搖手阻止了他:你出去。看起來,你是個完美主義者。從明天起你負責安定島上所有的廁所清潔,若是有一處做的不好就扣你一天薪水。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那文官臉色大變:大哥!我不算是什麼人才!但是大哥這麼用人我不服氣!
田安然盯著他:明天有人會去大陸,你不想幹我給你一筆錢,你明天一早可以離開安定島。
文官臉色漲得通紅:我原本以為大哥……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勉強跪倒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才走出去。
會客室內一片寂靜。
半晌,任真如才開口:安然,小鄭去年才從大學畢業,有時候難免有些心高氣傲,你這麼對他,會不會有點過分?
參謀部的於庭訓尷尬地站了出來:對不起大哥,他是我一手提拔進參謀部的。小鄭是名牌大學畢業生,又是研究國際戰略的,我覺得他很有見解,平時對他少了些教導,今天冒犯大哥實在不應該。不過,他本質不壞,希望大哥能放輕對他的懲罰。
丁良鋒也勸說:小鄭一心想做番大事業,除了性子急一點,其他都是很好的。這一次他是失禮了,但是他也是為了大哥著想,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個人才,是不是過幾天把他調回參謀部?
田禾怒道:我靠,你們這幫人就會和稀泥!讓他去掃廁所是照顧他了,要我來說肯定要痛扁一頓!他是什麼人?敢對大哥那麼說話!我看他是不想混了!
田安然忍不住對田禾笑了笑,他對這個弟弟倒是越來越喜歡。田安然本身算是半個斯文人,他身邊的謀臣干將也都是斯文人,惟獨這個寶貝弟弟始終匪裡匪氣,他卻一直喜歡田禾地做派,也許田禾承接了田安然的部分特質,老是做些田安然不能做,也不想做的事。
其他人雖然忌憚田禾,但還是紛紛說話,委婉的規勸田安然。
田安然平靜地說:我最恨的就是找捷徑,有的人名字當頭,不從正道入手,卻偏偏兵行險著,試圖一言獲利!他是魏征,我卻不是李世民!這世界人才多的是缺的不過是伯樂,我就不信人才就不能掃廁所。於庭訓,你每天找人去檢查他的工作,要是有消極怠工的現象,立刻給我開了他!
於庭訓噤若寒蟬:是!
田安然冷冷一笑:你要是有愛護他的心思,敢在我面前隱瞞藻飾,那也由得你。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但眾人聽到話裡的刻薄都是一陣涼意-
田安然緩慢站起身來:現在是什麼年代?不要給我搞忠臣名君、觸虎鬚批龍鱗那一套,你們要做的全部就是遵守紀律!什麼是紀律?我說的話就是紀律。
他的身材說不上有多壯碩,但所有人此刻都不得不仰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