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藍色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尹靈宵問。
西裝青年苦笑：「尹小姐，不知道您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如果是在我們的門市，您就不會提出這個問題。真是奇怪，這是我們的寫字樓啊。你竟然能找上門來提出裝修一個房間。」
尹靈宵不快地說：「你是嫌生意太小？不想做？」
「不不不，您千萬別誤會。問題是我們公司不幫人裝修的，我們主要是做批發，就是說向全國批發裝飾材料。一開始我還以為您也是做裝飾材料的。」
尹靈宵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我覺得你們公司氣氛蠻好的，你能跟我聊聊嗎？」
西裝青年看看了外面：「好啊，反正快下班了，估計老闆這時候不會來檢查吧？」
「你什麼時候進公司的啊？」
「有半年了吧。」
「那你們公司老闆是誰啊？」
「是李小姐，不過過聽人說她也是幫別人做的。」
尹靈宵心跳加快：「平時你們老闆來嗎？」
「您說李小姐？她很少來，一個禮拜來兩三次吧。」
「你不是說李小姐上面還有老闆嗎？」
西裝青年遲疑了一下。
尹靈宵失望的說：「原來你對公司也不是很瞭解。」
西裝青年一下急了：「誰說的？我見過我們老闆，很年輕的！」
「什麼時候？」尹靈宵急切地問。
「我剛進公司的時候，那天我看到李小姐親自給他倒水的。」
尹靈宵內心疑竇重重。如果說田安然不在了，那這家公司怎麼還在？而且名字都沒有改。按照一般的道理，為了避免忌諱，公司一定是要改名字的。
她面上陰晴不定，西裝青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些聲音，西裝青年臉色一變：「李小姐過來了，我得去交工作記錄，尹小姐，失陪一下。」
過了片刻，外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有客戶你不陪出來幹什麼！不懂規矩！」
人聲漸近。那個人走了進來：「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公司的員工不懂禮貌，讓您見笑了。」
李小姐走了進來，西裝青年一臉赧色跟在後面。
尹靈宵看著她，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從外表看誰都想不到她會是老闆。
李小姐看著尹靈宵也有些面熟，但卻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
尹靈宵一笑：「你好凶啊！我看他們都很怕你。」
李小姐一面思索一面微笑著回答：「玉不琢不成器……」她聽到尹靈宵的聲音一下子更加迷惑：「你是……你是……」
西裝青年說：「這位是尹小姐。」
這個姓並不常見，李小姐一下就想了起來。
她連忙站了起來：「原來是尹小姐。怪不得我覺得那麼熟悉呢。請到裡面坐。」
尹靈宵和她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李小姐展顏一笑：「尹小姐可是我們的貴人呢，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啊？」
「我路過，順便上來看看。」
「哦。我們平時很少來這裡的，尹小妞應該去佳禾房產那邊看看嘛，或者直接打個電話，我們專人去接您。」她一面說，一面雙手遞了張名片過來。
尹靈宵一看頭銜：佳禾集團總經理。
尹靈宵想了想，終於開口問道：「你們董事長呢？」
房間裡一下冷卻下來。
如果此時是湯姆，肯定會說我們老大現在在島上瀟灑。
但李小姐不同，她雖然年輕。但風浪經歷很多，任何話說出口之前都會仔細思量一番。
她腦子裡在高速思考：尹靈宵毫無疑問和田安然關係不一般，不然那塊土地不會這麼容易就給他們做。雖然裡面和軍區方面還有些利益交加，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份天大的人情，何況是在當時人人都以為田安然巳經逝世的情況下。
但問題卻正好出在這裡。
尹靈宵當時不知道大哥還活著，現在是否巳經知道了呢？如果不是。那麼她這句話是否在試探？
大哥並沒有要自己把情況告訴尹靈宵，那麼，自己絕對不能隨便行事，即使尹靈宵是集團的恩人。
想的雖然多，但轉眼間李小姐卻又微笑起來：「佳禾很快就要上市，董事長到時候才會選出來吧？我手上會有些原始股，不知道尹小姐有沒興趣拿上一些？」
尹靈宵見她如此，心裡更是疑竇叢生：這些事業原本是田安然的，如今卻依舊運轉，還有越來越好的勢頭。李小姐說到底只是個管理者，那麼產權所有人到底是誰？莫非是田禾？上次沒有抓到他，或者是田家其他什麼人，最恐怖的難道是……
她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索性直直的看著李小姐：「現在佳禾的老扳到底是誰？」
李小姓立刻冷靜下來，從這句話她就知道尹靈宵不知道田安然還活著。既然如此，她就絕對不能把田安然還在人世的消息透露出去。
李小姐低頭回答：「尹小姐，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們的恩人。但公司的財務問題屬於機密，我不能隨便洩露。作為一個職業經理人，我應該有基本的職業道德，希望您能夠理解。」她隨隨便便就把問題引向另一個方向。
尹靈宵無可奈何，眼前的女孩子漂亮可人，但卻比老狐狸還狡猾，玲瓏剔透滑不溜手，實實在在天生應該去經商。
她正沒好氣的時候，電話響了。
這次真的是蘇安西打來的。
她對李小姐點了點頭：「好的。我有事先走了，如果有什麼事忘記告訴我了，請直接打我的電話。」
尹靈宵從電梯下到停車場，腦袋一直有些恍惚。她本巳認定田安然巳經死亡，所有的往事都成為她內心的私密，偶爾想起不過是泛起一些平淡的憂傷。但今天母親說起那些事，當時她就感覺田安然似乎並未遠離，至於來到這間公司以後，她更是不自覺的發現事情有些不對。
直到走進和蘇安西約好會面的茶樓，她才略微平靜了些。
天氣巳經變得炎熱，蘇安西穿著一件白色的上衣，看上去像個純潔的精靈。
「安西，你越來越漂亮了。」尹靈宵笑著說：「今天怎麼想起和我喝茶？」
蘇安西卻蹙著眉頭：「靈宵，這幾天我一直很迷惑。到現在我終於忍不住了，有些事我想問你。」
「是什麼？」尹靈宵低頭洗著杯子。
蘇安西一邊想著什麼一邊說：「我家阿北一直是個很堅強的人，從小我就沒看到她消沉過。但是最近我發現她有點不對動，她瘦了很多，而且總是不愛說話。」
她看著尹靈宵：「阿北說你做了一些事情，好像對我們家不利？」
尹靈宵正在沖洗筷子，聽到這話就停止了動作，抬頭看著蘇安西。
過了半天，尹靈宵淡淡地說：「我做過很多事情————每個人都會做很多事情，那跟錯與對沒有關係，只是選擇的問題。安西，若是上天注定要發生一些事，那麼它一定會發生。我不能跟你說得很清楚。事實上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願意和你在一起喝茶、聊天、逛街，而且樂在其中。這麼多年了，你也是我唯一的好姐妹。」
她們坐在三樓，透過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繁華的燈火。
尹靈宵莫名其妙地想去了「家」這個概念。
那代表溫暖、狹窄。在橘黃色的房間中，每一樣東西都恰好放在合適的位置。比如你坐在書桌前面看書，只需一伸懶腰就可以拿到一杯熱茶。
她終於長長地歎息了一聲。